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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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异变突起。
谁都以为离死不远的老妪蓦地昂首嘶声尖啸，异常悲厉的凶戾怪声霎时间响彻夜空，穿云裂石，吱呀吱呀的尖锐刺耳，荡人心神，便似突然间陷身于九泉地狱，周遭鬼哭神嚎群魔乱舞一般。
老妪身后不远处，原本在空中自由飞舞的几点白光，一闻此声竟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向魅云。同时，四周火光照射不到的树木暗影处，成千上万的小白点骤然腾起，嗡嗡嗡疯了似的刺向在场每一个人。
“大家当心！这种怪蜂有毒的！”子玉惊呼道。
魅云顾不得老妪，连忙拾掇回软鞭，金芒一圈，周身流转起来，舞得是风雨不透，泼水难入。玄豸极有灵性，并不硬生生撞上去，而是在鞭影周围环绕盘旋，寻找空隙。
她是仗着身手高超，一时可保无虞，另一边人群中便没这么安生了。尤其是丐帮那一大堆乞丐们，人多而功低，追风神丐就算有登天的本事也没法子护住那么多人，只听哎哟哎哟声接连响起，“他奶奶的咬老子！”“大伙儿散开！别拥……啊，痛！”顷刻间已有不少人被铺天盖地的怪蜂蜇伤。好在众乞丐中多有擅玩各种毒虫的，随身带有解毒药膏，当下分给帮中受伤的兄弟服食，也不知有多少效用。
厮杀了半天的两团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各自施展绝技护身，先求自保的要紧。
子玉吃过这东西的亏，记忆犹新，见无数点白光嗡嗡飞来，便运力一掌拍出。他如今的掌力何等雄浑，但见劲力如山，席卷而出，所向披靡，“呼”的一下，将它们吹得老远。
可它们在虚空中根本就不着力，力道一衰，便又嗡嗡嗡的飞了回来。子玉怒了，又是一掌挥出，它们便再次叫一下子吹得老远，待余力一衰，便还是飞了回来。子玉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下只得击出第三掌……然后又是第四掌，第五掌，第六……他觉得自己怪傻的，跟那个移山的愚公只怕有得一比。
坐在子玉身旁的赶马车夫呆头呆脑，两手握着支长剑比比划划，毛手毛脚的很不济事，所幸在子玉强到变态的掌风笼罩下，也暂时不至给蜇成马蜂窝，甚至被蜂群抬走。
老妪已不知何时趁着混乱连滚带爬的溜了。
追风神丐大喝一声：“统统将火把熄灭！”
众乞丐叫一语提点，醒悟过来，此种异虫身带白光，越是光亮处便越是难防，而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反而有迹可循。相继把手中火把摔在泥地上，抬脚踩灭。
四下里登时陷入一片黑暗。阴霾的暮霭中，但见空中白光点点，盈盈生辉，遮云蔽天，将众人完全包裹在其间，无穷无尽……
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三十一章
夜幕深深，月隐星稀。半空中无数小白点之下人影绰绰，腾挪起伏，剑光纵横。
子玉两眼一抹黑，不辨东西南北，只知一掌接着一掌劈出、再劈出，心下暗暗叫苦不止，这般子僵持下去，何时是个了局，再如何深厚的内力也终将支持不住，最后难免活活被拖死。
蓦地里黑影一晃，就见一道人影旋身疾进，劲风扑面而来。
子玉大惊，暗骂好家伙混水摸鱼来着，趁着身旁玄豸被掌风逼退的空隙，一掌翻出正正迎向来袭之人。
来人早有妥当算计，见子玉掌力惊人，根本就不欲与他硬拼，虚晃一招，挪身错步一闪而过，伸手已搭上车中的大木箱子。
忽听一声清脆娇叱，斜刺里金光急现，鞭梢如箭一般射向他背心要穴。这一下攻敌必救，来人不得不收手回身应敌。
两人便在车前你来我往战成一团，一边还得留神招呼空中的小飞虫。魅云有伤在身，武艺大打了个折扣，更兼内力难以灌注鞭身当刀剑来使，微微落在下风。
子玉松了口气，道：“姊姊小心，这厮狡猾得紧！”一语甫毕，头顶风声飒然，一条身影极其突兀的从天而降，右手持一柄骨伞开合鼓荡，劲风弥空，呼呼席卷开去，半只怪虫也难近得身。却是追风神丐，仿佛天神降世般的扑下。
子玉别无他法，只得又是一掌劈空击去。
这等不成其为招式的招式，在高明如追风神丐的眼中看来，自是不值一哂，暴喝道：“闪开了！”语音方落，他心头忽现警兆，手中修罗伞鼓风一兜，空中的身躯硬生生移开一尺，同时急转身形。
就见黑衣人魅灵身法极其飘乎诡异，如影随形般的贴身而至，电芒暴长，袖中“掩月无影刃”毫不留情抹向他咽喉。
这头天南三剑没了对峙之人，彼此间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黑暗中三对招子俱闪烁着异样的神彩，他们三师兄弟心意相通，皆是一般的心思，当下齐齐挺身而进。
