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领章-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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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兵,可这又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因为他最不喜欢打小报告。这就是他的性格。
他决定观察一下再说。
开饭了,饭桌上比平日安静了许多。不同桌上的两拨兵默默地吃着饭,偶尔对视一眼,都是怒目而视。
到了训练场,课间休息时,一群城市兵聚在马春光周围,站着都不说话,目光朝一个方向看着,盯着赵海民。
一群农村兵围坐在赵海民周围,也不说话,与那群城市兵的目光碰在一处,对峙着。终于,两边的目光都收回了。
那边,韩进勇悄悄对马春光说:“赵海民要是不去怎么办?”
马春光说:“他会去的。”
何涛说:“如果他们不敢去,更好了,那他就别再跟我们较劲,那帮乡巴佬就跟着他认栽吧,老老实实服咱们。”
这边,赵海民周围的农村兵也讨论着。家在河北太行山区的关正根说:“在家时,城里人瞧不起咱,到了部队,还欺负人,凭啥?”
黑龙江籍的于奇伟说:“可不是,处处窝囊咱,我早憋不住了。”
李胜利一对眼珠骨碌碌转着,不说话。他在思考对策。
赵海民知道,这一仗难免了,他心里反而踏实了,那几天能吃能睡。到了约定的时间,大伙都秘密进行完了准备。赵海民临出门前,把一条崭新的白毛巾摊在床上,口琴放在上面,仔细将口琴包好,装进衣兜,神情近乎于庄重。然后,他独自一人出宿舍,经过哨兵走出营区大门。
接着,马春光独自一人经过哨兵走出大门。
一个又一个的兵陆续经过哨兵走出大门。每个人都装作没事一样,仿佛是去逍遥地散步。一切都在有计划地秘密进行。两拨兵从两个方向走到戈壁滩上,爬上一个沙丘,先是远远地对峙着。
李胜利却突然害怕了,他假装去撒尿,飞跑着回到了营房。
红领章 第四章(1)
一
李胜利跑回宿舍,找到张社会,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情况。张社会抽着烟,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李胜利。
李胜利说:“班长,口琴的事只不过是个引子……其实是马春光和赵海民两人 相互不服气造成的,我给当成了靶子……我早就想给您报告……班长,他们不会真打吧?……”
张社会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打就打吧,侦察兵还怕打架?当一回兵好几年,日子长了,一茬兵里少得了打架的?没啥奇怪的。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一个连百十号兵,五湖四海、南来北往的,别说脾气秉性不同,光看长相就有不顺眼的,就想打!不打不相识,好好打一架 就是亲密战友了!”
李胜利越听越糊涂了,愣愣地望着班长。张社会:“你也去吧!”
李胜利以为听错了:“班长……咋回事呀?……”
张社会一瞪眼:“还愣着干啥? 别人为你去打架,你倒溜了!像话吗?”
李胜利只好匆匆又跑向戈壁滩。
天边,夕阳西下。一条弯弯的小河流向远方。高高的沙丘下,一边一伙人,分别站在赵海民和马春光背后,虎视耽耽地望着对方。赵海民先开口:“马春光,一定要这样吗?”
马春光冷笑。何涛上前:“少罗嗦!”
赵海民心一横,转身面对自己的人:“带了家伙的都掏出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扔在地上的有砖头、石块、木棍等等。
在马春光的注视下,何涛等人也把随身带的“武器”掏出来,扔在地上。
赵海民道:“我多说两句:别掏裆,别像女人似的抓脸,回到连里不许报告,输赢今天都了了,一切责任由我和马春光承担。行不行,马春光?”
马春光说:“就这么定了!”
二人同时朝身后一挥手。两拨人慢慢逼近对方。突然,张社会背着手悠闲地出现在沙丘上,望着他们。把双方的人都吓了一跳。韩进勇说:“赵海民,你小子卑鄙,叫你们班长来,你算什么好汉?”
黑龙江籍的于奇伟说:“你胡说八道,我们根本没叫人!”
李胜利出现在张社会身边,二人慢腾腾地走下沙丘。两边的人都明白了,同时嚷嚷:“李胜利这小子真不是东西!”
说话间,张社会已站在两拨兵的中间,李胜利也不声不响躲在了人群的最后。张社会嘲讽道:“打个架还有啥磨蹭的?打啊!你们真够磨叽!”
两边的人都不动,都看着他。
张社会一边脱棉袄一边道:“还不动手是不是?那就先跟我打。要是还不过瘾,你们自己再打。我看,这一架不打,你们都不舒服,皮痒痒!你们一边留下仨,其它人一边稍息去!”
张社会的意思是,他一个人要和六个人对打!赵海民、马春光、何涛等新兵站在那儿,犹豫着。张社会吼道:“还等啥,一起来,上!”
