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池-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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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美感受着脸上温暖的抚摸,眼圈有些酸涩,可还是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覆盖住福玉娘的,喃喃的说道:“谢谢你,福掌柜。”
微微的笑,福玉娘慢慢的抽出被杜子美握住的手,轻声说道,“你身子不好,回去休息吧。”
少了福玉娘的温暖,杜子美感觉自己的心中又开始空落落的了,随即点头一一的向门外走去,已经走出了书房门外,杜子美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晚上来此的目的,声音有些小,却还是问出了口,“福掌柜,这司徒别府的大当家也是你么?”
福玉娘一愣,随即想到既然要带着他离开,也没瞒着他的必要,遂点头微微的笑,肯定的回答了杜子美,“对,这里也属于我。”
杜子美心中又是一阵翻搅,脸上却还维持着平静,微微的笑道:“谢谢你!”
福玉娘眉梢一挑,对杜子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脸,杜子美也是笑,福玉娘这样的表情让他想到了从前,那个时候生活很简单,白天理帐,账目弄好了,然后苦读一直到深夜,偶尔会为福玉娘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关怀心动,还有对春闱将至的期待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能金榜题名,因为他逢考便胜的骄傲让他有这自信,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连考场都没进去。
从他进入王家三天后他便生出了悔意来,都是寄人篱下,可在福玉娘那却感觉温暖,在王家却有连狗都不如的感觉,他想回到福玉娘那里去,又不知道害怕什么而迟迟没有动作,亦或许,他还有对王凝兰的梦想,他以为王凝兰有一点点是喜欢他的,可是,他似乎错了,因为从他进入王家半个月后就听下人们说,王凝兰此次回京就是专门为了要进宫做准备的,是啊,那么娇媚高雅的女子,也只有那一统天下的九五之尊才能进入她的眼吧。
梦醒了,一切都茫然了,王凝兰没有进入皇宫,可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自己最后竟连考试资格都没有了,是王家的关系么,他曾在大考的第二天请王家的杂役小总管用当初福玉娘给他的最后一笔钱上酒楼买醉,王家杂役小总管只知道他是王凝兰带回来的人,也不与他隐瞒,把前三甲已定下的消息尽数告诉了他,连姓甚名谁都说出来了,不由得杜子美不信,那种绝望,让他心神俱裂。
转身出门,外面凉风习习,杜子美站在夜空下回望,曾经也有这样温馨的平静,可他却把已经开始不同的动容推出了门外,尽管福玉娘还是那样对自己温和的笑,可那笑容里已经平静淡然了,即便在此重逢她眼中显出了片刻的惊喜,可随即就恢复如常,她只是像个朋友一样的关心自己而已,别无其他。
本以为他日再见,他会骑着高头大马,他会红袍加身来到她面前,可今日却是这样的重逢,他是个连账本都看不住的废物账房,她却转身成了他的幕后主子。
一直依仗自己满腹才华,天下之大没多少人入得了他的眼,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女人,怎不好笑!
脑子又开始昏眩,那日似乎隐约间听见老管家请来的郎中说过让他多多休息的,他这身伤保住了命算是万幸了。
“子恒,你怎么了?”
耳边有焦急的叫喊声,对,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身子也软了,渐渐的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郎中说他需要休息,这下真的会一直休息下去了吧,也好,睡过去,一切烦恼都没了!
正文 第二一七章 绝望
玉娘的心久久无法平静,抬头再去看夜空中的明月,刚全不相似了,说不出到底为谁而痛,是杜子美,还是敖鄂,或许,还有对自己的伤感,突然听见外面有人焦急的叫喊,也顾不得再去细想,转身就跑了出去。
心头一颤,瞧见一个巡院怀中抱着昏迷的杜子美就要向外面跑去,福玉娘几步上前,皱着眉头盯着杜子美比刚刚还要惨白上几分的脸孔,轻声的问道:“他怎么了。”
“回大当家的,小人刚刚巡夜到此,就瞧见账房先生躺在这里了,大概是旧病复了。”
“先把他送到书房的软榻上,你快些差人去请郎中来。”
巡夜的听见福玉娘的话,现是一愣,旋即想到人命关天,谁还在乎什么男女之别,也就听命行事了,把杜子美送到福玉娘书房的软榻上,快速出门请郎中去了。
这宅院很多年前就是老管家在管着,司徒老爷还在的时候,也只有每年祭祖才会回来住一段日子,后来被敖鄂骗去之后倒也没有转卖出去,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么多年还是老管家打理着,丫鬟婆子的倒不像有主子的人家那么多,只留下几个平日打扫院落,多半都是府中曾经的下人,夜已经深了,几个婆子也多休息了,福玉娘不想劳烦别人,自己去打来清水,拿起帕子为杜子美轻轻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福姐姐,我听说……”
罐儿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等着看清楚福玉娘的动作时,嘴巴吃惊的大张,竟说不出话来。
福玉娘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罐儿微微地拧紧了眉头,“罐儿,怎么了,要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罐儿只是看见福玉娘小心翼翼的给那个男子擦汗,脸上盛满焦急,可男子是谁他却没有看清楚,不过福玉娘脸上的表情却让他心中感到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地不安来自何处,听见了福玉娘有些冷淡的问话,心微微的揪紧,可瞧着福玉娘并无大碍,才淡淡的泛起了笑,轻声说道:“刚巧在外面遇上了巡院,他说要去请郎中,我瞧着他是从你这个方向走来的,心中有些紧张,才这么毛躁的,看见福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个人是前些天我们救回来的么,他怎么在这了?”
