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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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山上历经悠久岁月的孔论,竟然从未见过这个眉目宛然如画的紫衣小童。他惊问:“你是何人?”
小童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礼,举止神态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却是一股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潇洒温雅,他稚声回道:“圣君座下紫筠,见过孔老。圣君正安眠,孔老若无大事还请稍后容紫筠代禀。”
孔论一呆,圣君?这孩子口中的圣君莫非竟是镇山神兽大人?可是,什么时候,镇山神兽大人身边竟有了这么一个自己见了也甚是心喜的小僮?
——白殊缡插话问:“是个眉间有痣的瞎眼小光头么?”
孔论一怔,摇头:“不是,紫筠剑眉清逸,目如朗星,乌发墨染,秀美无瑕。”
啊咧……奇怪了。“可是我见到的紫筠,分明是个眉间有血痣的瞎眼光头和尚嘛?”白殊缡不解道。
“或许……是后来……”孔论若有所思,叹了口气,“老朽所见过的紫筠并非如此。”
算了……不管这个,继续吧您呐。
——孔论正要说话,不妨殿门小小地打开一条缝,又闪出一个小巧身影,却是个身穿碧色罗裙的小女娃娃,一张娇嫩俏美的小脸蛋儿,轻盈的步态就像从前仙人们花园中的小小花精灵在翩翩起舞。
小女娃娃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黑白分明的眼眸滴溜溜在孔论的老脸上转了一圈,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后,方对那紫衣小童悄声嗔道:“紫筠哥哥,吵死啦!圣君方才睡着呢,你和这个老头儿嘀嘀咕咕怎么说个没完?”
孔论不禁苦笑,这小女娃娃看来对自己的冒然来访很不高兴。自从知道了玄宫便是镇山封印大法施行之地,众神兽灵兽们不说到宫殿里面游玩,便是路过,都有意无意地离远一些。就连自己,从来也都是镇山神兽大人召唤,才会进入这玄宫之中。
紫筠轻咳一声,低声道:“青莳,不得对孔老无礼。”
青莳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又瞪了孔论一眼,长长的辫子一甩,径自回寝殿之中去了。
紫筠仰脸看向孔论,小脸蛋上满是愧欠之色,又躬身施了一礼道:“还请孔老勿怪,青莳年幼不懂事,又蒙圣君宠溺,性情娇蛮无礼,孔老多多担待些。”
孔论是何等样人,且不说以他的阅历身份绝不会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就算看在镇山神兽大人的面上,他也不会将这俩孩子当真视作仆童。
老先生和颜悦色,纡尊降贵地也对紫筠拱手还了一礼,微笑道:“哪里哪里。还请仙童代为通禀,老朽实在是有要事需面见镇山神兽大人。”
不是孔老先生不近人情,非要把刚睡着的小朋友唤醒,实在是这位似乎有嗜睡之症的镇山神兽大人,往往一睡便是十年二十年之久,他老人家就算是打个小盹,没有三五个月也是不会醒的。
这些想要离开神山的神兽灵兽们又怎么等得那许久?还不会急得把老先生的耳朵给吵吵聋了?
这下,紫筠也皱起了眉头,轻声道:“仙童之称可不敢当,紫筠只不过是圣君座下洒扫僮儿。孔老,并非紫筠不通情理,只是,圣君已有三十年未曾合眼……”
孔论一呆,三十年没睡觉?这……可不太像那孩子的性情。嗯……上次见到镇山神兽大人是什么时候?六十二年前还是五十五年前?
三十年不睡,莫非便为了这突然冒出来的紫筠青莳?孔论沉默良久,紫筠一直很有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
不行,镇山神兽大人三十年未睡,这一睡只怕不会少于七、八十年,那可太糟糕啦!
孔论思及此,躬身一礼,极其肯切地对紫筠道:“紫筠仙童,老朽实在是有极其重要之事需向镇山神兽大人请教,此事……”他面上现出戚容,“攸关我神山上还剩下众人之生死呀!”
话一出口,孔论老脸一烫,想不到自己竟对着一个黄口小儿撒谎,心里还真是臊得慌。唉唉,老朽这一世英名可算交待了。
紫筠身子一闪,避过他这大礼,然后脸色一变,咬着唇犹豫了许久,或者是看孔论一大把年纪,神色又着实焦急,终于点头道:“既然如此,请孔老在此稍候。紫筠去通禀一声,但若圣君仍不愿见您老,紫筠便也无法可想了。”
孔论大喜,笑道:“多谢仙童。想镇山神兽大人慈心为怀,定会接见老朽。”
紫筠展颜一笑,却又突然沉下小脸,冷声道:“孔老不妨呼‘圣君大人’,着实不必张口闭口将‘镇山神兽’四字挂于嘴边!”
