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妖语-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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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的妖术对我没有作用!”战息冷漠地看着他们,“要是帮了我,你们以后被追查身份或许我还能稍稍帮上忙,否则--”
“我看到了,你的心。”昭明突然说,“只是犹豫是不是应该帮你。”
“我说了,你的妖术对我没用!”战息的声音敲击在他们耳膜上,震荡心房,“镜子是会欺骗人的东西。”随之散发的怒气让泠锐膝盖发软,昭明更是又一次跪跌在地,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抬起头:“您错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充满血红,不断从眼角流出,“镜子不会撒谎,撒谎的是照镜子的人。您不信我在那么短一瞬能看到?我看到了,看到了您的心情。”
悲伤象坚牢的冰,无法破开,更难以融化,无奈之后还是无奈,等待之后还是无尽的等待,让见者也不自觉要跟着流下一颗眼泪。
透过流血的眼睛,昭明把这些统统还给他,让他清清楚楚看见一切。
“放肆!”他怒吼,但只是怒吼,像个普通人,被窥见内心世界而愤怒着,后退着。捂着脸,深深叹息。曾经一直欺骗自己,这些统统是梦,醒来就都能过去,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可能再也不能醒来,他头一次怕得选择逃避--就这样,才有了那个站在零身边陪伴她的战息,那个是过去的他。
战息指着昭明:“你,全是因为你--违逆天命没有成龙!”
他匍匐在地上,黑曜石地板冰冷如镜,映照出头侧顺长的白发和灰色无光的眼眸。发梢丝丝缕缕垂落在地,如瀑一泻而下,却冰冻般静止着,没有生气。
听到宣读使念诵谕旨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停止了,脑中只反复问着一个问题:以后还能见到她吗?
--罚镇守天地之柱千年。
身边随从、将士们是深知他桀骜性情的,即便有人想宽上前慰几句也被其他人用神色制止,最终垂眼避开,知趣地一一退下。
静默中,门在他身后关上,玉府雷霆九司的殿堂更显肃穆阴沉。
在这种地方供职,不论做好做坏,只要有人存心挑刺就会出现过不去的坎,他不怨恨也懒得怨恨,况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同的是,这次参他一本的竟恶意牵扯出冥君,借乘黄未还之题,扣他徇私舞弊之罪。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最终还是成了别人的棋子。
天命真的是不可违逆的?那为什么镜妖可以改变?
--罚镇守天地之柱,千年。没有分派给地府冥君差遣,只罚他镇守天地之柱一千年。毕竟他还是雷霆都司元命真君,毕竟他深受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青睐,所以,只要用自己的元神封印神柱千年就可以抵罪。然而,未来千年他将和神柱成为一体,把自己封印在里面沉睡。这一千年,她会成为什么样?这是他唯一担心的。
千年在天界不过须臾,人间会是多么长久呢?人世间变化会有多大呢?
千年之后还能看到她么?
不能了。
肯定是不能了。
红眼睛倏地睁开,零发现自己睡着了,正依偎在战息怀中,揉了下眼睛,全是泪水。刚刚她做了奇怪的梦,见到一个男人被封印在柱子里,每天做着绝望的梦和孤独的梦,虽看不见梦的内容,但她就是知道那些梦是冰凉的,难受的感觉一直传递到她的心里,感同身受。
“我,”她扭头看战息,“我好像梦到你了。”说着,泪水“哗”地流下来,人们常说的决堤之水,恐怕就是这样。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战息用弯弯食指轻柔地擦拭泪珠,说:“现在向我许愿吧,或许你的愿望可以让我不用再做那样的梦。”
“我已经完全糊涂了。”
“我也不太明白……”昭明转头看窗外,他们正坐在摩天轮里,缓缓升离地面,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流血。战息吩咐他们跟着零,把她好好带回去,然后他就消失了。和零在一起的战息回头看见他们,没躲没藏,很泰然带着零进入摩天轮。
高耸的摩天轮此刻犹如城市之眼,张望夜空。一间间小盒子样的空间把他们分开。
“他是要我们监视小狐狸和他约会?”泠锐撇着嘴和昭明相对而坐,一条腿踏在昭明身侧的座位上,极不耐烦地抖着。
“零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才不担心她咧!倒是你,六神无主。”
被泠锐说中,昭明不带笑意地应付了一个笑容。『全是因为你违逆天命』这个罪名可真大呀,让他还真有点儿吃不消,不知不觉他拧紧眉头。原来神也有想要逆转命运的时候。
“锐,生活是不是没有如意的时候?”
“这种问题你问我?”
“你做过人,应该知道吧?”
