彩环曲-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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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娇笑。
她缓缓走到窗前,玉手轻抬,竟“噗通”一声,将那“铁鱼令”投入江中,然后沉重地
叹息一声,自语着道:“怎么办……怎么办呢……”轻抬莲步,跨过“诸葛先生”尸体,走
到舱门口。她脚步是那么谨慎而小心,就像是慈爱的母亲,唯恐自己的脚步会踩到伏在地上
嘻戏的孩子似的,然后她打开舱门,面向门外已被惊得呆了的两个彪形大汉,温柔地笑道:
“你们听得够了么?看得够了么?”
两条大汉的四道目光,一起呆呆地望着她的一双玉手,一双曾经在嫣然的笑语中便制人
死命的玉手,他们的面色正有如晚霞落去后的苍穹般灰暗,他们已在烈日狂风中磨练成钢一
般的强壮肌肉,也在她那温柔的笑声中起了一阵阵栗悚的颤抖。
陶纯纯笑容不敛,缓缓向这两条大汉走了过去,江船渐渐已离岸不远,她身形也离这两
条大汉更近,岸边烟水迷蒙,夜色苍茫,依稀可以看见一条黑衣大汉,牵着一匹长程健马,
鹄立在江畔。
两条大汉垂手木立,甚至连动弹也不敢动弹一下。
陶纯纯秋波转处,轻轻一笑。
两条大汉见到她的笑容,都不禁自心底泛起一阵寒意,齐地颤抖道:“姑娘……马……
已准备好了。”
陶纯纯笑道:“马已准备好了么……”她笑声更温柔。
那两个大汉却吓得一起跪了下去,颤声道:“小的并没有得罪姑娘,但望姑娘饶小的一
命!”
陶纯纯“噗哧”一笑,缓缓道:“长江铁鱼帮,都是像你们这样的蠢才,难怪会误了我
的大事……”语声一顿,突又嫣然笑道:“你看你们吓得这副样子,死了不是更痛快么?”
两条大汉心头一震,还未敢抬起头来,陶纯纯窈窕的身躯,已轻盈地掠到他们身前,轻
盈地伸出手掌,向他们头顶拍了过去。
她手势是那么温柔,笑容亦是那么温柔,亦如慈爱的母亲,要去抚摸她孩子们头上被风
吹乱了的头发。
左侧的大汉张口惊呼半声,只觉一只纤柔的手掌,已抚到自己的头顶,于是他连剩下的
半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周身一震,百脉俱断,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身躯,便又直挺挺地向前
倒去!
第十章 西门世家
那右侧的大汉见到陶纯纯脚步一动,便已和身扑到舱板上,腰、腿、时一起用力,连滚
两滚,滚开五尺,饶是这样,他额角仍不免被那纤纤的指尖拂到,只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宛如被一条烧得通红的铁链烫了一下,又像是被一条奇毒的蛇咬了一口。
陶纯纯娇躯轻轻一扭,让开了左侧那大汉倒下去的尸体,口中“呀”地娇笑一声,轻轻
道:“你倒躲得快得很!”
未死的大汉口颤舌冷,手足冰凉,方待跃入江中逃命!
他身躯已近船舷,只要滚一滚,便可跃入江中,哪知他身躯还未动弹,鼻端已嗅到一阵
淡淡的幽香,眼前已瞥见一方轻红的衣袂,耳畔已听得陶纯纯温柔的笑语,一字一字他说
道:“你躲得虽快,可是究竟还是躲不开我的……”
这彪形大汉侧身卧在舱板上,左肘压在身下,右臂向左前伸,双腿一曲一直,正是一副
“动”的神态,但是他此刻四肢却似已全部麻木,哪里还敢动弹一下,这“动”的神态,竟
变成了一副“死”的形象,他眼角偷偷瞟了她的莲足一眼,口中颤声道:“姑娘,小人但求
姑娘饶我一命……”
陶纯纯接口道:“饶你一命——”她嘴角温柔的笑容,突地变得残酷而冰冷:“你们误
了我那等重要之事,我便是将你帮中之人,刀刀斩尽,个个诛绝,也不能泄尽我心头之
恨!”
伏在地上的大汉,身躯仍自不敢动弹,甚至连抬起的手臂都不敢垂落,因为他生怕自己
稍一动弹,便会引起这貌美如花、却是毒如蛇蝎般少女的杀机,他倒抽一口凉气,颤声说
道:“长江‘铁鱼帮’是在水道上讨生活的,动用马匹,自然比不上‘江北骡马帮’那么方
便……”
陶纯纯冷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掌,道:“真的么?”
她衣袂微微一动,这大汉便又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连忙接口道:“但小人却有一个
方法,能够帮助姑娘在一夜之间赶到苏州!”
陶纯纯掌势一顿,沉声道:“快说出来……”
直到此刻,这大汉才敢自船板上翻身爬了起来,却仍然是直挺挺地跪着,口中说道:
“小人将这方法说出来后,但望姑娘能饶小人一命!”
陶纯纯秋波转处,突又轻轻一笑,满面春风地柔声说道:“只要你的方法可用,我不但
饶你一命,而且……”柔声一笑,秋波凝睇,倏然住口。
彪形大汉精神一振,目光痴痴地望着陶纯纯,他此刻方离死亡,竟然便已立刻生出欲
念。
陶纯纯目光一寒,面上仍满带笑容,柔声道:“决说呀!”
