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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彩环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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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笔直地伸了上去,在空中划了个圈子,和那只纤纤玉手,一起消失在黑铁的墙头后面。
  入云龙嗖地从地面上跳了起来,惶声道:“已有三个时辰了吧,
  语声未落,死一样静寂的铁墙之后,突地传出两声惨呼。
  这声惨呼一入这本已惊愕住了的三人之耳,他们全身的血液,便一起为之凝结住了,因
为他们根本无庸分辨,就能听出这两声令人惊栗的惨呼,正是那金面龙和烈火龙发出的。
  “翻江龙”大喝一声,转身扑入林中,霎眼之间,也拿了一盘巨索出来,目光火赤,嘶
哑着声音道:“老四、老五,我们也进去和那妖女拼了。”
  纵身掠到墙边,扬手挥出了巨索,但是他心乱之下,巨索上的铁钩,“铮”地击在铁墙
上,却又落了下来。
  “多手龙”目光在金四面上一转,冷冷道:“四哥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就把以前誓共生
死的话,忘了奇*书*电&子^书好了。”
  缓步走到墙脚,从“翻江龙”手中接过巨索,手臂一抡,“砰”地将铁钩搭在墙头上,
拉了拉,试了试劲,沉声道:“三哥,我也去了!”双手一使力,身形动处,便也攀了上
去。
  “翻江龙”转过头,目光亦在金四面上一转,张口欲言,却又突地忍住了,长叹了口
气,猛一长身,跃起两丈,轻伸铁掌,抓着了那段巨索,双掌替换着拔了几把,彪伟的身
躯,也自墙上升起。只听“砰砰”两声,入云龙知道他们已落入院中了,一阵风吹过,林梢
的积雨,“簌”地落下一片,落到他的身上。
  暴雨已过,苍穹又复一碧如洗,这入云龙停立在仍然积着水的泥地上,面上的肌肉,痛
苦地扭搐着,缓缓也走到墙脚,但是伸手一触巨索,便又像是触了电似的退了回去,他双手
掩在面上,深深地为着自己的怯懦而痛苦,但是,他却又无法克服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暮色渐临,铁墙内又传出两声惨呼——
  夕阳漫天之下,浓密的叶林时,走出一个瘦小而剽悍的汉子,颓丧地坐在马上,往昔的
精悍之气,此时却已荡然无存;在这短短的半日之间,他竟像是突然苍老了许多。
  两滴泪珠,沿着他瘦削的面颊流了下来,他无力地鞭策着马,向济南城走去。
  夕阳照在林中的铁墙上,发出一种乌黑的光泽,墙内却仍然一片死寂,就像是什么事都
不曾发生过似的。

第一章 罗衫侠少
  夕阳西下,绚丽的晚霞,映着官道边旱田里已经长成的麦子,灿烂着一片难以描摹的颜
色,木叶将落未落,大地苍茫,却已有些寒意。
  秋风起矣,一片微带枯黄的树叶,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在这棵老榕树下,落在那寂寞流
浪人的单薄衣衫上,他重浊地叹了口气,捡起这片落叶,挺腰站了起来,内心的愧疚,生命
的创痛,虽然使得这昔日在武林中,也曾叱咤一时的入云龙金四,已完全消失了当年的豪
气,但是,这关外武林的高手,身手却仍然是矫健的。
  他微微有些失神地注意着往来的行人,但在这条行人颇众的官道上赶路的,不是行色匆
忙的行旅客商,就是负复游学的士子,却没有一个他所期待着的武林健者,于是,他的目光
更呆滞了。
  转过头,他解开了绑在树上的那匹昔日雄飞、今已伏枥的瘦马缰绳,喃喃低语道道:
“这三年来,也苦了你,也苦了你!……”抚着马颈上的鬃毛,这已受尽冷落的武林健者,
不禁又为之唏嘘不已。
  暮地——
  一阵洪亮的笑语声,混杂着急剧的马蹄声,随着风声传来,他精神一振,拧回身躯,闪
目而望,只见烟尘滚滚之中,三匹健马急驰而来,马上人扬鞭大笑声中,三匹马俱已来到近
前。
  入云龙金四精神陡长,一个箭步窜到路中,张臂大呼道:“马上的朋友,暂留贵步。”
  马上的骑士笑声倏然而住,微一扬手,这三匹来势如龙的健马,立刻一起打住,扬蹄昂
首长嘶不已,马上的骑士却仍腰板挺得笔直,端坐未动,显见得身手俱都不俗。
  入云龙金四憔悴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喜色,朗声说道:“朋友高姓大名,可否暂且下
马,容小可有事奉告。”
  马上人狐疑地对望了一眼,征求着对方的意见,他们虽然不知道立在马前这瘦小而落魄
汉子的来意,但一来这三骑骑士,武功俱都不弱。并不惧怕马前此人的恶意,二来,却是因
为也动了好奇之心,目光微一闪动后,各个打了个眼色,便一起翻身下了马,路人俱都侧目
而顾,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入云龙金四不禁喜动颜色,这些年来,武林中人一见他的面,几乎都是绕道而行,或是
不顾而去,根本没有一人会听他所说的话的,而此刻这三个劲服疾装,神色剽悍的汉子,却
已为他下了马,这已足够使得他惊喜了。
  “这三个劲装大汉再次互视一眼,其中一个目光炯然、身量颀长的中年汉子,走前一
步,抱拳含笑道:“小弟屠良,不知兄台高姓,拦路相邀,有何见教?”
