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庭+番外 作者:颜竹佳(晋江金牌榜推vip2014-10-06正文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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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妥?你就笃定夫人不信我?”小玉不服气,“再说还有三少爷,他那会也看见秋鹂了。”
“你自己也说了,自从那事后,秋鹂每每见到你总是能挑出你的错处,然后便对你严加斥责。她是一等丫鬟,你是二等丫鬟,见了你的错处,她自然能训斥与你。你若将此事禀告夫人,她必不承认,反而会说是你因为被她斥责怀恨于心而污蔑她。至于三少爷,他还是个稚儿,他说的话哪能当真,说不定夫人还会怨恨你教三少爷说谎。毕竟丫头们之间的事情,怎么能扯上少爷呢?即便夫人心里明白你所说不假,但是一旦扯上少爷,在夫人眼里,你就一样不是个懂事的。”
听完曲莲这番话,小玉目瞪口呆的看着曲莲。细细思量一下,曲莲说得极有道理,恐怕秋鹂处处挑她的毛病就是为了等她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找夫人告状。凭秋鹂那张嘴,还不把黑的哭成白的,况她又跟着夫人多年,情分自然不同。夫人一生气,自己说不定就要被赶出内院。
想到这里,小玉的背后一下子便沁出了冷汗。
曲莲看着脸色发白的小玉,心中叹了口气。有时候,抓着别人的把柄,并不意味着占据上风。尤其是,那把柄属于比你更有权利之人。
第008章 北地战败
腊八一过,一晃眼便到了年关。
这十几日,曲莲一直小心谨慎,倒也平安的过了这一年最后的一个月。这段时间,三少爷裴劭靖也没病没灾,夫人徐氏对曲莲倒开始满意起来。
她不多话,眼神也不乱飘。即便是在宴息处伺候裴劭靖用餐,也从不像其他的小丫鬟那样走神。
派往衢县的家仆已经走了二十几日,算着这几日也应该返回,曲莲这些日子唯一惦记的就是那个弟弟。当年萧家被满门抄斩,她的乳母陈刘氏舍了自己同样十岁的女儿,将她偷偷的带出了府。陈刘氏丈夫早亡,在把她交给丈夫的大弟陈康家里后,便返回萧家,官兵来拿人的时候,她便投了井。
陈康夫妇当年生计艰难,多亏张嫂在萧家做乳母补贴,再加上萧太傅曾经是长兄的救命恩人。农家之人,虽然目不识丁,却也晓得萧太傅乃忠良之臣,更懂得滴水之恩当报涌泉的朴素道理。两口子待曲莲更甚于待襁褓中的儿子。这些年来,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紧着曲莲。
曲莲到陈康家中时,弟弟还未取名。陈康两口子目不识丁,知道曲莲乃大家嫡女,便让曲莲给儿子取了名字。陈家的儿子,曲莲给取了名字叫陈松。她到陈家的时候,这个弟弟还不记事,就一直认为曲莲是他的亲姐姐。他从小被父母教导,姐姐体弱需要照顾。穷人家的孩子懂事的早,他怨恨父母凡事都紧着姐姐,有时候在外面玩耍路人给了点糖果,都要拿回来给曲莲。曲莲也真心疼这个弟弟,她原本在家里就是幼女,从未做过姐姐。陈氏夫妇凡是给她些什么难得的东西,她都偷偷藏着给陈松。
整整五年的时间,日子虽然穷苦,却不难熬。在这个家里,曲莲满心的伤痛也开始渐渐的深藏在心底。在陈氏夫妇和陈松面前,她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些笑容。
直到五年后,衢县开始大旱,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陈康夫妇也在这一年双双去世,曲莲无奈只能将只有五岁的陈松送到邻村,陈康的表弟便住在邻村。两家多年不往来,但是曲莲无法,打听着将弟弟送了过去。曲莲应承每年给陈康表弟一些钱用来供陈松吃用,她便找了人牙子,把自己卖了。这年头,村户里没有了长辈的年轻女子,没有多少路可以走。曲莲也想着,等攒下些余钱,便将陈松接到身边,找个可靠的人家照看。可为奴这三年来,头两年只是在一家乡绅家中做粗使,后来乡绅家败落,她便来到了霸陵侯府,却依旧只是个外厨房的灶下婢。每年给陈康表弟的钱就几乎是她能攒下的所有钱财。
从每年替她带钱的人口中得知,陈松在他的叔叔家过得不算好。
夫人徐氏坚持要把陈松接来,倒也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这一日,徐氏带着裴劭靖和长女裴玉华前往徐府探望其母,曲莲便难得的有一日清闲。只是一推门,却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人在跟赵婆子说话,看见她的房门开了,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曲莲认出了那年轻男子就是前些日子给她诊脉的谭大夫。
今日他穿了件天青色的梭布直裰,看到她走出房门先是笑了笑,然后便蹙起了眉头。
“曲莲,谭大夫来给你复诊。”看到曲莲向这边看来,赵婆子说道。
曲莲无法,只能福了福将他迎进屋内。
赵婆子仿佛十分忙碌,目送着谭大夫走进屋子便扭身离开。曲莲也走了回来,站在八仙桌旁并无动作。
因是青年男女,需要避嫌,屋子门大敞。只是此时这个原本住满丫头仆妇的小跨院里静悄悄的,并无他人。
谭瑛从斜背的药箱中拿出脉枕放在八仙桌上曲莲的那一端,然后便静静的看着她,并无催促。
曲莲脸上木然,回看着谭瑛,“我并没有吃那药。”
闻言,谭瑛没有惊讶,他早已看出曲莲并未吃药,却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戳穿她。今日前来侯府,是因为侯夫人徐氏的管事方妈妈染上了风寒,却不是特地为了曲莲而来。给方妈妈写方子的时候,她提起了曲莲这阵子肤色并无好转,他这才提起要给曲莲复诊。
“为什么不用药?”他温和的问道。
“我身体无恙。”曲莲回答。
“身体有没有病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大夫说了算。”谭瑛说道,语气十分诚恳。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畏惧什么?你所服用之药,正是我药门中一位师叔所制。这药只有在女子葵水未制之前服用,才对身体无妨碍。我前日替你把脉,发现毒已入经脉,应该尽快治疗。”
曲莲也想到他猜到自己并非因什么观音土而致病,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了解这么多。她垂了眼帘问道,“那你为何没有告知方妈妈,反而替我隐瞒?”
