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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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人怎么样了?”洪承畴晃着筷子,说:“吃吧吃吧,没有什么事,我心里有数,殃及不到他们。周大人放心吧……”
……鲁四一脚踹开周府大门,喝道:“奉旨查抄周延儒府,周府上下人等尽行关押,所有物品全部封存!”太监们如狼似虎地冲入府内,将周府男女老幼们推搡到一边,由执刀太监看押着。其余太监们则朝深处冲去,只得一片乒乓的砸门破锁、翻箱倒柜之声。鲁四不可一世地来回走动,监视着太监们行动。
一个太监捧着一抱珠宝奔来,直捧到鲁四面前,喜笑着叫了一声:“四哥!”鲁四挑了两样揣进自己怀里,再一挥手,那太监把其余珠宝哗啦一声扔进萝筐中。
又一太监捧着一摞书信匆匆奔来,说:“鲁公公,小的找着罪证了!”“我看看。”鲁四匆匆翻阅着太监怀里的书信,不禁脸色大变。下令说:“收好了,全部交给王总管!”太监应声,赶紧将书信放进旁边一只皮匣里去,再锁上。
牢栏内,周延儒与洪承畴已处于微醺之中,彼此交杯换盏,情投意和的样儿。洪承畴道:“周大人哪,在下想跟你切磋一下时局。”周延儒已经半醉,笑道:“请吧。周某只要有酒喝,就爱谈时局。”“你倒说说,这南方的流寇和北方的满清,二者孰重孰轻?朝廷究竟应该‘北战南抚’还是‘南剿北和’?”
“与满清相比,中原流寇才是大明心腹巨患,应该南剿北和!”周延儒睁开那双仿佛已经不胜酒意的醉眼,说,“别以为平台议政时,周某那番话是瞎说说的,也不只是上了你的当,唉,只是这样的道理,在不该说的地方,对不该说的人,说出来而已。”看着洪承畴不解的神情,周延儒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看来不但皇上嫩,你更嫩哪,连‘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都不懂!所谓满清,说到底不就是那几支八旗军嘛?”
第十一章 主战还是主和?(四)
周延儒可是连插话的机会也不给洪承畴了,他又说:“八旗军再厉害,也不过十几万人。眼下,根本攻不破大明的重重城关。但堡垒却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中原流寇有如燎原烈火,遍地饥民就是遍地干柴。光是河南陕西两省,就有五十万到一百万流寇,官军剿平了这儿,那儿又冒出来。连年天灾,朝廷党争,官吏贪污,外患不绝,都是流寇四起的原因。我估计,全国的流寇总数,超出官军的十倍!真是剿不胜剿……唉,流寇不灭,举国不宁啊,朝廷的钱粮兵马,全被流寇陷住了。”借周廷儒叹息之际,洪承畴终于插进来说:“冰冻三
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国弊,可不是三两年能消除的。”周延儒说:“皇上空怀壮志,想要振兴大明。唉,谁不想呢,可一碰到战略选择,皇上就把尊严放在第一位,容不得皇太极立国,更不肯与之媾和。这样一来呀,我看是既剿不了寇,也灭不了贼!大明日渐危亡矣……”
洪承畴忽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周大人,在下内心其实十分赞同你的南剿北和之策。”周延儒惊讶,接着愤怒了,他指着洪承畴的鼻子问:“那、那你在平台议政时……”“那不是我说话的时候!”洪承畴似乎又恢复了常态。周延儒冷笑着:“你这两面派!……你、你就不怕我秉报皇上?”洪承畴微笑:“不怕。”周延儒又是一饮而尽,长叹道:“我看错了你。你表面上装嫩,实际上老奸巨滑!”洪承畴依旧微笑着:“周大人骂得好。告诉您,王承恩就没有看错我,他早说过我是个‘刁徒’。因此,在这方面您又输给他了。”
王承恩仔细审阅案上的书信,鲁四侍立于旁。王承恩读罢,气得敲着书信道:“你看你看,都是与袁崇焕的书信往来!这周延儒比老夫想象的厉害呀,他跟人说,袁崇焕与老夫是一党,实际上他俩早有私交。”鲁四含蓄地说:“王公公,袁崇焕在大臣中结交很广呀。”
“哪个总督不是树大根深哪,何况袁崇焕……”王承恩说着将书信全部包好,说,“鲁四啊,你明天就要到宁远上任了,带上吧!把它们全部交还给袁崇焕。”鲁四接过书信包,有些不解地说:“这可是袁崇焕的把柄呀,您不留着?万一……”王承恩摇头一叹:“你走马上任,总得给袁大帅送点礼啊,这就是一件很好的礼物。”“谢公公!小的明白了。”王承恩叮嘱道:“到任后,你名为监军太监,但不可放肆,更不能得罪袁崇焕。他是大明的栋梁之材啊。”
洪承畴为周延儒斟满最后一盅酒。晃一晃壶,空了。洪承畴举盅道:“在下敬周大人最后一盅酒。”周延儒举盅一饮而尽,赞叹:“好酒!好酒!可惜没有了。”洪承畴再次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一只带盖的玉盅。双手递到周延儒面前:“周大人请。”周延儒注视着眼前的玉盅:“这是什么?”
洪承畴说:“在下的百年佳酿都已喝完了,这是皇上赐给您的‘吉祥酒’!”周延儒酒一下子醒了,怒问:“我、我到底何罪?”洪承畴平静地说:“通敌买国。”“这是污陷!王承恩的污陷!难道你不明白么?”