彪形大汉胸膛一挺,朗声道:“小人虽然愚鲁,但少年时走南闯北,也到过不少地方,
最南的去过苗山,最北的一直出了玉门关,到过蒙古大沙漠,那时小人年轻力壮,一路上也
曾干过不少轰轰烈烈的事……”在陶纯纯温柔的目光下,他居然竟又自吹自擂起来。
陶纯纯柳眉微颦,已觉不耐,彪形大汉目光抬处,心头一惊,赶紧改口道:“姑娘您想
必也知道,普天之下,唯有蒙人最善驭马……”
陶纯纯目光一亮,轻笑一声,这一声轻笑,当真是发自她的心底,若是有人能使她在今
夜赶到“虎丘”,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那大汉目光动处,狡猾地捕捉住她这一丝真心的笑容,语声一顿,故意沉吟半晌,突然
改口道:“有许多人在人们眼中几乎无法做到的事,一经说出方法诀窍之后,做起来便容易
的很,但如何去学到‘做’的方法,却是极为困难,出卖劳力的人总比读书人卑微得多,但
在每种不同的生活环境里,却可以得到不同的体验。”
他又自故意长叹一声,接口道:“譬如我在蒙古大沙漠中的那一段日子,当真是艰苦已
极,可是在这一连串困苦的日子里,我所学到的,不过仅仅是这一个巧妙的方法而已。”
陶纯纯秋波一转,立刻收敛起她那一丝已将她真心泄漏的微笑,眼帘微垂,轻蔑地瞧了
这仍跪在地上的大汉两眼,她光亮的银牙,咬了咬她娇美的樱唇,然后如花的娇靥上,便又
恢复了她销魂的美容,轻轻道:“你还跪在地上干什么?”玉手轻抬,将这大汉从舱板上扶
了起来,又自轻笑道:“我也知道要学到一件许多人都不懂得的知识,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呀……我多么羡慕你,你胸中能有这种学问,真比身怀绝顶武功、家有百万珠宝的人还值得
骄傲……”
轻轻娇笑声中,她缓缓挥动着罗袖,为这虽然愚昧、但却狡猾的大汉,拂拭着衣上的尘
土。
于是这本自愚昧如猪、但却又被多年来的辛苦岁月磨练得狡猾如狐的大汉,粗糙而丑陋
的面容上,便无法自禁地泛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口中却连连道:“小人怎敢动姑娘玉手,罪
过罪过……’
陶纯纯笑容更媚,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了他粗糙的面颊,温柔地笑道:“快不要说这
些活,我生平最……最喜欢的就是有知识的人,方才我若知道你是这样的,我……我就不会
对你那样了……”
她羞涩地微笑一下,全身都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女性温柔,而这份女性温柔,便又很
容易的使这大汉忘却了她方才手段的毒辣。
他厚颜地干笑了一声,乘机捉住她的手掌,涎着脸笑道:“姑……姑娘……的手……
好……好白。”
他语声又开始颤抖起来,却已不再是为了惊吓恐惧,而是为了心中有如猪油般厚腻的欲
望,已堵塞到他的咽喉。
而陶纯纯竟然是顺从的……
半晌,陶纯纯突地惊“呀”了一声,挣脱了他,低声道:“你看,船已到岸了,岸上还
有人……”
本自满面陶醉的大汉,立刻神色一变,瞧了岸上牵马而立的汉子一眼,变色惶声说道:
“他看到了么?……不好,若是被他看到……此人绝不可留……”
原来在他的性格之中,除了“猪”的愚蠢与“狐”的狡猾之外,竟还有着“豺狼”的残
酷与“鼠”的胆小。
陶纯纯轻轻一皱她那新月似的双眉,沉声道:“你要杀死他么?”
这大汉不住颔首,连声道:“非杀死不可,非杀死不可……他若看到了船上的尸首,又
看到了你和我……那怎么得了,那怎么得了!”
陶纯纯幽幽一叹,道:“好说,既然你要杀他,我也只好让你杀了!”
她似乎又变得十分仁慈,要杀人不过是他的意思而已,而这愚昧的大汉似乎也认为她方
才所杀死的人都是自己的意思,又自不住说道:“是,听我的话,快将他杀死……”。
言犹未了,陶纯纯窈窕的身躯,有如飞燕般掠过一丈远近的河面,掠到岸上,夜色之
中,只见她玉手轻抬,只听一声低呼,她已将那牵马的大汉挟了回来,“砰”地一声,掷到
舱板上。
她神态仍是那么从容,就像她方才制伏的,不过只是一只温柔的白免而已。
大汉展颜一笑,陶纯纯道:“我已点了他的穴道,你要杀他,还是你自己动手好了。”
有着豺狼般性格的大汉,立刻显露出他凶暴的一面,直眉瞠目,“喇”地自腰间拔出一柄解
腕尖刀,指着地上动也无法动弹的汉子,厉声道:“你看!你看!我叫你看!”“唰”地两
刀剐下!“你听!你听!我叫你听!”“唰”地又是两刀割下。
静静的江岸边,立刻发出几声惨绝人寰的惨叫,躺在舱板上的那无辜的汉子,便已失去
了他的一双眼睛与一双耳朵。
陶纯纯眼帘一合,似乎再也不愿见到这种残酷的景象,轻轻道:“算了吧,我……心里
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