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二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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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他,虽然很难,却仍要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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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孙不老将军被释放。原因是吴王力保,圣上又怜恤他为国尽忠多年,就是有过,也是功大于过,所以命他即刻回边关镇守。
初舞知道孙家一定已经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枫红,所以当夜她来到山顶的落枫草舍门前。
行歌正从草舍走出,大概是两天两夜水米未进,他整个人从未像现在这样憔悴过,但眸中却燃烧着浓浓的恨意。
“这三日妳所加诸于我的羞辱,来日我定当百倍奉还。”
她听到行歌恨恨地宣告,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明明是看到她了,却从她身边如风掠过,毫不停留。
她追上去,看出他脚步虚浮,想将他扶住,却被他重重地推开。
“公子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妳?”他冷冰冰的声音像是陌生人。
“行歌,你恨我,我知道。”初舞固执地抓住他的手臂,“如今孙将军放回边关,继续为国家立功,王爷也出了多年的一口恶气,羞辱了孙家,这还不能如你所愿吗?”
行歌还是冷冷地看着她,“公子若是说完了,可否放手?我为人龌龊、心地歹毒,怕伤了公子干净尊贵的身体。”
她苦涩地淡笑,“这么多年,一直是你拉着我走,今天,我只想抓住你一次,以后等我成了亲,再想挽住的,就只能是丈夫的手臂了。”
初舞的手掌刚刚松开,即猛然被他攫住。
那双眼睛亮如鹰隼,一字字逼问:“妳答应他了?”
“婚期定在下月初十。”她在他的眼中先是看到一抹绝望的疯狂,而后他的嘴角流露出冷酷的笑意。
“妳我十年,最终要从我这里换得的,原来就是一句恭喜。”
他再度丢下她,独自前行。
她的泪骤然涌出,无数的委屈冲上心头,脱口喊道:“我想换的是你的心,但你却不肯给,你要我怎么做?拿什么自处?!”
行歌僵立在原地,许久缓缓转身,看到她一脸的泪水横流,眼中痛色深揪,突然间他又奔了回来,将她拉入怀中。
“初舞……初舞……何必说要我的心?难道这十年中妳都看不出,我的心早已给了妳?”
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让她听来恍如天音。
“你……你不要现在说这样的话来骗我。”她神智恍惚,“也别再用迷魂术来牵住我,我……我不想再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真情了,我已想明白,君泽会给我一生一世的宁静,而与你在一起,我永远都要费心去猜测你的心,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他的眸光紧紧锁住她,“妳选君泽是因为这样?妳以为他对妳的爱,远比我们十年朝夕相处、如影相随的情意深厚?”
“起码,他从不伤我的心。”
行歌无声地冷笑一句,“难道他全心全意地爱妳,妳就不会伤心吗?”
“也许我不能如他爱我那样爱他,但我会尽力做好人妻。”初舞扬着双眼望定他,“行歌,我祝你也能幸福。”
“幸福……幸福……”他连连冷笑,惨淡地冷笑,“从雾影到行歌,原来我根本不可能得到幸福。”
骤然,他冰冷的手指摸到她的脖颈上,紧接着,她觉得颈上被他用力地一拉,有什么东西断掉,被他攥握在手中。
她的心一慌,“你,你为什么拿走我的玉坠?”
“不是妳的,这只是君泽送妳的定情之物,而妳也从未真心实意地戴过它,何必让它变成一道锁,困住妳的心。”他扬起那个小小的玉坠,声音从齿间迸出,“初舞,妳记住我的话,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妳嫁给别人。妳愿意做我的影子也好,不愿意也好,我都不会放手的!”
初舞睫毛轻颤,泪水已经在脸旁凝固干涸。“为何你不肯早一些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等我心死了再来告诉我?我等了十年,已等得绝望,我不敢信你了。”
“无须妳信我。”他几乎捏碎她的手腕,让她痛,痛到让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妳很快就会知道,我说出的话,每个字都不是玩笑。初舞,妳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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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亲手点起一盏灯,灯光幽幽,照亮来人的脸,还是那样俊美的轮廓,却带着以往没有的冷漠疏离。
“枫红没有为难你吧?”他迫不及待地检视,拉着行歌坐下,“为何这一次会失手?”
行歌淡淡地说:“因为我错信了一个人。”
吴王疑惑地看着他,“以前你常和我说,要做大事就不能妄动七情六欲,既然你不动情,就不可能对别人全心交付信任。这个害了你、辜负你的人是谁?说出他的名字,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沉寂了良久,“王爷,您真的很在乎我的感觉吗?”
“这是什么话?!”吴王的五官都在抖动,“我一听说你被抓了,立刻放下一切带人马去救你,为了救你出来,我放下几十年的恩怨,厚着脸皮到圣上面前求情,终于放了孙不老。你怎么会质疑我对你的疼爱?”