泠锐耸肩:“说不定我愿意做妖就是嫌人类太麻烦了,谁知道呢?”他收回脚,坐正,“你问这个,是和他们有关?”目光自然向上看去,与他们相隔两间的,坐着零和战息。
昭明淡淡摇头。斗胆看了雷霆都司,尽管只是一瞬,可那种心慌和悲凉他不想让锐知道,不想让他也负担这份不安,所以他说“不是”否认着一带而过,煎熬的感觉只留在他一个人心上就好。
不过,他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耍了点小手段,在封印之前偷偷保留了部分神格没有沉睡。神是没有空间和时间限制的,但利用神格可以分离出过去的自己,让他在时与空上获得新的存在,他想用这个“自己”守护零渡过这一千年。
知道自己会被她可爱且顽固的性格吸引,知道会沉迷于在她身边的每一天,这些他全知道、早就知道!因为这就是他自己!一切都是应该发生的,这是他的宿命。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会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竟然嫉妒起未来的自己,希望能像现在这样这样保持下去、不要结束,希望那个受罚沉睡的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并且任凭这个念头发芽开花,甘之如饴。即便沉睡时感应到冰冷的噩梦,也无法抛弃这个想法,着魔般一步步推行着计划:扼杀本尊,保留现在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零扶着玻璃,咬下唇。这个问题太难回答。
眼下是彩灯璀璨的游乐园,霓虹七彩流转,把摩天轮里的小空间照亮。这些五色的光在战息眼中都是无色的,他的眼睛似乎只会是灰色。
“不要因为我而改变心愿,”他说,“我想听你最真实的愿望。”
“那……”她欲言又止,眼睛死死盯住战息身边的玻璃,那里头反射出白发灰眸的真身,普通玻璃是不可能映出原形的--心头一阵慌乱。战息却了然微笑:“你的愿望决定了我们谁留谁走。”说着他和窗上的影子对视,“是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呢?你来决定吧!”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贴在背后的软皮椅背忽然变得好凉,与梦里的冰冷一起让她僵硬。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白发的那个战息疼惜地看着她,“不管你选择什么,我相信都是我的天命。”
“你,你们知道我会许什么愿?”
两人同时点头。
是哦,不管她做什么,他总是都知道的。她想许一个修练出九尾的愿望,他也早就知道。
“我的愿望,和你们……”
“是我,”坐在她对面的战息带着歉意,“是我一直阻挠你,其实在你修出黑尾之后就不该再劈你,但是我怕你成了天狐就会知道一切,那时候,这个‘我’就没有存在于世的理由了,所以才偷偷回到过去斩断你的尾巴,想让你死心。”
“这样做,让我的刑罚也增加了年限。”白发的战息无奈道,“零,快点结束这一切吧,最初犯错的是我,如果真要永远长眠就不要再给我醒来的希望。结束吧~”
“嗯,我只想听你最真实的心愿,让我没有白白来到世间,”对面的战息,黑发下目光决绝,“请让我为你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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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柳兰 花语: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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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楼台香
彩灯随着音乐一盏盏点亮又一盏盏熄灭,在夜幕里划出一圈圈炫丽的光影。透过摩天轮的玻璃看下方,喧哗和缤纷中夹杂连续雨水留下的水汽,游乐园被点缀出另一种风情,象浸泡在香槟里的彩色玻璃,烛火一照,漫射出摇曳迷离的星点。
零蜷缩在泠锐身边,头枕着他的腿,白发的战息把她送来这里时她就这样。那人说等摩天轮转回到地面,她自然会醒。战息消失后,昭明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他说过绝对不要碰她一下的,尽管他这么做是想知道发了什么事,但在泠锐眼里,还是很破天荒的举动。
他紧紧看着昭明,等待他说些什么,可是他收回手之后只别开脸看窗外,什么也没说。
真是太没品了!泠锐狠狠瞪他:“好歹也分享一下啊~”
“你不是总说偷窥不好么?”
他语塞,看了眼零,沉下声:“就当我关心小狐狸,想知道怎么回事……”
昭明眼里有笑,可是表情却很严肃:“你早就该承认了,死要面子是人类才会做的事。”说完欠身把额头贴上他,“知道之后心情变糟可别怪我。”
本来半夜被突然叫来这里心情就很忐忑,发现有两个战息之后泠锐更是担心零,现在知道了原由,心里涨的难受。
“我算是知道了,”他呐呐道,“神仙也和妖怪一样古怪,做事不讲理。”指尖碰着零,立马缩了回去,总觉得这时候的小狐狸,不能被打扰,一点都不能。
“不古怪,”昭明托腮,目光从窗外转向他,“因为他们都有他们的坚持,其实,有些人类也会有自己的坚持,我相信。”
和小狐狸交换尾巴是坚持?逼迫她修练黑尾是坚持?不让她成仙也是坚持?
“这算哪门子的理由?!”泠锐的音量在昭明目光中骤减,压低嗓子低骂,“狗屁不通的坚持!”
“是因为所谓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