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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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她养她,她身上留着我的骨血,她可弃我跟了哪个负心的小子,但我若弃了她便是天理难容……”
“所以呢?”东离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我居然还能在如此生气的当头辨认得出他这笑是发自内心。
“所以,我永远不会在司禄星君又或是其他星君中选择一个而弃了她,她之于我如命。”我又倒了杯酒,酒香漾出来一道道的酒香,东离便在此刻问我,“假使有一日,你与司禄星君冰释前嫌,而琼光又不愿司禄星君做她爹,你当如何?”
“她不愿意,我不嫁便是,哪个当亲娘的愿意看着自己的闺女受委屈,不开心?”说完这话,我愣了一下神儿,脑海中适时飘过的是方才东离也好像隐约说过如此的话,他说什么来着,我歪着头想了半天,他好像说的是,不让她受委屈,又说过不给她找后娘,但这哪个前哪个后来着?到底是因为不让她受委屈所以不给她找后娘,还是因为不给她找后娘所以才不会让她受委屈?我意识有些不大清醒,想了好几遍才明白原来这说得本就是同一件事。
“但谁规定的,我必须要和司禄星君好?”本要往嘴里送的酒也让我放下来,想得却是另一桩我解不得的谜团,我看向东离,他正用那把小刀兢兢业业的切着另一块状如莲花的甜点,绕开花心每一刀都下得小心翼翼,我突然又想起了传闻中的一桩事。
说的是,东离君爱吃甜食,九重天上很多有阶品的女仙都致力于做出三界不单品相而且口感愈加上乘的糕点,曾经有段时日九重天山上飘的不是百花香而是甜的腻死人的百花糕,桂花梅花海棠花糕糕生香,于是我不禁探头过去问:“你当真很喜欢吃甜点啊?”
他猛抬头吓我一跳,就那样看我半天,看得我有些不知是该喝酒还是该吃甜点,我手伸出去又拿回来,他见我这模样居然又笑了一下,把盘中切好的莲花糕细细端详,才幽幽说道:“有一年我历劫,从九重天下界之时,曾经听到一个半大的女仙说……”
他声音顿在此处,我饶有兴致的身子又往前探了半分,他却不再说了,这个光景就好像是你千方百计的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在眼前,但是猛然被别人先下手为强的不畅快,很显然他便是诚心想应了我想的光景,不再说话依然埋头去切另一盘糕点。
醉卧莲池-6
我因他半天不再说话才幡然想起,之前一直论着的关于琼光的归处还没有个结论,于是我用了些力气点着玉几引他抬起来头;他回过头时,有一霎那我竟然不知该怎么和他开口,最后还是他轻轻放下细刀,悠悠的问我:“司禄星君大婚,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一个都伤情么?”
我愣了一下。后来想想,他所言极是。
可过了千年我想,伤情的模样我不大能做得出来,自然东离也看出了我的窘境,嘴角浅浅笑着将切好的莲花糕挑着品相最好的推到我面前,我才想起要问他什么事情:“那时,你在幽冥司做什么?”
他一愣。
“就是……那时我拆了天河的桥,被送入幽冥司时,你怎么也在那?”我实在不好说出那日我与他情爱欢好的,他在我比手画角之中终于明白我要问什么,从旁侧又拿起个杯盏,倒上酒后才答我:“去赏景。”
这回轮到我一愣,我细细的回想我当日见到的幽冥司,进了鬼门关上了黄泉路,冰冷阴气幽暗得使人浑身冷颤着实是没什么景致可看,要强说有动人之处,也不过就是忘川河里摇曳的彼岸花,“有什么好看的景么?”我狐疑的问。
他看我一眼,抿着嘴笑了,配着他的那双莲花瓣般的眼睛,我竟然觉得好看。
而后,我深深的鄙视了我自己。对于一个想要把我闺女占有己有的男人,我怎么能觉得他好看呢?于是我狠狠的又看了他一眼,可是,这样看去依然很是好看。
罢了,总归他是琼光的亲爹,好看便好看吧,我刚刚这么宽慰自己的心,可是他说了一句话,我又觉得他不好看了。
他说的是:“你哭天抹泪的难道不是好看的景么?”
我咬着牙的瞪他,恨不能眼睛里飞出若干把小刀把他笑得邪魅的脸划得一条又一条,可他却就这样拖着腮看了我许久,这许久的一段光景里,我甚至还在荒唐的想,是不是这是喜欢一个人便会如此,因我从前每次从蓬莱仙岛上九重天找司禄星君之时,我也会傻呆呆的把他的眉眼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喜欢我?”我问完便后悔了,他堂堂东离君在九重天上什么样的女仙没见过,何况如今也有陶镜公主,哪轮到分出心来喜欢我,于是我撇撇嘴,其实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东离把我喝光的酒杯满上,他低垂眼眸的瞬间,我居然看到他脖根儿有些红,我指指他面前空着的酒杯:“你原来酒量这样浅?”
“嗯?”