孔论被紫筠突然转变、隐隐愤怒的神情惊得一怔,张口要说什么,那紫筠已经轻轻一拂袖,转身离去。
孔论长叹一声,暗暗恼悔。身为镇山神兽的愤恨苦楚,他们怎么会不知?只是欺那孩子年幼,无论何时嘴边都是“镇山神兽”四字。看来,孩子已经长大啦,知道了自己身份的尴尬、以及长久以来被暗欺暗讽的处境。如此,他还会助众人一臂之力么?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二十三章 上上之法
第二十三章 上上之法
孔论忧心忡忡,在寝殿外不安地徘徊。细细思考。好在,等了不多久,寝殿的门便重新打开,并且不再只是一条小缝,而是大开正门。他精神一振,知道事情并未如自己所想像那般无有转机。
只见紫筠青莳双双走出,一左一右分列两旁,齐齐脆声喊道:“圣君有请孔老。”这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空寂的殿堂中引起阵阵回响,传得老远。
孔论也禁不住肃然,尽管他一直呼镇山神兽“大人”,其实,那只是文人重礼的习性。在心里,他虽然对那孩子没有什么轻辱之意,却也不可能会有尊崇感觉。说到底,这位镇山神兽小朋友在孔老先生眼中,的的确确不折不扣是个懵然不懂事的孩童罢了!
可现在,必须要改变了!
孔论仰头瞟了一眼这座寝殿的大门,第一次发现镌刻在门上的花纹图案是如此庄重肃穆。
进了内殿,孔论稳了稳心神,下意识地往右方瞧去。如无意外,那里应该摆放着一张奇大无比也华美无比的温软大床。往日这位镇山神兽……哦不,应呼之圣君大人,召唤他来相见,都是懒洋洋地靠在玉枕上,等着他的到来。
既然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两个小娃娃,这寝殿里有了什么改变,自然也不出乎孔论的意料。
床还是那张床,只不过,床与人之间拉起了一道厚厚的彩色的帘幕。这彩帘之上还不时闪烁着或深或浅的银蓝色光华,彩帘无风自动,这美丽的银蓝光泽就像一条落满星子、汩汩流淌的河流,阻隔了河这边的人一探究竟的心思。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孔论还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居然不能当面会见圣君大人了。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他的眼神不禁从紫筠与青莳的身上扫过去。
不可能,这一双娃娃观其修为,不过尚在灵之初阶,显见是才能脱去妖身,修得人形,没有实力对圣君大人有所威胁。更何况,那位乃是镇山神兽,这神山便是他,他便是这神山,不要说这双小娃娃,就是自己,在神山对上那位恐怕也是无有胜算的。
孔论心念电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在紫筠为他搬来一方锦墩请他落坐时。还悄声微笑道谢。不过,他的眼神却随着青莳小小身体转过那重重彩帘,一直飞到了后面隐隐约约得窥冰山一角的床榻上。真想以神念一窥究竟,可惜眼下有求于人,孔论只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不过一会,先听得一声慵懒之极的哈欠声,孔论心一跳,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悠悠响起,他不禁大愕,这这这……镇山神兽大人的声音怎地变了?
不再充满了孩童的稚气与纯真,此时,孔论听到耳中的分明是个少年人才有的清越却已经有些低沉醇厚起来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悦耳。
唉……孔论在心中长叹,孩子果然有长大的一天!
“孔老莫非也要离去么?”
淡然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有如重锤敲在孔论脑子里,他并不奇怪圣君知道他的来意。想想曾经,还是有些羞惭,但一见到紫筠青莳,不知为何,心肠反而比来之前硬了几分。
孔论闻言赶紧离席站起。对着那银帘后方深施一礼道:“圣君大人容禀,非是老朽等人忘恩负义,自从坠入北极海眼,一路行来,我等在这神山上已度过无数不眠之夜,委实是……”他咬一咬牙,“委实是再也不想经历那些噩梦样的日子,请大人原谅体谅一二。”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银帘后方的动静,却失望了,这位圣君大人不知是不是说了一句话便又睡过去,竟除了轻微的鼻息,再无其他丝毫声响。
孔论按捺住性子,甚至连弯下的腰也不曾直起,就这么恭恭敬敬地等着。到底是紫筠仁善,见他这么个老人家这般姿态着实吃力,便上前来示意他坐下稍等,自己却转去那彩帘后面。
果真,一声像是女娃儿的冷哼过后,不多久,银帘后再次传来了圣君满含着睡意的嘟哝声:“好吧好吧,要走就走吧。我困死了,就不送你们啦,一路好走,呼……”
孔论大急,此时紫筠已不在,便再也顾不得惺惺作态,蓦然拔高了声音大声呼道:“大人且缓闭睡目,我等被禁制阻住。却是出不去……”
许是被他这一声高呼吓得清醒了几分,圣君大人的声音里隐含了不悦,极不耐烦地说道:“孔老,禁制之事问筠卿即可,不要再来吵我啦!”
这最后一句猛然化作一声雷霆暴响,震得孔论当时便站不住,一屁股跌坐在那锦墩上,不由惊骇得老脸苍白,心中一凛道,可不愧是镇山神兽,这声势威风不得了……要走,一定要走,否则,不定哪一日便成了这神山之上的奴仆!
哼,好不容易神山上一个仙人也没有,我等俱成了自由之身,难不成等这镇山神兽成了年,倚神山之威能欺压我等?!
孔论见这所谓的圣君大人还未真正成年,便已有如此威势,心里只恨不得立时破开禁制远走高飞,此时这心情只怕比外头那些没头没脑之辈要迫切得多。
等他缓过劲儿来,那彩帘后面重又恢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