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海记-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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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柔见他伸出手指抚摸自己的嘴唇,张口狠狠咬了下去:“禽兽!”
陈文庆竟然不躲,硬是让她咬出了血来,一笑,道:“好厉害。却不知道雪柔你的牙齿上有没有毒呢?我的手指可不巧涂了些‘销魂鸳鸯膏’……嘿嘿,这玩意儿可真是好东西,我从钟观主和白三娘的风流地偷出来的,连慕容端阳这样的泼辣货色都乖乖就范,你就……”
江雪柔果然觉得口中除了血腥之外另有麻酥,急忙啐了一口。然而陈文庆却突然发难咬住了她的嘴唇:“好东西是不能浪费的……春药不能浪费……美人儿也不能浪费……”
江雪柔真是又气又急,羞辱得恨不能立刻死去。只是心里又有不甘:陈文庆这混帐,若我就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当下,浑身又生出一股力量来,乘着陈文庆不防备,双拳齐出,狠狠打在他的胸口。
陈文庆一愣,江雪柔已挣脱身子,就地滚了开去丈许,一个打挺跳将起来,拉开架势。她自觉中毒甚浅,暗暗运了运内力,发觉身体并无异状,便放了心,凝神应付。
陈文庆还笑:“慕容端阳终日就知道拳脚相见,雪柔你温柔贤淑怎么也同她学?况且,你道我真的是那草包公子么?就凭我假装被杀,骗得赵长生验尸,再让他们把我埋了,这龟息功,中原武林还没几个人能做到。”
江雪柔自然早就看出他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小心翼翼地以双掌护住自己胸腹要害,缓步后退。陈文庆却站着没动,露出了古怪的微笑,道:“你还记得他们说的女魔头唐小怜和冰雪神宫么?“
江雪柔一愕:又关魔教什么事?集中精神,丝毫也不为他所惑。
而陈文庆仿佛知道自己已是胜券在握,慢条斯理地要把这其中的关系讲下去:“当年以雪剑神社为首,所谓名门正派和冰雪神宫混战一场。那雪剑练飞仗着唐宫主曾跟他学艺,下毒手将宫主加害,从此之后,神宫一蹶不振,到了我太师父那辈时,只有单传弟子了。也喜正道人士误以为神宫消失江湖,竟不来骚扰,我等才得潜心修炼,只等时机,可重振基业。”
哪里料到还有这种原委,但不知陈文庆的话有几分可信——只不过,倘若他真的出自魔教,难怪会“龟息”之术了。然而,真与假,江雪柔想,这时都不重要了。
陈文庆接着道:“有一日我在雪山里练武,偶然发现了这柄剑,知道是号令群雄的宝物,重振神宫或许在此一举,便千里迢迢到中原来争这武林第一人的位子。不过,我知道大家对断情剑虎视眈眈,早在南宋之时,就为此剑有过一回腥风血雨。因想,倒不如想寻个靠山的好——可惜,慕容端阳不肯嫁给我。我好另出高招,让这些正道斜道先争个你死我活,再来收拾残局。”
这些曲折倒也不难猜到:装傻充楞是为了消除人们的戒心,用龟息之法引得群雄相互残杀如今来坐收渔人之利……陈文庆的处心积虑叫江雪柔不由胆寒只不过,她想不透:陈文庆当时这样笃定地受了自己和薛少白一人一剑,难道就不怕丢了性命么?啊呀,江湖传说有一种魔功,可使浑身穴道随意移动,莫非陈文庆会此等功夫?那他的武功岂不是还在南宫勋之上?
思念间,陈文庆又一步一步地逼了上来。
“慢着!”江雪柔喝道,“今天左右是落在你手里了,有件事我一定要问明白。”
陈文庆道:“你有问题,我还能不答么?”依旧向江雪柔逼近。
江雪柔又向后退了一步:“你是一早就料到我会刺你一剑?”
陈文庆愣了愣,旋即笑了:“雪柔,这话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我的确是倾慕你的容貌,不过,你的那一剑却正是我的计划——我预备装死,将断情剑藏起来,让他们相互猜忌,自相残杀。所以,你刺下去的时候,实际我以手导引,扎的并非要害。可不巧的是,龟息功运功需要两个时辰,你前脚刚走,我根本还不及藏剑,慕容端阳就跑了进来,接着薛少白也来了。我知道薛少白为人最重权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夺剑大好机会。我就激他来杀我。由于距离很近,我又可以如法炮制,让他刺了一处无关紧要的地方。他果然依我所料拿走了断情剑,杀光了客栈里的人。”
江雪柔摇摇头:“不,少白杀你,不是为了断情剑。是为了你污辱我!”
陈文庆笑:“他都已经死了,你愿意怎么想都行。或者薛少白真的还有些妇人之仁,所以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光看他那天打钟观主就知道了,简直和泼皮无赖一般!”
“石蟹岛,你也在?”江雪柔惊道。
“不错。”陈文庆摸着下巴点点头,“我又怎么舍得断情剑离开我的视线呢?西子门,南宫家,西山,我跟了这么一大圈,只等一个绝好的机会。那天薛少白居然独自拿着剑上石蟹岛去,我疑心他另有阴谋,打算就此将他除掉,却不想他原来是去做傻事——对于令千金,我可遗憾得很。”
江雪柔想起伤心事,禁不住浑身一颤。
陈文庆又接着道:“石蟹岛那地方虽然毒物众多,不过我除了得到钟观主的独门春药之外,还意外地听到泪血剑的消息,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了。”
江雪柔实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阴毒之人,恨恨道:“接着你就改变了原来的计划,一路过来,只等南宫大爷揭穿了薛少清,南宫老爷子出来主持公道,你就把剑偷走,又杀了慕容老夫人嫁祸给南宫勤?”
