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主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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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日——一个伟大的日子! 我把雌蝴蝶放进小笼子,摆在敞开的窗口,把雄蝴蝶装进密闭的小盒,带到郊外放飞。我非常担心雄蝴蝶会碰坏翅膀,不能飞了。结果翅膀还真受了点儿损,但蝴蝶仍然朝着城市方向飞去,我到家时,它还没有回来。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蝴蝶飞回来了。开始绕着囚禁它女友的小笼子飞。我把它们俩都放了。我感到震惊。我带到城外的蝴蝶是怎么找到回来的路的?它被严严实实关在盒子里,不可能看见路。格雷错了。蝴蝶之所以能回来,是由于它受一种尚不为我们所知的某种感觉的指引。这是什么感觉?我又想起了毛虫。它们是靠什么感觉得知它们之中一条毛虫在人的手指间痉挛蜷缩?我想了整整一天……
突然,我觉得我已经猜到了谜底,我正站在一个伟大发现的门坎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直觉?就是那种直接的、不期而至的悟性?不过,我真正领悟还要晚些。我当时只是‘灵机一动’,还没有‘豁然开朗’,这一预感使我欣喜若狂,因为我即将获得重大发现。当然,直觉本身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只是我们对它尚未完全理解而已。我觉得,直觉就是一连串的印象、想法,还有也许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积累的零散知识猛然间综合起来——在大脑中形成一个完整体系——的那一瞬间。这些思想形成体系之后变成一个整体,从而形成某种结论、某种薪的思想。至少我的情况就是如此。现在我来追溯一下自己做出发现的过程。
当我对蝴蝶和毛虫的行为进行思考的时候,我有了一个近乎荒唐可笑的念头,它们是否用无线电在进行联系呢。假如是这样,它们就应该有自己‘天生的’无线电台。它们的触须说不定就是天线呢。这种类使我感到挺有趣,于是我就继续设想下去。为什么不可能呢?一对分离的蝴蝶可以用讯号来进行联系。但这些讯号靠什么能来传递?就先假设是电能吧!再回想一下阿列纽斯提过的化学溶液,溶液能产生离子,这就是电。生物机体内部存在着形形色色的复杂化学反应,导致了肌肉的活动,尤其是神经和大脑的活动。这种活动具有一定的周期性。就是说,神经中枢能够周期性地释放或者说发射离子。这些离子逸出之后,被另一生物体的神经系统所接收,这……这不就是无线电通讯吗!
我还没有得到全部结论,但我感到,我的发现要比那些对蝴蝶离而复聚的一般解释更为深刻,更有说服力,更有意义。蝴蝶只不过打开了我的一条新思路。也可能,蝴蝶根本就不是靠无线电找到彼此相聚的道路。它们或许是嗅觉特别发达,或许是具备一种尚未为我们所知的方向感。好啦,蝴蝶们现在愿意用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去离合聚散吧,我顾不上它们了。我还有更感兴趣的研究对象:动物、人类……”
“奇怪,”卡钦斯基想道。“我和施蒂纳尽管选择的途径不同,却得出了同一结论,确切地说,我们彼此的出发点不同。不过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利用了化学、生物学和物理学领域内的最新研究成果。若是我们对无线电、离子学说和条件反射都一无所知的话,
那么,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作不出任何发明和发现。现在我终于懂得,为什么远隔千山万水的科学家有时可以同时,甚至可以说是同一天、同一时刻做出相同的发现……”
接着,他继续看施蒂纳的札记:
“……一连几天我就像丢了魂似的。我做出了一项科学发现。这事告诉还是不告诉格雷教授?我忍不住了,终于向他和盘托出,也许说得不够连贯详细。但他显然领会了我的最主要想法。教授的目光从小眼镜框的上方射出来,讥刺地望着我,没了牙齿的嘴巴收回去挤出点儿笑模样,上嘴唇和下巴上的胡须根根乍起,活象只刺猬把刺都竖了起来。
‘您断言’,他说,‘您,嘻……您说工作着的,也就是说进行着思维的大脑能发射出无线电波,因此就可以遥相传递思想?’
‘准确地说,传递的不是思想本身,而是大脑所发射的那些电波。每一个念头、每一种情绪都会“产生”它特有的波,特定的波长和频率。这些无线电波被另一个大脑所接收,并在意识中“再现”,结果就会产生同发射者一样的思想和感情。’
格雷聚精会神地听着,连连点头,不料我刚一讲完,他却一字一顿地说道:“纯属无稽之谈!您别生气,不过这的的确确是无稽之谈,我的小朋友。您往往是过于匆忙草率地做出结论。假如您还沿着这条路跑到黑,那绝不会成为一个正了巴经的科学家。’
‘为什么是无稽之谈?’我感到委曲。
“因为这不科学。之所以说它不科学,是因为这没办法用实验来证明。您看,我现在和您只有两步之隔,您给我传递个什么思想试试看!’