行歌的眼中流过一丝苦涩,很淡,淡得几乎察觉不到,“或许我的话说得有些重了,请王爷见谅。”
吴王忽然欣喜地对他说:“差点忘记告诉你,君泽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孩子让我为他操心了将近三十年,终于也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已经想过,等他成亲的那一天,我要当众宣布你与我的关系。”
他的双眉轩起,“为什么?”
“如今我在朝廷上已无敌手,不需要你为我在江湖上漂泊四方,拉拢人心了。我年纪已高,也希望孩子们都回到我身边。这次,我不会说你是我的养子,我要告诉世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是与我血脉相连的骨肉!”
行歌捏紧了指骨,双唇紧闭。
吴王意识到他的沉默,问:“怎么?你听了不开心?”
“王爷,”他扬起眼睑,直视这个他连一声“父亲”都不曾喊过的男人,“十年中我从未开口向王爷要过任何东西,是吗?”
“莫非今天你要开口了。”吴王笑道。
“是,若我开口,王爷会答应我吗?”
吴王大方地摆手,“只要你开口,而且是这世上有的,我一定帮你找到,送到你面前!”
“我要的是一个人,”他字字有力,“我要初舞。”
吴王一震,“你说什么?”
“我要初舞,夏初舞。”
一瞬间的死寂之后,他断声喝道:“不行!”
行歌挑挑眉毛,“为什么不行?”
“你心中有数,她是君泽的未婚妻。”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正式的文定之礼,更何况,男婚女嫁也要看双方自己的意愿。”
“君泽早已对初舞情根深种,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吴王皱紧眉头,“你怎么会和君泽抢一个女人?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会答应让你陪着她闯荡江湖,她用了什么伎俩把你们两个人都迷得神魂颠倒?”
行歌幽幽地笑,“难道君泽所有的,我就不配拥有吗?”
吴王一怔,“难道他有的,你也一定要有?”
他顿了顿,“我只要初舞。”
“不行。”还是那样决绝的两个字,吴王痛心地说:“你应该知道,君泽自幼身体不好,以前连笑容都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自从他后来喜欢上初舞,总算话也多了,笑容也多了,初舞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任何人都不能将他的这份快乐夺走。”
行歌问:“包括我,是吗?”
吴王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已在眼前。
他淡淡地说:“这一生我从未与人争过任何东西,我以为王爷刚才所说的一切也是真心话,无论我有任何心愿都会帮我达成,或许……”他怅然一笑,“是不是我在王爷眼中过于乐观坚强,所以我就可以承受任何打击,所以我就应该拱手将初舞让出?”
吴王被他的话震到心痛,忍不住脱口说道:“行歌,你别钻牛角尖,我对你的疼爱远胜过对君泽的父子之情。我负疚多年,只恨当初没有把你娘强留在身边,才会让你今日流落江湖。”
行歌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抱腕长揖,“王爷不必再说,既然王爷不肯帮我,我只有靠自己了。说来好笑,这二十七年中,我无论做任何事也只是靠自己,以后同样。”
吴王急急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有的,从没有得不到的。日后我若是做下有失体统的事情,还请王爷包涵原谅,就算是王爷不肯原谅,我也只能说句抱歉了。”
他甚至不听王爷的话,也不看王爷铁青的脸,甩手走了出去。
“行歌,你给我站住!”吴王冲了出来。
定住身形,不是因为王爷叫他,而是因为门外还站着一个人──君泽。
君泽的眼睛深深思索地凝望着他,行歌并不确定刚才他和王爷说的话有多少被他听去了。
“二弟,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君泽先开了口。
行歌微笑地回望他,“也好,好久没有和大哥聊天了,难得你今天看来气色不错。”
君泽看向吴王,“父亲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寻常的聊天而已。”
他怎么会不担心?君泽越是平静,行歌越是微笑,他的心底越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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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与君泽慢慢踱着步,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走了许久,猛抬头,君泽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哑然失笑,“没想到会来到这里。”
这是王府的练武场,他与他,还有初舞,在这里有一段十年前留下的记忆。
行歌还是淡淡地笑,“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空旷无人,大哥要和我说什么,也不怕人偷听。”
君泽忽然伸出双手,抱住他的双肩,“二弟,对不起!没想到你真的会是我的亲弟弟,在这么多年中,很抱歉,我都没有尽到一个做大哥的责任。”
他动也不动,“我和王爷的话,你都听到了?”
君泽叹口气,“其实很多事情,不用听,就已经能够想到事实了。若非你是爹的亲骨肉,他怎会突然收你为义子,若非他爱你至深,怎么会每次提及你都是担忧与骄傲并存的口气。”
“是吗?你倒是想得很透彻。”行歌直视着他,“既然你都听到了,初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