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普非兰特-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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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德军军队的山岳师正朝着我国西边国境前进,要如何应付才好呢?”
“这种玩火的举动的确是凯撒威廉的作风,毋须惊慌.德军要进入我国国界必须持有正当理由,我国不会让对方逮到借口的。”
女王闻风不动。
“若是在此时自乱阵脚,只会让凯撒威廉更得意,德军要在自己国家境内活动是他们的自由,不用理会。”
首相垂头叹气。
“恕微臣老调重提,陛下,小国真是如坐针毡,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大国的风吹草动。”
“是啊,不过我们仍然不能因此放弃中立,否则就中了那群自称列强的无耻野兽的下怀了。”
女王不知第几次停下棒针,确认针目。首相整理文件,朝着他立誓效忠的对象投以敬爱的目光。他已经准备告退了,却不自觉发起牢骚。
“微臣衷心希望国家永保太平祥和,但那群列强真的太难缠了,以武力威吓他国很有趣吗?”
“只知攻击别人的人往往好战,如果不亲自吃一次苦头,那种人是不会悔悟的,伤脑筋。”
听着女王的话,首相一本正经颔首。
“我国向来只吃败仗,对于这点倒是颇能体会的。”
“也有人觉得很不甘心,价值观因人而异。”
女王双颊挂着浅浅的苦笑。
“若是诺贝特伯爵能够明了小国也有生存意义,不知该有多好……”
格特利夫·冯恩·诺贝特是亚普菲兰特王国的大粱,此人是贵族亦是军人,身兼侯爵、陆军中将、陆军大臣、陆军总司令官、皇家顾问、贵族院议员等头衔。他本人想当陆军上将或元帅,不过率领仅有一个师规模的军队就想挂上元帅头衔未免滑稽了些。因此诺贝特只好屈居中将,不过他并不打算一直屈就下去。他今年五十五岁,右眼嵌着单片跟镜,胡子剃得干干净净,虽然一头银发但发量保有八成以上,属于精瘦型的人物。与其说是亚普菲兰特的贵族,给人的印象反而比较接近拥有大片土地的普鲁士军人,他本人也认为德意志比起亚普菲兰特来说更像他精神上的祖国。亚普菲兰特既然不可能从德意志隔壁搬走,就应该要和睦相处才对,这是诺贝特侯爵大人的意见。
亚普菲兰特的军力相较起四周列强是微不足道的,由于地处内陆.军种没有海军只有陆军。根据一九0四年的国际军事年鉴,兵员总数为一万二四00人,军种为骑兵大队一、步兵大队三,炮兵大队一、山岳大队一,另外再加上亲卫中队与宪兵队。勉强还能对抗德军一个步兵师,不过这是以人数来看,论及火力的话,能不能对抗一个连队就值得商榷了。当然,诺贝特侯爵无意与德意志对峙,但是军队羸弱的事实重重挫伤了他的军人自尊。
正当女王与首相对谈之际,陆军大臣在自家官邸的书房里绕来绕去,对着副官大喊:
“那女人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抵达夏洛蒂布鲁克之后便失去音讯。”
这个回答令陆军大臣咂舌,脚步声愈踩愈响。他的官邸在夏洛蒂布鲁克是最豪华的建筑之一,比陆军总部大楼还大。应该说,陆军总部的建筑很合乎小军队的规模。陆军大臣大人在自家官邸里依然身着褐色军服,当然不是因为他只有一套衣服可穿,而是代表他以自己的职业与制服为傲。
或许承受不了内心的焦虑,陆军大臣开始对着副官发表演说。
“我国是个小国,如果一直不放手去做,永远都只是个小国,处在这个充满野心企图的时代,甘于小国的地位就等于走上衰亡之道,你说对不对?!”
“大人所言甚是,对了,警方传来一件情报。”
副官巧妙打断内容空洞的演说,报告关于法莱沙警长—事。
“那个警长能力很好吗?”
“不清楚,不过听说市警局局长很讨厌他。”
“哦,那他的能力一定很好没错。”
陆军大臣故意冷笑起来,他对市警局局长的才干与器量完全不予任何评价。
“警察只需负责抓赃,国家大事全交给陆军就成了,胆敢不守本分、越俎代庖,就要教他们尝鞭子吃点教训。”
陆军大臣的单眼镜片闪着白光。
“女王陛下一定也很明白,只要得到‘那个东西’,我们亚普菲兰特就可以一举在列强中占有一席之地,到时候俄罗斯、奥地利、法国这些向来瞧不起我国的家伙都要卑躬屈膝争着巴结我们。”
“如此一来,大人将成为我国有史以来功勋最大的英雄,盛名将永垂不朽。”
“不要乱戴高帽子。”
陆军大臣本想厉色指责,但是脸颊不自觉软化下来。
“我不求个人功名,只愿祖国国运昌隆,你既是我的亲信就更不能有所误解。”
“是。”
副官毕恭毕敬行礼,表情却显得有些暖昧不明。
Ⅲ
五月的早晨化为阳光穿越威鲁头顶,彻底斩断断续的梦境,威鲁迅速浮出清醒的水面。这里不是他的阁楼间,窗口朝东,清晨按照惯例涌进房里。
翻了一个身正好抵到军用睡铺,一转身就可以下床,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个睡铺大得离谱,翻了两次身都还抵不到床边,好不容易下了床,威鲁环顾室内,比起他的阁楼间,这个房间好太多了,不但贴了壁纸,床上还铺了床单,虽然是便宜货。窗口不是接在天花板而是墙壁上,天花板也没有倾斜,睡铺面对的墙边摆了一个大沙发,上头零乱叠着毛毯。突然鼻孔受到刺激,威鲁转过头,打开门,足以激起食欲的香味一涌而上,他看到一个男人,一个陌生男子。
“你、你是谁?”
