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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青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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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张娟丽的面容竞也模糊。“愚蠢的人是你,仗着风大哥对你的宠爱,早在日前你就可开口向他索讨了,既然你错失机会而落入我手,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连老天都帮我。”

“天意吗?”她沉默了。

大士,这真是您的安排吗?让宝珠落入凡人之手,再由我取回,您在考验我吗?

天意让她遇见了放不下的男子,也让她经历了无欲无求之外的情爱苦海,她的心已无法回复昔日的淡泊平静,开始在乎起另一个人的感受。

对和错失去了界线,是与非不再一分两明,她自己都搞糊涂了,菩堤在何处?佛心在何处?大干世界的辉煌连神仙都眩目了。

“哼!被监禁的人是不该随意乱逛的,要是我高喊一声有贼,你猜他们信你还是信我。”万娉婷拧笑的高举木盒,取出宝珠握在手心里。

她端庄贤良的形象已深植众人心中,柔弱无依的她不过是纤纤弱质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谁会相信她竟身怀绝技,能飞崖走壁地出入无人之地。

这就是人性的考验吧!青莲想着。

“别做傻事,放下墨碍才见如来。”

下毒一事并未了结,在小香畏惧的眼神下,她们主仆被宣判有罪,硬被冠上“凶手”的罪名,落实了瞿玉蒲口口声声的妖女之说。

为了平息众怒,风寄傲不得不当众宣布,将青莲暂时关在醒春院里,喝令不得私自行动,在真相未明前,她一步也不准踏出。

这对习惯静谧的青莲而言并非惩罚,而是德泽,她本就少出醒春院,一切吃食自有小香打理,“足不出户”不过是还她清静而已。

只是在他人眼中,她确实是被软禁了,虽不能满足众人的忿忿不平,但至少暂堵悠悠众口,能让铁腕作风的庄主让步,不再护短,仆佣们的怒气也才暂且压下。

可惜世人皆愚昧,看不出风寄傲之举是在保护心爱的女子,一来使她免受污名所累,二来不愿真凶加害于她,一旦限制行动便无人可进出,想害她的人当然无法可想。

“少说大道理,满嘴佛呀神的,你干脆剃度出家去,别再跟我抢风大哥。”若没有青莲,她原本会是他的妻,寄傲山庄的庄主夫人。

青莲一喟,为她的冥顽不灵而叹息,“把珠子给我,你走吧!我会当作没看到你。”

“哼!该走的人是你,带罪之身还敢狂言大话,动辄引来诽议的人是你,你最好识相点,不要挡我的路。”凭她纤弱的双臂还挡不了她。

“万姑娘,回头是岸……”如再固执只会伤了自己。

“住口,我先杀了你再谎称你畏罪自杀。”肉中刺、眼中钉,不除不快。

从没想过一个荏弱的女子竟有此残虐心性,平时的端雅良慧全是装出来的,她话一落下便化掌为爪,直扑清艳容貌而去。

她的招式狠厉怪异,似拳又似掌,绵而有力,却透着一股阴邪之气,足随掌至、换位移形,勾、捉、掠、缚如毒蛇出洞,既阴且毒地攻其不备。

可是她身形虽快,却碰不到对方一丝一毫,人明明就在眼前,她连出十几掌就像打在棉花上,还未近身就先弹开,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气流覆在青莲周身。

万娉婷不信邪地又试了几回,掌掌落空,招招失灵,轻灵如猫行的动作竟渐感沉重,迈开的步伐出现迟缓和虚软,像是她每一招欲伤人却反伤己,气血凝窒、胸郁难舒。

形如搏兔之鹄,神似捕鼠之猫。身形柔和的青莲以太极之气轻拨千斤力道,蓄势待发却看似平静,如野蜂采蜜般未以刚强而对。

其实她只要轻招素手巧施仙法,万娉婷便会如被点穴般僵若木人,但她怕今夜一再使用仙法会使天庭察觉她隐没的气息,故而只能以气相抗衡。

“何苦白费功夫?你是伤不了我的。”她再勉强下去,恐怕会伤及心肺。

青莲才这么想,万娉婷居然一掌打在自己胸口,鲜血一吐地对她……微笑?

“伤不了就推你下水,你以为我会就此认输吗?”她不会让人夺定她想要的一切。

“什么?”她一怔,看着蓝光流动的宝珠落入自己手中。

青莲完全不懂她此举是何用意,只是纳闷执念甚重的人为何会轻言放弃,以她对宝珠誓在必得的决心,怎会像丢烫手山芋一般地扔向她?

但她很快的明白她的意思了,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而近,在即将到达书房口时,万娉婷突然面露痛苦地捂胸呻吟,指着她喊道:“你这妖女未免太过可恨,枉我风大哥对你一片深情,你竟心肠恶毒的杀人夺宝,连我也不放过……”

门一推开,迎向风寄傲的竟是一口浓血,他接下倒向自己的万娉婷,不敢相信下此毒手的居然是他一心维护的人儿。

血色顿失的万娉婷一番言语已深深地镌入他脑海里,而害他家破人亡的宝珠则在青莲手中,谁是谁非已一目了然。

什么叫天道公理、是非黑白,在这一刻已全然不重要了,她手握宝珠便是明证。

“莲儿……”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

青莲轻叹,不做任何回应,她由挚爱的人眼中验证了人性是多么不值得信任,单凭片面之语就定了她的罪。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恨她吧!对她彻底的失望,无缘的情份早断早了,他也不会因她的离去而终日不欢,自虐其身。

“风大哥,她说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一点也不爱你,她要的是宝珠,而不是你。”万娉婷不忘加油添醋的抹黑,故作柔弱地依偎在他怀中。

她的眼底有着诡计得逞的凶光。

风寄傲沉痛的双眸凝视清冷面庞,“告诉我,莲儿,这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吗?”

