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魔术系列-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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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的意思。
“打搅了。”
话一出口,耕平才觉得这句问候语好像不是很贴切,可是实在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来梦好像也有些犹豫,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笛子也没显露出特别讶异的表情,走在两个人前面,往房间里面去。把博物馆、骨董店、旧书店、实验实集合在同一个空间里,再洒上时间的粉末和颓废的污水,大概就可以制造出这样的环境了。这里面的确存在着知识,但是这些知识不但无益,甚至拒绝了所有的存在意义,像一堆乖张扭曲的知识残骸。
有一张木制的长椅,笛子把堆在上面的几十本书、笔直记、文件,粗暴地拨到地上。接着示意耕平他们坐在那里。她自己则在桌前的回旋椅上坐下来,面对着他们。
“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吗?”
还是那种平板的声音,不过好像不是很忌讳跟人家说话。
“还不知道。”
耕平只能这样回答,因为他们根本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
“是吗?不过,既然来了,就告诉你们一些关于宗家的事吧。”
“宗家真正的年龄是一百五十岁。”
笛子的台词让耕平觉得很荒唐。
“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看起来就太年轻啦,起码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轻一半。”
“不久以后还会更年轻呢!”
耕平觉得笛子在说这句话时,看着来梦的眼睛放射出奇异的光芒。他想问个清楚,可是又觉得她一定不会坦白地告诉他,所以换个方式发问:
“你知道宗家年轻的秘密吗?”
不知道为什么,耕平就是忌禅单刀直入地问她这个湖泊和水道的秘密。跟对付龟进那种人不一样,耕平觉得一定要先让她说出她想说的话。
“宗家七十年前住在哈尔滨。”
“对,在那里认识了白俄罗斯人。”
哈尔滨位于中国东北地方,是面临松花江大河的都市。第二次世界大战前,东北地方被称为“满洲”,日本和俄罗斯都曾派遗军队进驻,在此建设铁路,完全无视原主权者中国的存在,擅自争夺势力。俄罗斯发生革命后,很多人从内战和肃清中逃亡到哈尔滨,这些人就被称为白俄罗斯人,据说占哈尔滨总人口数的两成以上。哈尔滨的街道上到处充满着混合中国和俄罗斯的独特异国风情。每逢圣诞节、复活节时,叶卡捷娜寺院的钟声就会鸣响,还有四头马车奔驰过俄罗斯文字招牌并排的街道。松仓倭文子在十五岁时被父亲带来这样的城市里。这个女孩在二十五岁时成为青雅流的宗家。
当进,青雅流就快垮台了,受到其他强大流派的压迫,别说的扩张势力,连本部的小小建筑物都被扣押抵当借款。当时的宗家是倭文子的父亲,也就是松仓正睛的祖父,甚至想要带着一家人寻死。但是连死的勇气都有的话,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呢?于是念头一转,就拚命筹款到“满洲”来了。
“待在日本也无计可施了,到了辽阔的满洲也许会有转机。”
当时日本有很多人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倭文子的父亲计划在这个没有大流派势力侵入的新天地教日本人及当地人花道。
来到哈尔滨后,倭文子就在这里认识了白俄罗斯人“魔女”。
Ⅳ
“魔女吗?”
耕平忍不住带着叽嘲的语气。他很有举知道笛子想说什么,可是没想到她连魔女都牵扯出来了,而来梦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笛子看。笛子不管客人的反应如何,继续说。
住在哈尔滨的八万俄罗斯人,有没落的贵族、失去财产的大地主、被革职的官员、被称为哥萨克族的骑马民族、俄罗斯正教僧侣,就连革命政府的间谍也潜藏其中。革命以前,大贵族、大地主牺牲贫穷农民的权益过着豪华的生活,革命后被驱逐出国,才知道自己毫无谋生能力。这些人马上陷入生活困境,当逃亡时带出来的宝石,皮革卖完了,就得要工作才能活得下去,可是他们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不得已,这些拥有“公爵”称号的老贵族只好去当马车夫,或是在餐厅里洗盘子;年轻人和千金小姐只好去酒吧工作;甚至还有女性为了生活出卖肉体;也有人把自己女儿卖给资产家当爱人,让对方支付一家子生活费的例子。
吉泰斯卡亚市是白俄罗斯人在哈尔滨的社会中心,这里有俄语书齐全的书店、俄国餐厅、酒店、画廊、食品店、衣料店等等;白俄罗斯人事务局本部就设在市郊。七十年前的春天,街上沸腾的复活节的喜悦中,俄罗斯正教的僧侣像往常一样,一声号召,信者们就相继呼应。
“基督复活!”
“真正复活!”
