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贝日记 -约翰·拉贝1066-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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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批准委员会在安全区内出售米面并设立粥厂。委员会在其他城区有粮食储备, 请准予我们的卡车通行,运输粮食。
4。在难民全部返回原住处前,请准予委员会继续保留目前对房屋的管理权(即 便能够返回,仍有成千上万的难民无家可归,必须得到照料)。
5。准予委员会与贵军合作,尽快恢复水电供应和电话通讯。
昨天下午,出现了一个未曾料到的局面,大量逃跑的中国士兵在城北无路可退, 其中一部分来到我们办公室,请求怜悯,救他们的命。我方代表为此试图和贵军司 令部取得联系,但只在汉中路遇见了一位大尉。以上提到的那些中国士兵,我们解 除了他们的武装,把他们安置在安全区的房子里。
现恳请您能宽恕这些士兵,考虑他们的愿望,准予重过和平的平民生活。
在此,我们想向您介绍国际红十字会,约翰·马吉先生(美国人)为该会主席。 该会已经接管了外交部、铁道部和军政部的几所原军医院,于昨天解除了院内全体 人员的武装。该会保证负责这里的建筑物将来不得用于医院以外的其他用途。如果 地方够的话,我们建议将所有中国伤员安置在外交部。
为了中国平民百姓的安康,我们期盼着能有机会和您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谨致崇高的敬意
签名:约翰·拉贝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
原日本驻南京领事馆秘书宋(音译)先生还承担了翻译的工作,60岁的宋先生也 是我们下属的红卍字会成员。我们找了约6名日本军官,他们让我们和明后天才抵达 的日本陆军谷寿夫将军①联系。
在开车穿过城市的路上,我们才真正了解到破坏的程度。汽车每开100米~200 米的距离,我们就会碰上好几具尸体。死亡的都是平民,我检查了尸体,发现背部 有被子弹击中的痕迹。看来这些人是在逃跑的途中被人从后面击中而死的。
日本人每10人~20人组成一个小分队,他们在城市中穿行,把商店洗劫一空。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是无法相信的。他们砸开店铺的门窗,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估计可能是因为他们缺乏食物。我亲眼目睹了德国基斯林糕饼店被他们洗劫一空。 黑姆佩尔的饭店也被砸开了,中山路和太平路上的几乎每一家店铺都是如此。一些 日本士兵成箱成箱地拖走掠夺来的物品,还有一些士兵征用了人力车,用来将掠夺 的物品运到安全的地方。
我们和福斯特先生去看了他的圣公会在太平路上的英国教堂。教堂旁边有几所 房子,其中有一所被两枚炸弹击中。这些房子都被砸开并洗劫一空。几个日本士兵 正打算拿走福斯特的自行车,见到福斯特和我们,他们楞住了,随后便迅速溜走了。 我们拦住了一个日本巡逻队,向他们指出这里是美国入的地盘,请他们让抢劫的人 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只是笑笑,并不理睬我们。我们遇见了一队约200名中国工人, 日本士兵将他们从难民区中挑选出来,捆绑着将他们赶走。我们的各种抗议都没有 结果。我们安置了大约1000名中国士兵在司法部大楼里,约有400人~500人被捆绑 着从那里强行拖走。我们估计他们是被枪毙了,因为我们听见了各种不同的机关枪 扫射声。我们被这种做法惊呆了。
我们安置伤兵的外交部已经不允许我们进去,中国医护人员也不许离开。我们 成功地抢在日军下手之前,将一批125名中国难民迅速地安置在空房子里。韩先生说, 他家隔壁的一所房子里有3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被抢走了。贝茨博士报告说,甚至连安 置在安全区内房子里的难民们仅有的一点点东西也被抢走了,就连仅剩的1元钱也逃 不出闯入者的手心。几队日本兵也来到了我的私人住宅,在我出现并向他们出示手 臂上的国社党卐字袖章后,他们就撤走了。美国国旗非常不受欢迎,我们委员会成 员索恩先生汽车上的美国国旗被抢走了,车里的东西也被盗了。从清晨6时开始我们 就一直在路上奔波,以便准确地了解这种暴行。韩先生不敢离家半步了。日本军官 多多少少还比较客气,举止也还得体,但是一部分部队的行为确实可恶。飞机上抛 撒着宣传品,向平民百姓通告,他们在任何方面都会受到人道的待遇。
我们疲惫不堪,近乎绝望地回到了位于宁海路5号的总部。城市的许多地方出现 了饥荒,我们用自己的私人汽车给司法部大楼送去了成袋成袋的米,因为那里有好 几百人正在挨饿。外交部里的人和那些伤员靠什么活下来,对我来讲简直是个谜。 在我们总部的院子里,有7个重伤员已经躺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最后终于被救护车送 到了鼓楼医院。重伤员中有一个约10岁的男孩,他的小腿被子弹击中,连发出呻吟 的气力都没有了。
