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鹦鹉-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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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一样的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之中才出现生气。
王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他仍紧抱着血奴,这下站起了身子,血奴亦被他抱了起来。
血奴没有再挣扎。
她的眼还是睁大,瞪着那一面将火焰隔断的石壁,眼瞳中途着一种莫名的悲哀。
王风看着血奴那悲哀的眼瞳,不知何故,心中竟也有了悲哀的感觉。
莫名的悲哀。
他轻抚血奴的秀发,柔问道:“你可受伤了?”
血奴恍如梦中惊觉,凄然一摇头,道:“没有,你呢?”
她的目光落在王风烧焦了的那半身衣服之上。
王风随着她的目光伸手一扫衣衫,道:“只不过烧焦了衣服。”
血奴道:“是你救了我?”
王风道:“你为什么要那样?”
血奴呆呆地道:“我不能看着她就那样死去。”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她就算不想再活,也得先将人放出……”
王风正要问将什么人放出,血奴已伏在他怀中痛哭起来。
她本来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现在却变得春草一样软弱。
多少辛酸,多少悲哀,多少痛苦,都尽在这一哭之中。
王风却给她哭得乱了手脚。
对付敌人他很有办法,对付女孩子他连一点办法部没有。
他虽说是个铁汉,却不是真的用铁打的。
他浑身上下唯一用铁打的就只有他那支短剑。
他的心事实也并不狠。
现在他更连心都乱了。
他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连他的口才现在都已变得笨拙。
血奴哭得更伤心。
女孩子在一个自己可以信赖的男人的怀中除非不哭,一哭往往都可以哭上相当时候。
王风轻抚着血奴的秀发,他忽然想起了一句很能安慰人的话。
只可惜他这句话要出口的时候已经不是时候了。
血奴的哭声已然停下,昏倒在他的怀中。
王风苦笑。
石室又静寂下来。
只是这一次的静寂中,多了一股受伤的气氛。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竟是从石室外传来。
这庄院之中难道还有活人?不是活人又是什么东西?
他打了一个冷颤。
第十五章 魔由心生
脚步声就在门外停下。
谁?
王风的右手,不觉已握住了那支短剑的剑柄。
脚步声只一停又响起,走入了这一片碧绿色之中。
王风的眼睛一眯又睁开,他已看清楚了脚步声的主人。
不是什么东西,是人!
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那一双眸子本来黑如点漆,在这石屋之中却变成诡异的碧绿。
她粉红的脸庞亦碧绿,但看来,仍只有十四五岁。
王风却知道她今年至少已有三十五六,现在他所看到的脸庞只是一个面具。
他更知道这个红衣小姑娘在绣花方面仅次于钱塘顾小妹,绣瞎子的本领却是天下第一。
这个红衣小姑娘自然就是韦七娘。
韦七娘原来未死!
方才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她为什么又会走来这里?
王风奇怪的望着她。
韦七娘同样奇怪,再一次收住脚步。
她显然也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上王风。
王风松开了握住剑柄的右手,挥手招呼道:“韦大姐,血奴在这里!”
“你怎会在这里?”她的语声非常奇怪。
这本来就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就连王风自己,先前又何当意料到竟会走来这里。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说来话长,你又怎会找到来?”
韦七娘道:“我在上面厅堂的照壁看到有扇暗门打开,所以走进来一看究竟。”
王风“哦”一声,又问道:“方才你去了什么地方?”
韦七娘道:“乘机到处搜查一下。”
王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搜查什么?”
韦七娘想了想才回答:“一个人!”
王风追问道:“谁?”
韦七娘沉默了下去。
王风盯着她,问道:“是不是不能让我知道?”
韦七娘仍然沉默。
王风叹了一口气,正想转过话题,韦七娘已回盯着他。
她的眼中充满了悲哀。
无言的悲哀,岂非更动人心肠了。
王风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
韦七娘仍然盯着他,终于开口说道:“魔王!”
王风脱口道:“你说谁?”
“魔王!”韦七娘重复这两个字,悲哀的眼瞳突然流出了眼泪。
晶莹的眼泪,碧绿的火光中闪烁着碧绿的光芒。
王风不觉看着韦七娘的眼晴。
他没有再问,是不是他知道韦七娘既然说出她在找寻的是什么,就一定还会告诉他更多的话?
韦七娘却没有再说什么,满眼都是泪光。
碧绿色的泪光。
悲哀的眼神,晶莹的眼泪。
王风看得心都快碎了。
泪光闪动,眼睛却并没有变化,一眨也不眨。
瞳孔也一动不动,仿佛已凝结。
一双点漆的眼瞳,碧绿的火光照耀下亦已碧绿,猫眼般闪光。
这猫眼也似的瞳孔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王风一直在看着韦七娘的眼睛,他当然亦看到现在出现在韦七娘眼瞳之中的这个人。
眼睛有多大?眼瞳有多大?
