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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东厂与西厂-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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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景琛走出养心殿,汪直已在外面等着。    
    “宗主爷!”    
    汪直问:“你是如何奏报万岁爷的?”    
    “下官依照宗主爷嘱咐奏报了,主子听了,脸有惊色。”    
    “曹主事,你的事儿完了,回你的钦天监去吧。”    
    汪直从袖里取出一份奏折,走进养心殿,打个千儿道:“万岁爷,山东巡抚衙门送来一份六百里加急奏折。”    
    “何事?”    
    “去岁山东荒灾,元宵后各地灾民逃荒,纷纷涌入济南府,当地豪绅担心灾民‘吃大户’行劫,联名申请官府驱赶。山东巡抚闵西亭奏请朝廷派兵,说是有备无患,恐怕灾民造反。”    
    成化帝说:“闵西亭糊涂!大批灾民涌入省城,该当安抚,岂能驱赶?汪卿可着司礼监起草圣旨:安抚为上,驱赶为下,抚则平,赶则变,着山东道台衙门出面将灾民分流,即在济南城外及附近各县开设粥厂,施舍灾民。所需银款,先由山东自筹,然后由户部调拨冲抵。——以八百里加急发出。”    
    “遵旨。”    
    汪直转身欲走,却被成化帝唤住:“卿慢走,赐座!”    
    汪直谢恩坐下。    
    成化帝说:“朕先前召来钦天监主事曹景琛,据其奏称,近日天象出现‘蛇乘龙’之怪状,主有于大子不利之事。卿以为此与乃王是否有关?”    
    汪直说:“曹景琛是先帝亲自点为主事,命其主持钦天监的,当初‘夺门之变’就是他看了天象后提醒先帝爷举事的,因此,此人所言当信之。“蛇乘龙’,以奴才愚见,龙既是天子,那么蛇便是王爷了,此象是提醒万岁爷要留意乃正!”    
    成化帝点头道:“朕也是此意。卿以为朕如欲再谋乃王,应当如何下手?”    
    这个,汪直昨天就想好了,当下随口奏道:“禀万岁爷,这次要么不办,办就办乃王一个‘弑君之罪’!”    
    “弑君之罪?这该如何说起呢?”    
    “万岁爷,奴才是这么想的:奴才设计一张椅子,命大内工匠制作,这张椅子外面镶金嵌玉,内里却暗藏机栝,可以控制将其中一条腿缩拢数寸,制作得精巧些,外人绝对看不出来!椅子制成后,万岁爷降旨,赐予乃王,由奴才送往乃王府。按照规矩,乃王该当场谢恩就座,众人都见椅子是好的。数天后,万岁爷亲临乃王府,乃王不得不将御赐椅子献于万岁爷坐。事先,奴才密遣坐探打入乃王府,得知万岁爷驾临王府之前先将机栝动了。待万岁爷一坐上去,那一条活动的椅脚就会缩拢进去,万岁爷自要跌倒——那自然是摆摆样子,奴才届时会在万岁爷旁边扶住的。这时,就可办乃王一个‘弑君’之罪了。试想,皇上把椅子赏下时是好的,怎么到你乃王那里就变了样?肯定是你乃王故意弄就的。这个罪名也不必由万岁爷定,可交三法司议处。”    
    成化帝笑道:“此计可施,这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汪直乘机奏道:“三法司正官要换,换上准保能秉承御意,将乃王定为‘弑君之罪’而处死的官员。”    
    “卿言之有理,此事由卿会同吏部议定后奏于朕。刑部、大理寺、顺天府现任之正官,无过而免,人心不服,宜另委官职,只升不降,至少也是维持原衔。”    
    “遵旨。”    
    成化帝稍一沉思,又说:“御赐椅子,朕意命大内工匠制作十二张,在京八王及已‘之国’①的四王每人赐一张,称为‘王椅’。在京八王,一律赴龙庭受赐,当庭赐座。如此,乃王本人既不易生疑,文武百官也皆亲见——每张王椅都是一样的!就如此办,你跪安吧!”    
    ……


第三部分第47节 西厂酷刑(1)

    “温格尔汗事件”的发生,证实了乃王的猜测,也增添了他的忧虑。    
    昨晚,乃王失眠,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直到四更敲过后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一觉醒来,已是近午时分。夫人知道他近来心绪不佳,郁郁寡欢,因此亲自侍候他穿衣服。    
    乃王望着夫人那张端庄俏丽的脸,叹了口气道:“圣上不容孤家!孤家一旦撒手西归,孤儿寡母如何过呢?”    
    夫人强忍伤感,含笑道:“青天白日,王爷何出此言?即便圣上果真有此心,也难找王爷过错。王爷不闻古来有语:钢刀虽快,难斩无罪之人!”    
    乃王叹了口气:“唉——夫人不闻‘君要巨死,臣不得不死’一语乎?”    
    “无论如何,总要有个罪名吧!王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访客,不见客,看如何治罪?”    