他不相信,不想相信、不愿相信,但是他无法不相信,尤其她莲唇轻启所吐出的一句绝情话语。

“是的,我找了它很多年,几乎以为要绝望了。”她抚着珠子,脸上却带着些许忧伤。

好久了,久到心冷。

她对他的情意并不假,发自真心,但他竟然因为她手中的珠子而抹煞之前的恩爱,认为她是无情人,怎不叫她心寒?

青莲被他质疑的神情刺伤了,微微抽痛的心窝流出一丝苦涩,他的不信任就像一把利刃,刺心三寸不偏不倚,一刀刺破她原想为他留下的心意。

这就是人间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吧!她在一个男人身上看见自己的七情六欲,却也同时失去了对情爱的执着和不舍。

“为什么?”风寄傲痛心的低吼。

“为什么……”她笑得飘忽,仿佛下一刻会如雾飘定,“是我的错,我改变了你的命运,让你一夕之间丧亲又失家,成为暴戾的商贾。”

若没有宝珠,他的一生会非常平顺,入朝为仕、娶妻贤良、子孝父慈,一家和乐地共度天伦。

他眼中红丝赤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风家惨案与你有关?”

她是他多年来苦寻不着的仇人?

“间接的,若我看好这颗宝珠,你的未来是不一样的。”不会有她。青莲怅然的想道。

“你是说‘吉祥宝珠’原是你的?”怎么可能?以她的年岁……咦!那是什么?

一道幽光由地而起,青莲掌心中的珠子竟浮空而起。

“不,它不是我的,我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菩萨的珠盒。”该是道别的时刻了,虽不舍亦得舍。

“什么菩萨,她又在怪力乱神了,风大哥你快捉住她,不然她要带着宝珠逃走了。”连人带珠都下许定,她要他们一并留下。

万娉婷恶毒地不让两人有化解仇恨的机会,她假装虚弱的推了风寄傲一下,让他手持的长剑刺向青莲胸口,剑尖没入深达五寸。

一瞬间,风寄傲怔住了,握剑的手无法动弹,顺着剑身滑落指背的血红得鲜艳,温热地湿了五指,滴落地面。

一滴、两滴、三滴……那一滴滴的鲜红滴的不是青莲的血,而是他逐渐死去、枯竭的心,他竟然亲手杀了她——

一旁见状的萧化赞想上前抢救,他知道他这个孤僻的师兄对她用情有多深,要是她因此香消玉殡,他的心也会跟着死去,不再展颜。

但是他才上前一跨,不知从哪钻出的巨兽猛地甩开他,兽目狺狺地咧齿高咆,以狂傲的姿态挡在主人面前,不容人靠近。

“辟邪,现原身。”

青莲轻柔地呢哺,大家错愕的眼流露出难以置信,原本以为是狮子的巨兽头上居然生出两角,背腹多了一双羽翼,上升的火焰图样在四足燃烧着,而胸前有甲。

这分明是传说中的神兽——辟邪。说不出口的震撼,这时众人才想到这头兽的名宇就叫辟邪。

“将我心,还你心,两两不相欠,天上人间,从此不相见。”别了,她爱过的人。

青莲缓缓地后退,剑身一寸一寸的抽出,她胸口的血不再流了,但伤口仍在,眼神淡漠得一如不曾相识,转身侧坐辟邪背上,垂眸不见任何人。

一声娇斥,庞大的巨兽腾空而起,对着夜空穿墙而出,消失在冷风微送的寒夜里。

“不——”

凄厉的吼声犹在耳际,而留下的尽是孤寂,望着空无一物的右掌,风寄傲仿佛仍看见那抹温热的艳红,像春蚕吐尽的丝线缠绕着。

他从没想过失去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就连当年目睹双亲的死亡也不曾这般痛过,彷若人被掏空了,形似行尸定肉,什么也不剩下。

他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为何他会在那一刻才明了自己爱她有多深,即使她真是让自己毁家灭口的仇人,他也无法下手了结青莲的生命,他对她的爱已经盲目。

而他却狠狠地将剑刺向她,一剑穿心,毫不留情,那溅起的血犹似她流不出的泪,让他心痛万分。

将我心,还你心,两两不相欠,天上人间,从此不相见。

多么沉痛的悲伤呀!她若无情,又岂能说出如此决裂的话语?让盲心的他无从挽回,悔悟交加地痛恨自己竟然漠视她的情根深种。

为什么是天上人间呢?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牢牢的捉住她,不再轻易放手,纵使天下人笑他为美色所惑,他亦甘之如贻,为她沉沦。

“风大哥,天寒了,你怎么又忘了加衣?”受了冻怎堪消受。

霜一落,万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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