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贝日记 -约翰·拉贝1066-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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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标题是《对国际新闻界表演毒气袭击》。文章报 道说,日本人竭力要把使用毒气的罪名加到中国人头上,但他们迄今也找不出证据!
我们大家怀着极大的担心等待着毒气袭击的时刻,因为南京的平民百姓并未备 有防毒面具。虽然已发布了通告,告诉人们可以使用在醋或其他液体中浸过的口罩 保护自己,以免受毒气伤害等简单方法,但这些应急的用品数量也不够,况且在紧 急情况下根本不顶用,因为它一点也起不了真正的保护作用。至今我只在中央党部 遇到几个士兵、警察和官员,他们带着长形的金属套筒,据说是防毒面具。私人即 中国老百姓几乎不知道在哪里能够买到这东西。坦率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据报纸报道,在日本人最近的一次空袭中,广西有700名平民被炸死或炸伤。
10月17日
7时,阿曼先生来了。他是一家美国石油公司的德国代表,经常为了商务事宜驾 着自己的汽车穿梭往返于上海和南京之间。今天他亲自经历了对嘉定火车站的轰炸, 当时日本飞行员也注意到了他,向下俯冲到50米高度,想从近处看看他。他把挂在 自己汽车上的卐字旗角拉起来,并站到了汽车旁边,向上撅着嘴,使飞行员能够确 信他是个欧洲人。这样做必须要有一点勇气才行。假如日本人判断错误的话,就会 用机枪进行扫射。英国大使克纳茨伯尔—休盖森先生,还有英国大使馆的一名秘书, 不久前就受到过对他们和他们的汽车雨点般的子弹扫射。阿曼先生留下来直到用晚 餐。我想听一点新闻,他很会讲。再说,他还从里贝夫人那里带来了一个黑面包和 火腿卷,还要给普罗布斯特博士带一只柜式大行李箱到上海去。对这个箱子他很有 意见。他说箱子太大了,汽车门放不进去。再说,即使是新的,在上海也只值40元。 我不得不再对他(当然是对阿曼)说一些甜言蜜语。
编辑胡尔德曼先生在1937年10月6日的来信中任命我为“名誉职工”,我给他回 了信,他只将信的最后部分登在德文《远东新闻报》上。从他的引言中清楚地看出 他是多么为难。他,可怜的人,删去了一个多么好的开头部分。也许他是对的。这 个胡尔德曼先生,他的确不能把我所写的东西全都刊登出来,因为作为编辑的他不 能去触别人的痛处。但是为什么偏偏删去我那封信的开头而只留下后面部分呢?下 面就是那封信的开头部分:
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
感谢您10月6日的亲切来信。任命我为贵报“名誉职工”是您的一番美意。我深 信,我的没有头衔的名片上在名字后面有了“《远东新闻报》(名誉)职工”这几个 字一定会十分好看,何况我的英国朋友们十分重视字母多的名片,他们一定会羡慕 死的。但是,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我担心,您这是自找麻烦。您一点也不了解我! 并且,我担心您也有点低估了您的读者。他们自称对此“极端认真”,而我对此却 毫不介意。我正是有这个可怕的“才能”,多半能在不恰当的时候,以我的所谓幽 默让我周围可爱的人高兴一下。
我想在此以我们家人之间的通信方式为例,我的男孩子,20岁,目前正在德国 参加青年义务劳动,他在给我的信中写道:“亲爱的父亲!要是你能听到这里收音 机里对中国都说些什么(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就好了。报纸的报道还要糟糕,我根 本不愿瞟上一眼。此外,我深信你的身体肯定非常好,我决不怀疑!向你致以亲切 的问候… ”我不会去说什么现在的局势不严峻,目前的局势的确非常严峻,如果 有人不承认这一点,那么他的头脑肯定是太简单了。局势不仅严峻,而且会变得更 加严峻。那么怎样才能对付目前这种严峻的局势呢?我认为,应当拿出自己的最后 一份幽默,对着自己的命运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天如果 整个塌下来,那么大家都知道,所有的麻雀都会死去;如果是一枚炸弹掉下来,而 且正巧掉在一只乌鸦的头上,那么死的则只有乌鸦一个,它再也不会去“呱呱”叫 了。但是真要到那个时候,我想,扬子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尽情流淌。现在我每日 的晨祷和晚祷的祈祷词是这样的:“亲爱的上帝,请你保佑我的家人和我的幽默, 剩下来的小事情就由我自己去保佑了。”
现在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目前我们的生活怎么样以及我 们是怎样甘于忍受这些轰炸的。
是这样的,我个人是9月初在北戴河休假后,从水路绕道回到这里的,因为我:
1。作为一个德国商行的代表,要在这里代表它的利益。
2。我在这里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破旧东西。(尽管有个柏林女士恳切地劝告我: 别胡闹!你不该为那些不值50芬尼的破东西操心!)