① 南京大屠杀主犯之一,时任侵华日军第六师团长。据1947年3月10日国民政 府国防部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对战犯谷寿夫的判决书载:“由谷寿夫所率之第六师团 任前锋,于26年12月12日傍晚,攻陷中华门,先头部队用绳梯攀垣而入,即开始屠 杀。翌晨复率大军进城,与中岛、牛岛、末松等部队,分窜京市各区,展开大规模 屠杀,继以焚烧奸掠。查屠杀最惨厉之时期,厥为26年12月12日至同月21日,亦即 在谷寿夫部队驻京之期间内。计于中华门外花神庙、宝塔桥、石观音、下关草鞋峡 等处,我被俘军民被日军用机枪集体射杀及焚尸灭迹者,有单耀亭等19万余人。此 外,零星屠杀,其尸体经慈善机关收埋者15万余具。被害总数达30万人以上。尸横 遍地,惨绝人寰。其残酷之情状,尤非笔楮所忍形容。”
12月14日,晚上
我不想说自己对艺术一窍不通,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生活中我很少把时间用 来阅读诗歌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我总觉得这和一个汉堡正派商人的职业协调不起 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教育的缺陷”最终令人难堪地表现出来时,我便开 始时常从“女性”书目中选出这本或那本书来,以弥补我知识上的缺陷,当然我首 先不免左顾右盼,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不知是谁听到了风声——女士们已经发 现了一切,她们面带沉静的微笑对我们的过失并不理会,对我尤其如此。但是不管 怎么样,台历背面的那些格言警句变得越来越美好。某些特别有诗意的东西在我不 知不觉、因而也就没有提出非议的情况下,被塞进了我的每日笔记本里,塞进去的 纸条常常还露出点边。今天又有一张纸条摆放在了我的面前:
生 命
脉搏的每一次跳动——必胜的信念日光的每一次来临——不尽的奋争生命。
死亡吓不住我们——每一个沉寂都萌发出生命的意志。
我们切齿痛恨虚伪、半途而废。
我们真切热爱自由、光明。
这就是我们的生命。
脉搏的每一次跳动——必胜的信念日光的每一次来临——不尽的奋争。
父辈和大地的神圣遗产这个生命,人民和国家的造化。
我将这张纸条反反复创看了好几遍,而且每天都放在我的面前。如果生命每时 每刻都处于危险之中,那么读起这些来便有特别肃穆的感觉——谢谢你,妻子!
《纽约时报》记者德丁先生打算乘车去上海,这种想法值得称道。但是我不相 信他能顺利通行,尽管如此,我还是托他带一份电报到上海,电文如下:
上海西门子洋行(中国),本电文签署人和当地办事处的全体职员到12月14日晚 上9时为止一切都好。请通知 D。拉贝夫人(天津,马场道136号)和柏林的施莱格尔 先生。
拉贝
我刚刚得到消息,德丁先生已经返回,上海之行没有任何结果。遗憾!
12月15日
上午10时,日本海军少尉关口来访,他向我们转达了海军“势多”号炮舰舰长 和舰队军官的问候。我们把致日本军最高司令官的信函副本交给了他。
11时,日本大使馆参赞福田先生来访,我们同他商谈了我们工作计划的细节。 福田先生明白,尽快使发电厂、自来水厂和电话局恢复正常不仅符合我们的利益, 而且也符合日本当局的利益。有关这一点,我们,或者说我,可以向他提供帮助。 韩先生和我对这3个地方的情况非常了解,我相信我们能够让工程师和工人们将工厂 重新运转起来。在新街口的交通银行(日军司令部)我又遇见了福田。在拜访当时的 指挥官时,他作为翻译帮了我们很多的忙。
由于昨天,也就是12月14日,我们没能和日军指挥官取得联系,因此为了澄清 如何处理已经解除武装的中国士兵的问题,我们向福田先生递交了一封信,信文如 下: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 南京宁海路5号 1937年12月15日 致福田德康先生 日本大使馆参赞 南京
尊敬的福田先生:
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对已经放下武器的中国士兵的命运深感震惊。委员会从 一开始就力争做到安全区没有中国军人,到星期一,也就是12月13日的下午之前, 这方面的工作成效良好。但是在这一天的下午,有数百名中国军人接近并进入了安 全区,他们(出于绝望)请求我们帮助。委员会明确地告诉他们,无法提供保护。但 是我们同时向他们解释说,如果放下武器,放弃对日本人的一切抵抗,我们认为, 他们可以期待得到日方的宽待。那天晚上,由于匆忙和混乱,再加上有些士兵已经 脱下了军装,委员会未能将已经解除武装的士兵同中国平民区分开来。
委员会当然认为,这些中国士兵,一旦验明身份,根据法律就应当被看作是战 俘,但是同时又希望,不要因此而殃及中国平民。
此外,委员会还希望,日军能够根据有关战俘的战争法律规定,并本着人道主 义的原则,给予这些过去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