洪承畴长叹一声:“在下当然明白。但周大人您明白吗?王承恩本事再大,也不能赐您吉祥酒。这酒……可是皇上赐的呀。”周延儒沉默片刻,酒意似乎又上来了,他乜斜着醉眼,双手颤颤地着取过鸩酒,揭开盖,一饮而尽。接着,他陡然变色,挣扎着,倒地死去。
王承恩捧着一摞书信进入乾清宫暖阁,奉至崇祯案头:“秉皇上,这是从周延儒府上查抄出的书信。”崇祯翻阅着,问:“周延儒有没有与袁崇焕书信往来?”“老奴反复查看了,他俩除了公文往来之外,竟然没有什么私交。对此,老奴也有些奇怪。”崇祯微笑着说:“也没什么奇怪的,周延儒一直视袁崇焕为阉党。当初,朕要起用袁崇焕时,他还竭力反对。”王承恩似乎是恍然大悟,说:“老奴想起来了,要不是皇上圣断,袁崇焕还真被周延儒压制住了。”崇祯见王承恩还站着不退,便问:“你还有什么事?”
“请皇上示下,周延儒的二十一口家眷,以及房屋财产怎么处置?”看着崇祯询问的神情,王承恩犹豫着说,“周延儒虽然有罪,但家眷尚属无辜。皇上如果网开一面,那么,不光周府上下尽感皇上天恩,而且各级臣工们也将深深体会到皇上圣明,恩威齐天。”崇祯斥道:“糊涂!如果宽赦他家眷的话,朕怎么说他通敌卖国?”王承恩一惊,赶紧折腰说:“老奴确实糊涂了。”
“按通敌卖国罪惩处其家眷。叫刑部拟个条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崇祯说着挥挥手,“去吧。”王承恩沉重地朝门口走去,快出门时,忽听得崇祯道:“回来。”王承恩赶紧回身:“皇上?”崇祯叹了口气,说:“几年以后,朕再赦免周延儒吧……在此以前,不要让他家眷吃太多的苦。”
王承恩深深揖拜:“是。皇上圣明!”
第十一章 主战还是主和?(五)
宁远总督府内,鲁四一身灿烂官服,侧身坐在客座,身体与表情都显不安。袁崇焕则高踞帅座,正在翻查那包信件。末了,袁崇焕抬头笑道:“这份礼物确实厚重!鲁四啊,本部堂谢谢你。”鲁四起身笑道:“小的不敢当。”袁崇焕挥手道:“坐着说话。”鲁四嘿嘿笑着坐下,刚坐下又起身:“小的站惯了……坐着说不出话来。”袁崇焕也笑了:“随你。鲁四啊,周大人还吉祥吗?”“秉告大帅,周大人吉祥。皇上已经赏他‘吉祥酒’了。”鲁四说,“罪名是通敌卖国。”
袁崇焕默然。忽然仰天大笑,半晌才说:“通敌卖国?这是在警告那些主和的人哪!”鲁四弯腰上前,殷勤地低声说:“大帅啊,皇上不光是警告主和的人,连主战的大臣们也害怕了。宫里头人心惶惶,不明白皇上为啥一下子发那么大火。”袁崇焕靠近鲁四问:“鲁公公,您看皇上那是为啥?”鲁四也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小的只是瞎猜――大帅千万别跟王公公说小的多嘴噢……”在得到袁崇焕肯定的回答后,鲁四依旧低语说:“小的听说,周大人之所以掉脑袋,不光因为主和,主要是因为看不起皇上,他说皇上嫩哪!”袁崇焕惊讶地看着他。鲁四又说:“就是!周大人还说,皇上是天子,但做事要靠人臣来做。大帅您说说,敢这么瞎咧咧,一万个脑袋不也掉啦?”袁崇焕痛苦地说:“可不是么。唉,……世上有许多话,就是用一万个脑袋换来的。”鲁四不完全懂袁崇焕的意思,却响亮地赞同:“是是!大帅明见!”
“鲁四啊。”袁崇焕正色道:“在我这做监军太监,你打算怎么个做法呀?”鲁四嘿嘿笑了,说:“王公公已经吩咐了。王公公说,‘鲁四你啥也别管,只管吃肉、喝酒、睡觉,再有空,赌个钱钓个鱼什么的’……”袁崇焕哈哈大笑,说:“这王承恩真个了不起!鲁四你愿意这么做吗?”“秉大帅,小的简直太愿意了。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袁崇焕高声说:“那好!我给你一座大宅子,调八个勤务兵听你使唤。每月,再发你三千两银子,供你耍着玩。”鲁四大喜,扑嗵一声跪下:“小的谢大帅!”袁崇焕有点卑夷地扶起鲁四:“嗳,你也是个三品大员了。以后别再一口一个‘小的小的’。”“小的、噢不……卑职遵命。”
总督府内室,夜。书房已变成灵堂,当中供着周延儒的灵牌。袁崇焕焚香叩拜,一拜再拜,泣道:“周兄啊,你是个耿耿忠臣,你死得冤哪。自古以来,每当强敌压境、山河玉碎时,主战者最能哗众取宠,即使战败亡国,他们也往往流芳百世;可主和者往往被举国痛骂,污蔑为通敌卖国,死了也遗臭万年。所以,许多大臣即使心里想和,嘴上也不敢说啊。只有您大胆说了,结果您也就‘吉祥了’……”
袁崇焕长叩不起,痛苦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