3。那好吧,我们问心无愧地承认,我想永远做一个负责的人,不忍心在这样的 时刻对洋行的职工、佣人及其家属弃之不顾,而是想要全力帮助他们——这本来就 是理所当然的!
对第1点还必须指出,我们十分尊敬的中国客户还想不断向我们订货、签订合同, 但必须按照下述条件:
支付条件:(1)签订合同时预付5%。
(2)我们取得战争胜利后4周再支付95%。
供货时间:2个月以内运抵南京,送货上门。
保战争险:没有必要。但如果你们愿意投保,我们同意!
这当然不行,我得苦口婆心说服客户!
对第2点还必须说明,那位柏林女士说的是对的。
对第3点来说,首先还要有一个十分安全的防空洞,显然我们并没有。我在这里 所见过的防空洞,没有一个是很安全的,但它们看上去全都是防空洞,而这就足够 了!
接下去就是已经刊登出来的内容:
一声长“呜”,三声短“呜”
南京来鸿
我们曾请求一位我们在南京的读者,给我们写一下在南京发生空袭时的情况, 作为“一个局外人”的态度如何,德国人在偶然陷入困境后做什么和究竟做了什么。 我们随即收到一封长信,现发表如下:
人们是怎样建筑防空洞的?如果他有许多钱,就委托一位中国的防空洞建筑师 承办一切(自然,他一窍不通),付给他500元~3000元,建筑师分别按照付款的多少, 运来大方木料、厚木板、沙袋、铁轨、陶土水泥管,以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大堆 大堆东西,事情就完了。我是自己操办这事的,就是说,我雇用了10名苦力,吩咐 他们挖一个深坑(矩形的),一直挖到双脚浸水为止,坑深1。5米时就出现了水。于 是,我们在坑底铺一些墙砖和圆木头,然后再铺上地板。地板上必须留一个洞,以 便我们能够取到地下水。你们一定听说过怎样降低地下水位?真是简单极了!只要 每天放一只桶或是空的食品罐头下去。我们还在墙边竖了几根柱子,支撑住上面的 横梁,再把方形厚木板放在上面,然后覆盖泥土,要许多许多泥土和沙,堆成一个 约1。5米高的土丘,再把妻子的花盆放在上面,我们称这花盆是伪装,日本飞机就不 会识别出下面藏着什么。更使日本人不易察觉的是我们把这个巧妙的地下坑洞建筑 在一棵树的底下,树根这时可能就长在它的上面。我们给四周的墙壁蒙上干净的草 垫子,开了两个门,一个门供人们进出,一个门专供运送货物。后来还在这两个门 外垒了沙袋路障,保护不受炸弹爆炸产生的气浪破坏。
人们都跑到我这个防空洞里来占位子!为什么?我不知道!它有这样的名声: 特别牢固。
我在建筑这个“英雄地下室”时,估计最多可坐12个人。但在建筑好以后发现 我大大地估计错了。我们共有30个人,坐在那里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所有这 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十分简单!我的每个勤杂工都有妻子,有孩子,有父亲、母 亲、祖父和祖母,如果他没有孩子,就收养一个!(顺便说一下,多么兴旺的业务!) 此外,我还得接纳一个邻居和他的家人。他是一个鞋匠,战前我曾对他发过火,因 为他把20%的扣头计算在制鞋价格之中。后来突然发现他是我佣人的一个亲戚,我 能怎么办呢?我让他们都进来了。我不能让自己丢脸呀!我在这个地下室里给自己 放了一张办公室的椅子,其他人都蹲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我自己理所当然地也得 进入这个防空洞,至少在轰炸离得很近而且很厉害的时候是如此。并且,我坐在里 面时,孩子们和女人们会由于看见我也可怜巴巴地坐在里面而感到放心。这时我发 觉,我在北戴河下决心尽快地赶回来是做得对的。
假如现在我这么写,说我一点也不害怕,那我一定是在撒谎。在防空洞开始剧 烈震动时,也有一种感觉悄悄爬上我的心头,类似“哎呀,我们要再见了!”在我 的防空洞里有一只家用药箱、手提灯、铲子、十字镐和样凿,但是,坦率地说,当 我想到,我们大家有可能都会被埋在这个老鼠洞里时,那些东西并没有给我提供多 大的安全感。说真的,是害怕了。可是,为了消除害怕,说几句快活的话,或编造 一个笑话,大家跟着笑一笑,炸弹的威力就大大减小了!老实说,只要炸弹没有刚 好落到自己的头上,人们逐渐地也习惯了狂轰滥炸。每次轰炸的间隔时,孩子们都 迅速地跑出去。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无法想象得出,这时会发生什么事。
夜间轰炸既有弊也有利。第一次警报信号响过几分钟后,电厂拉断了电。领带 可以不要,但在这几分钟内我至少必须穿好裤子和皮靴。然后,当我把所有要保护 的伙伴安全地藏进地下室后,才可以悄悄地在暗处坐下。继而我经常会摸索着回到 我的起居室里去,悄悄地找一张最舒适的椅子,转眼问便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