“看,你脖子红的,……看现在红到脸上了。”我衬着这话,还轻拍手,东离看我,又是半天才低下头去:“是呵,往常不过是三杯就要醉了的。”
他倒酒的手有些抖,我以为他真是要醉了,便抬手把他手里白瓷釉的酒壶抢过来,不小心碰上他的尾指,壶盖儿清脆的一声响掉在桌上碎了,我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手抖而已……”
醉卧莲池-7
他没说话,但我十分之想把我这失态的状儿解释清楚,便捡着一块破碎的片一边端详一边给自己找台阶下:“最近心绪烦乱,总干些丢人的事。”
我顺着眼角的流光看他伸出手去端另一盘花糕,挪到近前把刀刃又细细的擦过,月色罩着他金色华服,下颚弧线再往上抿着的薄唇线角分明,我倒是想起,虽说见他也有几面,倒是很少如现在般的打量他,如今把莲花瓣般的眼睛连着那直挺的高鼻一看,确是位少见的俊朗少年。
只是可惜,这俊朗少年却要与我成婚,不幸到了极点。
于是,我心一抖,生生把握着酒壶碎片的手划出了个不深不钱的口子,对着湛红的血渍,我很是忧虑,自然我这微微龇牙的声响也没逃过东离君的耳目,我刚刚把血糊糊的手放在眼前端详的时候,他已经闪身到了我近前。
这身法,快到了极致,也证明他说娶我是为天下苍生不是他假意标榜,没有傍身的好法术自然也不能揽这挽救苍生的瓷器活儿,只是用在揪我手指头上,未免显得大材小用,那么修长的一双手,在月光下泛着有些温润的色泽,竟让我不由得把手腕往回缩了缩。
我越缩,他越往前,周折几回我把手背在身后,他抬起头来,手还维持着伸出去的姿势,我有些尴尬的说:“不碍事,不碍事……”
“伸出来!”哦,这声音很有当上君的做派,他那拧着眉头让我心头一哆嗦,我只好慢悠悠的又更慢悠悠的把手伸到他近前,他看我一眼便把目光聚到我划破的那根手指上,把我手心朝上翻,我见那血顺着食指一滴滴的往下落,没有要止住的迹象,于是问他:“不过是个碎片何以……”
“昆仑虚上的每件东西都是神物,这酒壶用的白瓷也曾经出自上好的兵刃。”他用法术把我指肚儿摩挲了几周,从衣角撕下一块布,笨手笨脚的缠住我的手,缠完轻拍了一下,我才想起竟然看他如此看得有些出神,忙缩回了手。
手是缩回来了,可是缩回来的还有他指尖清淡的香气,细细品来菩提香浅淡绕鼻,若我不曾被司禄星君迷得五迷三道,此番定然会对他这举止动了春心,女子便是浅薄得丁点示好便会枉然生出许多逶迤的心思来。
好在,司禄星君伤我在前,我断然不会轻易再做什么情爱的美梦。
于是,我又轻抬头问他:“陪你做完大婚的戏,我何时可回魔罗之域?”
他抬头看我,那眼神冷得我在莲塘半月下本冷的冷颤了下,我思来想去这话也没什么地方说得不妥帖,因此我又开始长篇大论:“你当日去请婚,说得是为两界苍生,魔罗之域既然与九重天联姻,这免战的事宜显然不在话下,我与你假意夫妻就算九重天的仙儿都瞎了眼睛,可总归是你我别扭,再则,你与陶镜公主情深意长,我若长久占着这位置也是不得当,思来想去还是带着琼光回魔罗之域的好,你意下如何?”
他在我如此明事理的言辞下,眸中存着一派沉寂,我还当这事若是妥帖,逃婚的事便迟迟也可,司禄星君早晚也不差这一个当日,可未曾想,他看我半晌只是轻淡的说了一句让我恨不得拍死他的话:“你要走,随时。可琼光……适才我说过,她要留在我身边。”
醉卧莲池-8
好吧,这关于争孩子的事儿,今日必然得出个结论了,我捋了捋袖子,先把这愤然的心收了收,才心平气和的与他说:“怎样,你能让我把琼光带走?”
他身子往后侧了侧,从玉几边上抱出一整坛的酒放在几上,哐当一声,我的心也跟着咣当了一声,他掀开封泥把酒满在我的杯盏里,也不管那杯盏曾是我用过的便过了嘴还一饮而尽,端着杯盏空气静默了许久,才说:“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把她带走。”
“你还能不能再混蛋点儿?”我怒不择言,抢过他手里的杯盏重重的磕在几上,引他看我,“琼光既然你从前都未寻她,为何此番又非要捆她在身边?她从前缺爹的年代里也未曾过得凄惨,我更从未揪着你的脖领儿要你为千年前幽冥司的那桩事负责,为何到如今你便揪着她不放了?”
他把我摁着杯盏的手轻轻的拂开,淡淡的说了句:“那是因你,往后难以护她周全。”
“你便能护得好么?若是日后,你与陶镜公主再有个一儿半女,琼光哭天抹泪再被后娘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境地愈加凄惨该如何?”我过去抢过他要倒酒的杯盏,酒坛子了本来蕴着的酒香扑了个满手,我竟然还能清明得在他衣服上反复蹭了才算罢休,“你说我难以护她周全……你居然说我难以护她周全,你堂堂上君,天帝天孙归元殿下的宝贝儿子,何时孤陋寡闻至此了?魔罗之域向来没有争强好胜的心,若是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