远处剩下的众人见这等混乱情形，亦是群情耸动，谁也不甘人后，个个红着眼哇哇大叫着杀奔而来。也不管自身是否真有一面抵挡空中的怪虫子、一面还能夺宝的本事。
车前护卫的孟老头及星贞等三人，自是拼死拦住。马车近前顿时刀光剑影，人影交错，兵刃撞击声与惨呼喝叱交织在一块，鲜血伴随肢体横飞。
时不时几滴鲜血溅到子玉身上脸上，他在车中瞧得目光发直，咋舌难下，一时间竟叫这大屠杀似的血腥场面彻底镇慑住了，全然不知所措，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道：“疯了，疯了！这些个亡命之徒都疯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目无王法，径自一至于斯。无怪乎韩非子千多年前便言道：“侠以武犯禁’，古人诚不欺我！会武功的人就是跟寻常百姓不一样。”
“速速依计行事！”魅云百忙中忽而叫道。
子玉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计？”就听身后赶马车夫马鞭啪的一抽，“驾！”呼喝着勒转马头，向众人攻来的另一方����东面纵马疾驰而去。
子玉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叫我们向东突围，再与他们会合。
东面正是适才老妪遁去的方向，群雄大多站在另一边，但也并不是一个人没有，原本稀稀落落守着的几个丐帮弟子见马车冲来，各持兵器扑上阻拦。
车中子玉看得真切，双掌一分，扬起两股劲风向他们击去。
这几人武艺较为低微，前面大规模厮杀他们也插不上手去，也就是摇旗呐喊的货色。被子玉的掌力压迫得胸口气息一窒，大惊之下纷纷仓惶闪避。这一退让，马车便飞速驱驰而过，他们也就够不着了，只得眼睁睁目送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车夫虽说有些呆呵呵的，赶起马车来可不含糊，两匹健马长嘶声中，马车顷刻之间便驰出老远，众人再也追之不及。
不片刻，背后震天杀伐之声渐渐隐去，夜空中也没了怪虫，子玉回头极目眺望，见来处隐隐约约有些儿光亮，很快的，连一丝的光线也看不见了。
他心神甫定，缓过一口长气，拍拍胸口暗说咱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此事过后，得赶紧与穆笳小姑娘回老巢洪州，以后深居简出，就不信他乞丐中人胆敢冲杀进府擒人！岳父大人可是洪州城的父母官，更何况咱也不是好惹的！如此，咱就能终日泡在温柔乡中享尽艳福了。天下大事，与我何干？……啊呀，不好不好！南宋小朝廷几年之内就要完蛋了，届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城破之时我又该当何以自处？难不成真要屈膝胡虏当亡国奴……干！
他忽觉一阵烦燥，瞧瞧黑乎乎的四周，转头对车夫大声道：“喂！我说伙计，你在驾车往哪个方向跑？”
车夫怔了怔，道：“方向？哦，俺往东方啊。”
“这种环境下你也辨别得出方向？”子玉大奇，这时月星齐暗，放眼望去，四面八方俱是草木山石影影绰绰，一片混沌无边，什么参照物也没有，而这车夫却仍能分辨清方向，赶车能赶到这般地步，也算得上一绝。
车夫道：“俺呵，一开始就是往东，又没拐弯，一直走，就一直都是东，不会走错的。呵呵！”
子玉听得头皮发麻，很想告诉他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形下，凭着感觉走是绝对靠不住的。就如同在沙漠中落了单的旅人，闷着头朝一个方向直走，妄想走出沙漠，通常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使带了再多的水和食物也一样。因为在他本人看来是走的直线，迟早能走到头，其实没有参照的东西他便根本走不出直线，多半在绕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圈，而他自身却觉察不到。直到发现前方出现人的足迹，他大喜过望，顺着脚印追去，追着，追着，突然惊醒那原本便是自己的脚印，瞬息间他的求生意志崩溃了。于是，大漠又添了一具白骨。汉人发明的司南之所以至关重要，就在于有了它便可随时修正行进方向，不至迷路。
直接跟他这么说，显而易见，他是听不懂的。子玉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不能照你这么跑下去了，就停这儿好了，要是有敌人追来，咱们打不过再逃。”
车夫哦了声，很听话的提缰停下马车。
少时，一道矮矮的人影打他们来的方向疾步奔来。子玉目光敏锐，稍近一些便认出是孟老头，他大为心喜，跳下马车迎将上去，道：“孟老前辈就脱身了！比小生料想的还快得多，您老真好本领！不知魅云姊姊他们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