“几年前,我曾在师叔的笔记中看到了这种药,后来我去向师叔讨要,师叔却说这药已经赠与了他当年的一个恩人。那恩人说,要用这药救一个忠臣遗孤。”谭瑛看着曲莲,面色温和,“我没有追问那忠臣是谁,也不想知道。只不过我想,既然有人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让你活下去,那么他必然不想让这服药侵害你的身体,这也不是我师叔的本意。”
一边说着,谭瑛一边看着曲莲。她坐在八仙桌对面的椅子上,虽是个灶下婢,却腰背挺直,微含下颌表情肃然,虽是个灶下婢,那份端庄肃穆却不是一个从小生活困苦的女子所能有的。他心下有些了然,却也不再多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你的亲人泉下有知,得知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必然十分伤心。”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却在将将跨过门槛时,听到了她的回应。
“这药……要吃多久。”
笑容染上脸,他回身道,“先连吃三日,每日一副。然后便可三日一副,要连着吃二十副药,如何服用,我已经在药方里写了下来。你识字的吧?”待看到曲莲颔首,他继续说道,“你身体里的余毒已经进入经络,所以要吃的日子多了点。等你这二十副药吃完,我再来给你开新的药方。”
“这药何时开始起作用?”曲莲自椅子上站起身,转身看着谭瑛。
“三副药下去,体内阻滞开始疏通,肌肤有了气血灌溉便不会如此干枯。接下来便是固本,让血脉逐渐稳定。待我下次来,给你诊脉过后,再看是否可以着手去除黄暗。”
送走了谭瑛,曲莲往回走的路上,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粗粝毫无生机,仿佛年迈老妪。她已经习惯自己这幅模样了,从十岁起,在她喝下那碗苦的让人肝肠颤抖的药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从十岁到十八岁,女子最好的岁月里,她却吃尽了人生的苦头,变成了这面目可憎的模样。想到这里,她朝着皇城的方向看去,虽然入眼依旧是霸陵侯府的亭台楼阁,但是她的目光已经穿透了这些木石建筑,抵达了皇城,带着满目的恨意。
直到掌灯十分,夫人徐氏才携着一双儿女返回侯府。
她是被方妈妈搀着走下马车的。已经熟睡的裴邵靖立刻便被乳娘抱走,大小姐裴玉华也径自跟着自己的管事妈妈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氏满脸苍白,浑身哆嗦着,脚下发软,若不是方妈妈在一边搀扶,她仿佛要立时跌倒。虽然自徐府到霸陵侯府需要半个时辰的车程,但是父亲徐寿对自己说的话,如同滚雷一般此时依旧在耳边轰轰作响。
“今日借你母亲的由头把你叫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已经升任为兵部尚书的父亲徐寿表情十分严肃,“昨日北地传来急报,我军大败,兵退三十里。前些日子陛下身子不爽,这几日都没有接见大臣,也未批示奏章,所以我先给压了下来,但是明日就必定得上报。我先给你提个醒,你且心里有数才好。”
这一番话说完,徐氏当时便觉得眼前发昏,她扶着父亲的书桌,勉强站稳,便急急的问道,“那这事对裴家可有妨碍?”
“妨碍必定是有的,毕竟这次两路出兵,裴湛也是元帅之一。好就好在这一次,那梅邡是右路元帅,这一次打败也是他右路军冒进造成的。陛下看在梅贵妃的面子上不好对梅邡重责,裴湛这一次也只是跟着吃个挂落。你且宽心,我将这是告诉你,就是希望你有个准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站都站不稳,还有个侯夫人的气度吗?”
受到父亲的斥责,徐氏的心里更加的没了主意。
父亲既然能把她叫回家告知此事,可见这事情不算小。更何况,这次去战场的不仅仅有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大儿子。
虽然平日里,她对裴湛有诸多不满,与大儿子的关系也不如跟女儿和小儿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