我有些发窘。
‘这首先得使我们的电台,也就是大脑和神经,调谐得一样。’
‘没关系,您现在就调吧!——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格雷做了个得意洋洋的手势。
‘请原谅,我还没有讲完呢。要像调谐无线电收音机那样来调谐,当然不可能。但至亲好友之间往往存在着这种调谐一致的情况。这种例子人们说得可不小哇……’
‘就那些招魂术、心灵感应、通灵术和扶乩等诸如此类的胡说八道?当心啊,我的小朋友!您已经误入歧途而不能自拔啦。’
‘但我的理论同那些胡说八道毫无共同之处!’
我很伤心,但没有死心。
又囊空如洗啦……房东真要把我扫地出门?
可我毕竟是对的。我还不甘心,我非得向格雷这个老蘑菇头证明我是对的不可。但怎么进行实验呢?
人家答应明天付我译稿费。
我成功啦!格雷见了我的驯狗本领,大为惊讶。他不知道我驯狗的秘密。我的训练不是基于条件反射。我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子。我对狗所采取的方法是暗示。
这种暗示法的秘诀就是,我尽力清晰明了地想象出狗执行我的命令时要走的路线和要做的每一个动作。昨天出了件好笑的事。格雷唠叨不休,对我谆谆教诲,听得我烦得要命,于是,我就暗自想道,最好韦加(一条白哈叭狗,格雷的命根子)咬他一口。我跟往常一样,一一想象:韦加怎么向格雷扑去,如何咬住他的腿。结果呢?韦加真的汪汪大叫着扑了上去,咬破了格雷的裤子。难道这不就是思想传递?格雷又伤心又害怕。韦加的这种行径完全出了圈,超出了我们利用条件反射对它进行训练的范畴,格雷还真以为它要发疯呢。他把这个倒霉蛋关进了单间,进行观察。可给韦加水喝时,它的表现还像往常一样,格雷大为奇怪。我暗暗好笑,而韦加却在禁闭室里发愁。但我又不能说出它为什么咬人。真滑稽!我还一直想找机会向格雷证实思想传递完全可能呢,现在只好再等另外的机会啦。当然,也可以创造这种机会。我可以当着格雷的面进行暗示实验,让格雷给我出个题,比如,要狗叫上多少声。
借20马克,付房租。
韦加还在夫禁闭。我试着隔墙暗示它,让它连叫三声。往常我的思想发出命令,它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而这一次我的暗示竟然失了效。这是怎么回事?
原因找到了。‘禁闭室’的墙是用铁皮包着的,而铁皮又紧贴着通到地下的排水管。妙哉:这一‘实验’实乃天助我也:我发出的思想波碰到铁皮墙壁,被排水管导入地下,因此狗就接收不到了。要是做个铁笼子,使它可以想接地就接地,想绝缘就绝缘,然后坐在里面向狗发出暗示,那……”
“太奇怪了!”卡钦斯基低声叹道,“他做铁笼的主意原来是这么想到的!”
施蒂纳的日记显然隔过去不少时日,下面记事的时间已经是日记主人在卡尔·戈特利布处供职时期了。
‘我那可敬的老板卡尔·戈特利布爱狗如命。说来也怪,狗儿们成了我俩之间的‘牵线人’,它们让我在戈特利布这儿青云直上。我是在格雷家里跟他相识的。他们俩原是中学同窗,两人同龄,但他们俩站在一起时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点:格雷已经老得像个干巴蘑菇,而戈特利布却光鲜得像个小天使。戈特利布对我训练出来的狗颇感兴趣,邀我到他家做客。因为戈特利布拜访格雷一年至多一回,所以我以前和这位银行家未曾谋面。而现在我当上了卡尔·戈特利布的私人秘书!他对我十分满意,我对他也是一样。
同格雷老头早已一刀两断。我也再没用实验向他证明思想遥感传递的可能性。这样更好。我决定一个人单独干。那些大有名气的糟老头子们一向善于把年轻人的成果窃为己有。
“在格雷的实验室进行了一系列实验……在格雷的指导下……’完啦。
全部风头都让格雷出尽。不过,现在吸引我的已经不是如何沽名钓誉,我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我自己用铁笼做了暗示实验,得到了不容置疑的证实:思维活动会产生电波。现在要做的是研究这些电波的特性。
忙得不亦乐乎。一整夜一整夜地设计接收人脑发射出的无线电波的仪器设备。为了接收波长极短的无线电波,接收机必须具有特别高的灵敏度。接收的波长范围在40厘米到1米之间。
线路图设计出来了。
埃尔莎·格柳克!一个非常迷人的姑娘。她跟我们银行的法律顾问之间——我怎么想不起他姓什么来啦——有一种总让人瞧着难受的酸溜溜的关系。啊,对啦!姓绍尔!格柳克和绍尔这两人有一种关系,但又极其有分寸,不过……也许是她的未婚夫?那张小圆脸有什么招她喜欢的?
屡战屡败!接收机不能接收我的思想波。加以改造。现在又挑灯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