    乃王苦笑道:“妇道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不结交外人,西厂衙门给你送一个人,而且是什么瓦剌喇嘛!那天要不是孤家警觉,此刻只怕已成刀下之鬼矣。东厂、西厂是专干残害忠良的衙门,如执意秉承上意,要治孤家之罪有何难哉?夜半弄个死人放在门首,次日门子开门,尸体跌进来,按照《大明律》规定,衙门就可拿人审讯了。人一拿进去,就由不得孤家了,今日进去是个活的乃王,明日抬出来便是一具寻常尸体了。又如,王府家人总要外出办事吧?买米买菜,开门七件事,总是少不了的,东厂、西厂密探盯着他执意挑衅,滋生事端,做好做歹,故意吃亏,如此便可将孤家问一个‘纵容家奴作恶行凶’之罪,此罪名不该问斩,但还是老话:人一进去,要你死还不是一桩易事!”    
    夫人被乃王说得汗毛凛凛,禁不住啜泣起来。乃王反倒劝她:“此是圣上之意,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自古以来,天下之事,并不完全照圣意而行。夫人不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乎?孤家归宿如何,还要看天意。天意若不该孤家受诬害而死,天大的事也压不垮孤家。顺从天意吧!”    
    夫人停止了啜泣,拭着眼泪嘀咕道:“只是不知天意如何?”    
    乃王说:“孤家从圈禁地返回京城前,遇到的那个道士云珠子,是个道行极深的人。只是不知此人现在何处,若得与他一会儿,倒是可以为孤家预测天意的。”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儿,双双走出卧室,丫环伺候漱洗毕,乃王吩咐道:“午膳送往花园南暖阁,孤家先过去了。”    
    乃王信步走到花园里,独自漫步甬道,踱了一阵,走进南暖阁,那里已经摆上了午膳,四荤四素一汤,全是清淡之物。乃王在椅子上坐下,保镖龙儿上来问道:“王爷今个儿喝酒不?”    
    “喝,从今以后,孤家天天喝酒,顿顿喝酒,在世一日,便做一日酒中仙!”    
    龙儿给乃王斟了一杯“紫砂液”:“这是奴才昨日刚从西直门大街的‘杜康家’买来的,王爷尝尝。”    
    “‘紫砂液’?孤家又不是没有尝过!”乃王说着端杯喝了一口,咂咂嘴巴道:“咦!这酒跟上回的大不一样,竟抵得上御藏茅台哩!”    
    龙儿笑道:“这是经道爷作过法的。昨日奴才刚把酒瓶拿到手里,正好那位道爷也去买酒,见了朝奴才一笑,说:‘你是乃王跟前的?贫道送点小意思给乃王,包他喝了能吃能睡,无忧无虑!’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酒瓶晃了几晃。奴才觉得玄乎,故而没敢先禀明,待王爷尝过后说好,这才敢说哩!”    
    乃王又喝了一口,点点头:“实在不错!唔,是哪个道士?他怎么知道你是孤家府里的人?”    
    “就是那个叫什么云珠子的丑道人。”    
    “哦,云珠子在京城?”乃王一喜。    
    “王爷,奴才问他下榻何处,他说住在百岁观。”    
    乃王大喜:“下午你去百岁观走一趟,说孤家请他来府一晤。”    
    “遵命。奴才待会儿便去。”    
    下午,云珠子来见乃王。门子禀报进去,乃王连忙下令打开王府中门迎接,自己也迎出去,在“二仪门”下恭候。    
    云珠子走抵“二仪门”,朝乃王打个稽首:“王爷别来无恙?”    
    乃王苦笑道:“孤家暂时无恙罢了。”    
    云珠子惊道:“王爷何出此言?”    
    乃王说:“请先生入内,坐定后孤家自要讨教。”    
    乃王将云珠子引入客厅,分宾主坐下。乃王唤家人奉上香茗,吩咐道:“孤家与先生一晤,有事要谈,无论何人,未经许可,不得擅入,违者死!”    
    家人出去后,乃王亲自闭上门窗,重新坐下。云珠子不待乃王开口,便说:“贫道观王爷气色,似有惶惶之事,不知何故?”    
    乃王说:“先生有所不知,孤家近日险为刀下之鬼矣!”    
    “大难不死,应有后福。先生何故还如此惊慌失措?”    
    乃王遂把瓦剌喇嘛贸然造访之事简述了一遍。云珠子不等他说完就惊道:“哦!如此说来,此事还是贫道惹起的祸!”    
    “先生此话怎讲?还望赐教。”    
    云珠子便把自己如何奉命出使瓦利国,又如何应汪直之邀把温格尔汗从天牢救出来等等情形叙述了一遍,临末道:“贫道只道皇上真是要与瓦剌谛结和约哩,寻思此举无论与国与民皆是好事,故竭力为之,却不知竟是如此!”    
    乃王顿足道:“看!看!看!孤家真是死里逃生矣!”    
    “那么,王爷今日召唤贫道便是为此事?”    
    “此事已过去,孤家也就罢了。请先生来府是想试询天意,孤家知道此事先生能算,恳望万勿推辞!”    
    云珠子听了,沉吟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或许能猜算天意,但如若泄露,必于贫道不利矣!”    
    乃王说:“以先生道行,遇祸必能避之,况且孤家也非笨拙之徒,先生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也算不得泄露天机。”    
    云珠子思忖了半晌,微微颔首道:“王爷执意相邀,贫道只好从命了。唔,不知王爷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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