  入云龙金四目光一亮,立刻也抱拳笑道:“原来是金鞭屠大爷,这两位想必就是白二爷
和费三爷了,小弟久仰‘荆楚三鞭’的大名,却不想今日在此得见侠踪,实在是三生有幸—
—”
  他话声微微一顿、,近年声名极盛的“荆楚三鞭”中的二侠银鞭白振已自朗声一笑,截
断了他的话,抱拳朗笑道:“兄弟们的贱名,何足挂齿,兄台如此抬爱,反叫兄弟汗颜。”
他笑容一敛,转过语锋,又道:“兄弟们还有俗务在身,兄台如无吩咐,小弟就告辞了。”
  入云龙金四面容一变,连声道:“白二侠,且慢,小弟的确有事相告。”
  银鞭白振面色一整,沉声道:“兄台有事,就请快说出来,”
  入云龙金四忍不住长叹一声,神色突然变得灰黯起来,这三年来,他虽已习惯了向人哀
求,但此刻却仍难免心胸激动,颤声道:“小可久仰‘荆楚三鞭’仗义行侠,路见不平,尚
且拔刀想助,不可三年前痛遭巨变,此刻苟且偷生,就是想求得武林侠士,为我兄弟主持公
道,屠大侠,你可知道,在鲁北沂山密林之中——”
  他话未说完,“荆楚三鞭”已各个面色骤变。
  金鞭屠良变色道:“原来阁下就是入云龙金四爷。”
  入云龙长叹道:“不错,小可就是不成材的金四,三位既是已经知道此事,唉——三位
如能仗义援手,此后我金四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银鞭白振突地仰天大笑了起来,朗声道:‘金四爷,你未免也将我兄弟三人估量得太高
了吧,为着你金四爷的几句话,这三年里,不知有多少成名露脸的人物,又葬送在那间铁屋
里,连济南府的张七爷那种人物,也不敢伸手来管这件事,我兄弟算什么?金四爷,难道你
以为我兄弟活得不耐烦了,要去送死!兄弟要早知道阁下就是金四爷,也万万不敢高攀来和
你说话,金四爷,你饶了我们,你请吧!”
  狂笑声中,他微一拧腰,翻身上了马,扬鞭长笑着又道:“大哥,三弟,咱们还是赶路
吧,这种好朋友,我们可结交不上。”
  入云龙金四,但觉千百种难堪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仍自颤声道:“白二爷您再听小可
一言——”
  “咧”的一声,一缕鞭风,当头袭下,他顿住话声,脚下一滑,避开马鞭,耳中但听得
那“银鞭”白振狂笑着道:“金四爷,你要是够义气,你就自己去替你的兄弟们报仇,武林
之中傻子虽多,可再也没有替你金四爷卖命的了!”
  马鞭“唰”地落在马股上,金四但觉眼前沙尘大起,三匹健马,箭也似的从他身前风驰
而去,只留下那讥嘲的笑声,犹在耳畔。
  一阵风吹过,吹得扬起的尘士,扑向他的脸上,但是他却没有伸手擦拭一下,三年来,
无数次的屈辱,使得他几乎已变得全然麻木了。
  望着那在滚滚烟尘中逐渐远去的“荆楚三鞭”的身影,他愕了许久,一种难言的悲哀和
侮疚,像怒潮似的开始在他心里澎湃起来。
  “为什么我不在那天和他们一起闯进那间屋子,和他们一起死去,我——我是个懦夫,
别人侮辱我,是应该的。”
  他喃喃地低语着,痛苦地责备着自己,往事像一条鞭子,不停地鞭苔着他,铁屋中他生
死与共的弟兄们所发出的那种惨呼,不止一次将他从梦中惊醒,这三年来的生活对他而言,
也的确太像是一声恶梦了,只是恶梦也该有醒的时候呀!
  他冥愚地转回身,目光动处,突地看到在他方才柠立的树下,此刻竟站着一个满身罗衫
的华服少年,正含笑望着自己。
  秋风吹起来这少年宽大的衣衫,使得这本已极为英俊的少年,更添了几许潇洒之意。
  笑容是亲切而友善的,但此刻,金四却没有接受这份善意的心情,他垂下头,走过这华
服少年的身侧,去牵那匹仍然停在树下的马。
  哪知这华服少年却含笑向他说道:“秋风已起,菊美蟹肥,正是及时行乐的大好时候,
兄台却为何独自在此发悉,如果兄台不嫌小弟冒昧,小弟倒愿意为兄台分忧。”
  入云龙金四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凝注在这少年身上,只见他唇红齿白,丰神如玉,双眉
虽然高高扬起,但是却仍不脱书生的儒雅之气,此刻一双隐含笑意的俊目,亦正凝视着自
己。
  两个目光想对,金四却又垂下头去,长叹道:“兄台好意,小弟感激得很,只是小弟心
中之事,普天之下,却像是再无一人管得了似的。”
  那华服少年轩眉一笑,神采之间,意气飞扬,含笑又道:“天下虽大,却无不可行之
事,兄台何妨说出来,小弟或许能够稍尽绵薄,亦未可知。”
  入云龙金四微一皱眉,方自不耐,转念间却又想起自己遭受别人冷落时的心情,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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