“这可不对。”陈文庆道,“南宫老儿怎么是主持公道呢?我亲耳听到他和南宫勋商量,怎么暗里独吞这两把宝剑,有怎么把各路人马骗到他家里去杀了。他两人,不过也是伪君子罢了。至于慕容老夫人,一个女儿许配两家,是个十足贪图权势的老妖婆,杀了省得将来麻烦!”
“你——”江雪柔虽然也不奇怪南宫老爷子会有此计划,但陈文庆才是迫在她眼前的危机。眼见着那张狞笑的脸又渐渐朝自己凑了过来,她再次退后:“你杀了这么多人,得到这两把剑有什么用?难道天下人会服你么?”
陈文庆哈哈大笑:“天下不必服我,本来,能叫这帮匹夫狗咬狗,我已经看得很开心了,就算做不上盟主,也无所谓。不过,我想出了这条新计策,天下不服我都难——从今以后,我就是南宫勤了。雪柔,你看我扮他的样子还不错吧?连慕容端阳也分辨不出。我现在只要把南宫勤这小子杀了,将来弄张他的人皮面具戴戴——南宫勋已经是废人了,将来南宫老爷子一归天,南宫家,慕容家,都是我的,就和冰雪神宫一统江湖无异——除了名字不叫冰雪神宫,还有何分别?”
江雪柔听到如此恶毒的计划,冷笑:“可惜你把泪血剑放在南宫勤的身上,现在人人都说他图谋不轨。你将来即使扮成他的模样,谁会信服你?”
“不,不,不。”陈文庆摆手,“南宫勤是被人嫁祸的,你看他被慕容端阳所刺时那副伤心欲绝的无辜表情——天下间谁最恨慕容老夫人?那是你师姐伍婉云,剑是她偷的,慕容老夫人是她杀的,嫁祸南宫勤也是她做的。”
江雪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但强自镇定,道:“谁会信你的一面之辞?”
陈文庆道:“的确要费些周折。不过,满寺的人都在猜疑不已,有哪几个人不在场?嘿嘿,一会我就把伍婉云也杀了,带着她的尸首回去,还有慕容端阳以及泪血剑。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谁能不信?”
“那……断情剑呢?”江雪柔已经猜出了答案,还是问道。
陈文庆深深地望着她,伸出一只手来:“雪柔,我舍不得你呢。不过,偷窃断情剑的罪名就只有你来担了。”说着,那只伸出的手没有欺向江雪柔的身体,而是拔出了断情剑。
江雪柔一早就有防备,急忙向斜刺里扑开去:“你别做梦!端阳才不会信你的鬼话,要她相信师姐杀害慕容老夫人,简直……哼!”
陈文庆根本不把江雪柔放在眼里,手中的剑招缓慢,好似拿她戏耍:“你放心,我不是陈文庆,我是南宫勤。慕容端阳什么都给了我,我随便诓她两句,她一定乖乖就范。”
“未必吧!”蓦地一声厉喝,寒光疾杀到陈文庆的面前,慕容端阳铁青着脸,翻手又是一剑斜挑。
陈文庆未免有些自悔多言,又暗恨江雪柔跟他拉东扯西拖延时间,可心里随即又生一条毒计,笑道:“端阳,你既如此不走运,我只好回去和人说你被这两个女人杀了。反正也没有人会追查。我自然好好给你立一座坟,写着‘爱妻慕容端阳之墓’下面还署南宫勤的名,可好?”
“放屁!”慕容端阳变挑为削,接着唰唰唰,上下左右连连出了四个杀招。
陈文庆格、架、劈、挑,一一化解,还抽空说些闲话,扰乱慕容端阳的心志:“我一心爱慕你,求你嫁我,你却不肯,无奈之下才做出这种事来,端阳啊,你这就从了我,不是很好么?”
慕容端阳气恼已极,一剑比一剑杀得狠,衣袂翻飞也都带着劲风。有道是“一人拼命,万人莫当”,她这样招招进手,胡劈乱砍,倒叫陈文庆片刻之中占不得一点便宜。
陈文庆即道:“端阳,你又是何苦?就算今日让你杀了我,难道南宫勤知你失贞,还会待你如从前么?”
这句话倒正是说中了慕容端阳的心病,一愣,手臂上即可被划开一道血口,长剑几乎脱手而飞。
江雪柔晓得陈文庆的攻心奸计,喝道:“端阳,莫听他的!南宫少爷一向鄙视俗礼规矩,什么三贞九烈,他必不放在心上!”
慕容端阳听了,觉得果然有理,当即受了极大的鼓舞,又挥剑力战,而江雪柔也赤手空拳加入了战团。
陈文庆见状冷笑:“合二人之力也休想胜得过我。两个愚蠢的女人,好好的给你们清福你们不要享,非要自投死路,怪不得我!”说话时,招式渐渐狠辣起来,身形也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