出现在眼中的人又有多大?
韦七娘的眼瞳中本来就只有他与血奴的倒影,现在这个人出现,他与血奴的倒影便消失不见。
以他目光的锐利,也不能看清楚他自己与血奴的倒影,可是现在这个人,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紫金白玉冠,英俊而温和,这个人不就是鹦鹉楼血奴房中那幅魔画之上所画着的那个年轻人吗?
十万妖魔群向他膜拜,血鹦鹉展翼向他飞投。
魔中之魔,诸魔之王。
魔王!
“魔王?!”王风一声呻吟。
出现在韦七娘眼瞳中的人像本人,如果不是在他的身左侧,就应该在他的身右边。
他左顾右盼。
在他的左右都没有人。
他再看韦七娘的眼睛,那个年轻的魔王赫然正从韦七娘的眼瞳中飘来。
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王风目瞪口呆,整个人仿佛变成一个木偶。
几分长短的一个人逐渐变大,增长。
韦七娘的一张脸几乎同时在浮动,就像是烟,就像是雾。
不过一刹那,韦七娘整个人都烟雾一样散开,消失。
她眼瞳中走出来的那个年轻的魔王这刹那却已足足有七尺。
他正站立在韦七娘方才站立的地方。
王风终于看清楚了他。
碧绿色的火焰之下,他完全没有碧绿。
那种碧绿色的光芒,根本不能落到他的身上。
他的面犹如冠玉,他的手也是一样。
他在笑,笑容温柔而高贵。
“魔王……”
王风又一声呻吟,他忽然感觉一种莫名的兴奋。
能够看见魔王无疑也是一种光荣。
魔王仍在笑。
王风看着他,欲言又止。
心中的疑团他深信眼前的魔王都能够给予他一个完满的解答。
魔王即使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彻地通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最低限度总可以告诉他血鹦鹉的秘密,告诉他太平富贵王府库藏珠宝失窃的真相。
可惜他现在仍是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一时间也不知应该从哪里问起。
魔王却竟已看穿了他的心,笑着忽然道:“朕知道你心中有很多问题无法解决。”
他的语声温柔如女子,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
王风不知不觉地点头。
魔王接着又道:“你很想知道血鹦鹉的秘密?”
王风只有又点头。
魔王笑笑道:“你抱起血奴,跟我来。”
王风不由自主地抱起了血奴。
魔王即时转过身,向左面的石壁走过去。
王风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
一步又一步,他们终于来到了左面那个石壁之前。
魔王脚步不停,竟走入了石壁之内。
王风眼都直了,他抱着血奴,木头一样呆立在石壁前面。
他并不是妖魔,并没有穿墙入壁的本领。
也就在这时,魔王温柔的语声突然从石壁之内传出。
“你为什么不随朕进来?”
王风怔怔道:“这是一面墙壁。”
魔王的声音又从墙壁里面响起:“朕叫你进来,你只管进来。”
王风硬着头皮,一脚向那面墙壁跨入去。
那只脚竟然轻而易举地一直跨进了墙壁之内。
王风又是喜,又是惊,硬着头皮一头向那面墙壁撞入。
他没有头破血流,整个头都进了墙壁。
脚步更不停,他只觉眼前一黑,又看到了光。
迷朦的光芒,也不知来自何处。
有风。
风吹起了王风的衣袂。
阴森森的冷风,吹在身上却没有寒冷的感觉。
有雾。
凄迷的白雾,飘浮在王风的周围,却没有阻碍他的视线。
王风又跨出一步。
这一步跨出,他眼睛突然瞥见了炽烈的光芒。
火光!
飞扬的火焰,排山倒海般正从他的右方涌来。
他仓皇左顾。
左方没有火焰,只有冰。
寒冰!
狂流奔沙一样的寒冰,映着火光,索索滚动。
火已烧来,冰已滚到,烈火寒冰之间却有相隔半丈的一段空隙。
王风抱着血奴就置身这空隙之中。
他下意识地垂头望去。
在他的脚下,竟没有土地。
王风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
他手中的血奴几乎脱手坠下。
这坠下将会有什么结果?他不敢想像。
他死命将血奴抱紧,自己的两条腿却不知怎样才好。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跳下去。
风与雾之中,烈火与寒冰之间,竟似有一条无形的路,他就走在这一条无形的路之上。
他倒抽了一只冷气,抬头向上望一眼。
上面并没有青天,只有寒冰在滚动,烈火在飞舞,风在呼啸,雾在飘浮。
天在何方?地在何处?
没有头上的青天,没有脚下的大地,只有风和雾,寒冰和烈焰。
这里莫非就是诸魔的世界?墓非就是魔王十万岁寿诞之时,九天十地的神魔滴血化鹦鹉,共贺魔王的寿诞,共聚在一起的地方?
——奇浓嘉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