接着,所有俄罗斯正教寺院的钟楼就高高低低地流泄出钟声。这一天,贫穷的白俄罗斯人家也要举行一年只有一、两次的盛大宴会,他们会在桌上摆满了用砂糖写着X·B(基督复活)的夹心面包,涂上各式各样颜色的水煮蛋、伏特加、葡萄酒、麦粥、鸡排等等。这一天连日本人跟中国人也会莫名地跟着兴奋起来。
这天,一个穿着洋装的日本少女毅然决然地走进了一条即使在白天也没有多少人会经过的脏乱巷子,她是松仓倭文子。一间终年挂着圣诞老人玩偶的稀奇古怪商店就是她的目的地。这家店是让俄罗斯人议论纷纷的女占卜师所开的店。这个女占卜师已经八十风了,以前在圣彼得堡、基辅做过生意,革命前谈到俄罗斯的灵能力者,就属怪僧拉斯普钦最有名,这个老妇人曾跟拉斯普钦对立,据说她也参加了那件暗杀案。不过这个风声好像是她自己放出来的,但是大部分的人都相信这个传言。还有小道消息说,凡是说她坏话的人,都会溺死在松花江,或是在森林狩猎中被老虎咬死。所以白俄罗斯人都在背地里悄悄称她为“魔女”,松仓倭文子专程来拜访这个老魔女。
“来得好,欢迎你。”
这是老魔女的第一句话,据说她是个语言天才,除了俄语,还精通日语、中文、英语……等十五个国家的语言。松仓倭文子颤抖着说出自己一为这里的目的。脸颊瘦削、眼睛凹陷、鼻子稍嫌太高、嘴唇微薄的老魔女面无表情地听着。总而言之,这个女孩是来求她帮助自己跟父亲的。
不只是白俄罗斯人,倭文子的父亲也一样没有谋生能力,他带来的一点资金不久就用罄了,现在正处于“要卷起尾巴逃回日本?或是在当地过着更悲惨的生活?”的生死关头。倭文子下定决心,无论什么事她都愿意去做。
“是吗?什么事都愿意去做吗?”
老魔女不厌其烦地一再确认。
“这个决心不会变吗?”
“不会变。”
“好,既然有这样的决心,就不需要再啰哩啰唆。我会让你跟你父亲过着富裕的生活,人人羡慕的生活,一直到死。”
老魔女拿起桌上的铜铃长长的摇两声,再短短的摇四声。从里面的布帘里出来了一个穿着旗袍、梳着发髻的年轻白狐罗斯女人。这个女人拿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放着一个大杯子,杯子里装满了像淡麦茶颜色的液体。
“我来写契约书,你可以先喝一下葛瓦斯。”
葛瓦斯是一种酸酸甜甜的俄罗斯风味清凉饮料,倭文子这才发觉自己的嘴巴已经很干了,道谢后,她把冰得够凉的杯子接过去。
傍晚,倭文子回到旅馆。正想责怪女儿不告外出的父亲看到倭文子的脸,吞下了他所要说的话。因为女儿脸上的表情是他至今不曾见过的。
“父亲,以后我们不用再为生活烦恼了。”
倭文子拿着一个黑色皮包,里面装了好几叠的高额日币。更让父亲哑然的是,里面还有一张给日本军队特务机关的介绍函。
特务机关等于是日本军在亚洲各地设立的秘密分局,负责对敌人进行间谍活动、逮捕敌人的间谍、训练间谍、情报操作、暗杀、诱拐,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谋略及破坏工作。以能够灵活运用资金闻名原哈尔滨特务机关,不但从日本中枢领到巨额的活动资金,还从日本人、中国人、白俄罗斯人的资产家收刮捐款,甚至还秘密制造鸦片,赚了不少钱。
此外,他们还常常胡乱以间谍之名将一些中国人或白俄罗斯人的资产家关进牢里,资产家为了平安被释放就得付给特务机关高额的“协助费”。如此这边刮一点,那边刮一点,哈尔滨的特务机关就可以挥金如土了。“文化工作”是他们的活动之一,所以他们也资助白俄罗斯人的艺术家。
松仓倭文子就是跟这个恶名昭彰的特务机关合作,在“让花道普及满州可以推展日本精神文化,发扬国威”的理由下,庞大的“文化工作资金”流入了青雅流。就这样,她开始了可以建造豪邸、拥有别墅、雇用一打侍者的生活。
倭文子那个善良无能的父亲只是一片茫然,他不想跟特务机关扯上什么关系,只希望收差不多人数的弟子,让流派能够维持下去就够了。倭文子表面上推戴父亲,事实上自己掌握了所有的实权,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女,不断周旋在特务机关和哈尔滨有力人士之间,设法把其他流派全部赶出去,扩张自己的势力。她坐着司机开的宾士车,跑遍了全“满州”,持续地活动。
不久,倭文子未婚产下一子,就是现在的松仓正晴。据说孩子的父亲是特务机关的老大,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在那个时代,未婚妈妈是会被投以异样的眼光,由于倭文子的背后有特务机关在撑腰,所以没有人敢批评她一句。但是倭文子的父亲却完全失去了光采,每天就只会对着死去的妻子的照片说话。
一九四一年,日本跟美国终于爆发了战争。第二年,倭文子突然处理了“满州”的庞大资产回日本去了。理由是年老的父亲思念日本。但是,日后大家都觉得倭文子很明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