虽然不该问。可罐儿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口。只因为福玉娘瞧着那男子地表情令他地心口莫名地不安了起来。她以前是不会随便瞧着男子地。可现在竟然如一般女子般温柔地为一名男子擦汗了。
刚刚福玉娘给他擦汗。脸孔被帕子遮住了。可这会儿福玉娘停下了手中地动作。那人地脸也就露了出来。罐儿不经意地一扫。眼睛立刻定格了。伸手指着杜子美地脸。有些结巴地说道:“他、他是杜子美。他怎么、怎么会在这地。他不是失踪了么?”
福玉娘皱紧了眉头。轻声说道:“以后叫他子恒。他是我们地新账房先生。”
“为什么偏偏要他。瞧瞧他现在地样子。他是负义之人。指不定将来若有什么变故。他会怎么样对待我们。我不要留下他。”
福玉娘听见罐儿激烈地反对。轻轻地叹了口气。柔着声音说道:“罐儿。若当初他不是住在我们福缘客栈或许现在也不至于如此。不管从哪方面出。我们必须照顾他。”
“我不要。就是不想留下他。”
“罐儿,什么时候你变成个心胸狭窄的人了,难不成这么多年我的苦心竟培养出来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了。”
“这与我有没有善心没有关系,我就是不喜欢他,从心底不喜欢他,换成别人不用福姐姐说,我自会照顾,可若换成了杜子美,我说什么也不肯地,他跟着敖鄂那厮带来的女人走了,本来答应给我们当账房地,可那个妖精样的女人对他勾勾手指,他就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酸书生,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连敖鄂都不如,脚下没有实地,弯弯绕地肠子,总觉得他人不是很正气,绝对不会是君子的。”
福玉娘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罐儿,你知道我地脾气,先下去吧,杜子美的事情有我照应着,不管你的态度是怎样的,也不能左右我的决定,好了,他在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能说,我们欠了他一个交代。”
罐儿听着福玉娘的话,瘪了瘪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还是昏迷中的杜子美,咬着牙丢出一句话,“我希望他还算个有良心的人。”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福玉娘手中还擎着帕子,愣愣的盯着罐儿的背影,心中却想到或许罐儿真的长大了,自己该给他定下亲事
杜子美的敌意太过明显了,不管他话中对杜子美的几分,可还是太过主观了。
罐儿走了没多久,郎中就被请来了,这郎中五十岁左右,面色红润,保养得宜,看上去很有些能耐的。
郎中来了之后只是对福玉娘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并不知福玉娘就是司徒别院传说中的大当家,只当她是寻常的妇人,放下药箱子,轻车熟路的坐在一边伸手摸上了杜子美的脉搏。
福玉娘紧张的盯着郎中,一边老管家也闻讯赶来了,眼圈有些微微的红,在福玉娘耳边喃喃的说:“都是我,方才不该告诉他当家的回来了,他身子本就虚,这又坚持要跑出来感激大当家的,虚耗体力了,这下子晕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老管家的话让福玉娘微微吃了一惊,他声音中掩不住对杜子美的担心,却不明白这担心源自何处。
郎中切完了脉,站起身皱紧了眉头,声音里带着些无能为力的挫败,他多跟老管家来往,对于诊断的结果,也是对着老管家说的,“钱管家,这位账房的情况很不好,初春曾身患恶疾,后来虽经治疗,却并未根除,前些日子又遭受重伤,虽然看似好转,实则内里处处皆伤,今日又是急火攻心,哎,凭在下医术,实不好说。”
老管家听见后也跟着焦急了,抓着郎中的肩膀,大声的问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方圆百里也就属万郎中的医术最为高深,若你都医不好他,他还有什么希望,今天早些我见他的时候,明明感觉他已经好多了,现在又怎么会这样呢?”
万郎中皱紧眉头,轻声说道:“这人怕火气,也不知账房他受了什么刺激,以致急火攻心,不过天外有天,术业有专攻,在下的医术不成,许别家会好些,我只能暂时给你们几副泻火疗伤的方子,你们先试试吧,还有就是我瞧得出他求生的意志并不强烈,若他本身如此,怕神仙下凡,也不好说。”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自暴自弃了。”
一直静静的听着老管家和万郎中对话的福玉娘听见了万郎中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