六个人同时扑向张社会。腾挪之间,眨眼的功夫,六个新兵已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全躺在那儿,不动了。
张社会轻蔑地看着他们:“我还以为你们真能吃几碗干饭呢,就这点本事也配打架?也敢打架?都给我滚!滚开!……”
说完,他潇洒地拎起棉袄,扬长而去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再留下来,已经没劲了,他们一步三回头地怏怏离去,只有赵海民和马春光没动,站在那儿,互相看着 。
风拂动着沙梁上的细沙,飘飘洒洒。初春的傍晚,仍有很深的凉意,赵海民和马春光都感到后背冷嗖嗖的。他们两个默默地坐在了沙丘上。马春光点支烟,苦笑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递一支给赵海民。
赵海民摇摇头,把毛巾包着的口琴掏出来,还给马春光:“开水烫过,盐水也泡过,不脏了!”
马春光长长地吐口烟,弹飞了烟灰,接过口琴:“想听什么?我给你吹一个。”
赵海民没想到马春光会说这个,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一下:“我不懂,你就吹个好听的吧。”
马春光定定神,把烟头丢到远处,打开毛巾,拿出口琴,深情地吹起来,蒙古族民歌“钢嘎哈拉”(黑骏马)优美的弦律在黄昏玫瑰色的天穹下轻轻响起……
赵海民很快就沉醉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音乐……他的眼里竟然有了泪水,马春光似乎觉察了,他收起口琴,与赵海民轻轻对视一下,两个人互相拍一下对方的肩膀,然后默默地朝营房走去。
经过这个黄昏,他们都仿佛成熟了许多。或许他们的友谊,也是从这个黄昏开始的。
二
月光下,室内枪架上的半自动步枪闪着寒光。兵们都在沉睡,鼾声此起彼伏。何涛拿着枪进门,站在黄小川床头,边摇晃边压低声音:“黄小川,小川,快起来,该你的岗了。”
黄小川醒了,迅速翻身坐起来,穿着衣服:“这么快呀?”
何涛说:“还快?我都替你站好几分钟了。快点啊,我先走了。”
赵海民也悄悄爬起来,轻手轻脚穿着衣服。他陪着黄小川出门,睡在门口床上的张社会也醒了,但他躺在那没动。
赵海民和黄小川走向门口的哨位。黄小川和何涛互相敬礼,换哨接枪。何涛打着哈欠:“哎!我说赵海民,黄小川的岗你来干嘛?”
红领章 第四章(2)
赵海民说:“你说干嘛?小川睡着了,我可没睡着!两个小时的岗,你小子接岗不到一小时就交班,咋回事?”
“你别胡说八道!”
赵海民看一下岗楼里的闹钟,又瞅瞅天上的星星:“我胡说八道?这才什么时候,闹钟就四点多了,你看看天,像快要亮的样子吗?”
何涛嘴硬:“反正我站了俩小时,钟是前面的人拨的。”
赵海民说:“行了,岗我和小川帮你站,但你把钟给拨回去,不然下班岗怎么给人家交?”
何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钟上的时间往回拨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朝班里跑去。赵海民伸手拉灭电灯,两人默默地站在岗楼里。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又慢慢朝岗哨走过来。赵海民轻轻捅捅黄小川。黄小川紧张地:“谁?”
人影站在那不动。
黄小川急忙改口,拉了下枪栓:“口令?”
人影答道:“延安。”
原来是张社会。黄小川和赵海民急忙走出来,张社会对赵海民道:“黄小川的岗,你来干吗?”
赵海民说:“班长,我……我睡不着,反正下班岗是我……”
张社会打量着他:“睡不着?好啊,小川你回去,全让他站!”
黄小川急忙道:“班长,不怪赵海民,是我请他帮我的……班长,我、我一个人害怕……”
“怕什么?有鬼?”
黄小川吓得一哆嗦。张社会拍拍他的肩膀:“什么样的鬼敢到军营里来?我发现从新兵连开始,每次轮到黄小川站岗,赵海民你都要陪他,别以为我是瞎子。当兵多久了?还不敢单独上岗,传出去丢不丢人?赵海民你回去,你的岗也交给黄小川了,就让他站到天亮!”
赵海民着急了,不知怎么办好。张社会说:“没听见吗?回去!”
黄小川快要哭了:“海民……你回去吧,我、我不怕……”
赵海民只好离开了。张社会用手捂在嘴上,打着哈欠也跟着走了。他没回班里,拐个弯朝宿舍后的厕所去了。却又不去厕所,就站在房角处,远远地看着岗楼里的黄小川。
赵海民回到宿舍后,并没马上睡觉,而是站在窗户前,远远地观察着黑洞洞的岗楼。从窗户到岗楼,大约有七、八十米的距离。月光明亮,能够隐约看清岗楼。
过了一会,赵海民恍恍惚惚看到,一个什么东西突然落在岗楼前的地上。黄小川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端着枪从岗楼里出来:“谁?……谁呀!”
突然“哇、哇”两声乌鸦叫,黄小川迅速躲进岗楼。
紧接着,又是两声乌鸦的尖叫从房角处传过来。赵海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