不理会少年的诘问,男子把早餐排放在桌上,这个人身材高大,体格伟岸,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红黑色头发却乱蓬蓬的。粗旷的轮廓更是衬托出原本带有锐气的五官,同时也散发出一种超然的气质。把黑麦面包,煎蛋、牛奶、香肠与奶油炒洋葱摆好之后,男子以耳熟的声音喊道:
“是我啊,你不认得我啦?”
“……法莱沙警长!”
威鲁瞠目结舌。
“没错,正是我艾佛列特·法莱沙警长大人,昨晚让你借宿的房东,看来你设有丧失记忆。”
“因为我第一次看到……”
警长刮掉胡子的长相。红黑胡须下面的确长着人模人样的下巴。威鲁一直以为警长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左右,看来应该要再减个十岁才对。在主人的劝诱下,威鲁坐上椅子享用早餐,一边确认道:
“警长,你几岁了?!”
“三十五岁,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你胡子剃掉变得好年轻哦。”
“我本来就很年轻,而且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年纪的人早就该结婚,小孩也生两、三个了好不好!想归想但威鲁没有说出口,只是专心扫平早餐。吃饭前会说:“我要开动了!”,吃完也会说:“我吃饱了!”这部分跟一般家教良好的小孩没两样,也算是祖母教导有方吧。早餐很可口,意思是比他想像中来得好吃。
“接下来,填饱肚子以后是不是该做功课了?”
饭后,警长这句话让威鲁的脑细胞开始活跃起来。他一股脑儿把空餐具收起来,放进狭窄的厨房。本来他想帮忙洗碗盘以做为一宿一餐的谢礼,不过现在没有办法,只有暂时摆着待会再做。
昨天简直一团混乱。形迹诡异的汽车施加攻击并逃逸之后,威鲁拉着法莱抄警长奔向调车场。约有一打各自穿着制服、便服的警官也跟着赶至,集体在街上奔驰,宛如这阵子流行的马拉松竞赛一般。调车场上停了好几节车厢,车内空无一人,只剩毛毯及餐具零乱散落,比较奇怪的是,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肉食动物的体臭。从破裂的窗玻璃证实了威鲁目击的事件正确无误,但是搜查行动并无进展。警长带着气馁的威鲁回到自己公寓住处,把床铺借他,自己则睡在沙发上,迎接五月二日的早晨。发生这种事怎么还睡得着!想着想着,威鲁还是睡着了,毕竟他年纪还小。
餐桌摇身一变为会议桌,两人把昨天的事件重新整理,做出笔记,各自提出想法相互讨论。
“警长,来到亚普菲兰特的那群奇怪的外国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比较有可能的是俄罗斯革命党,或是波兰的独立运动份子,也可能是德意志社会主义份子,赛尔维亚民族主义份子。”
警长折起粗厚的长指。
“这些人都是从事政治活动,如果再加上罪犯跟流浪汉,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了,这样完全无法掌握实际上的数目与状况。”
在提到流浪汉这个名词时,警长的视线似乎往威鲁的方向瞥了一下。
“拜托不要把我跟那些奇奇怪怪的流浪汉混为一谈行不行?我可是胸有大志的呢。”
“大志?什么大志?”
“跟你这个拿政府薪水安定度日的人讲也没用啦。”
“你要去巴黎吗?”
一句话就被猜中,威鲁差点没被咖啡呛到。警长虽然明白自己猜对了,但也没有加以嘲讽,反而转移话题。
“看来必须透过护照局跟中央车站的海关帮忙,如果对方拥有外交特权,麻烦就大了……”
幸好警长没有问及到巴黎要做什么,威鲁松了一口气。两人不断讨论之后做出结论:先搜集情报,再促请政府封锁国境。在出门之前,两人先把碗盘洗好,也许看来是芝麻小事,但是手在活动时脑子也会跟着动,继讨论之后,可能会激发出新的想法也说不定,况且厨房的水槽已经挤了满满一堆待洗的锅碗瓢盆,虽然在别人家,威鲁还是看不下去。
“威鲁,你爸爸好像有固定工作对吧。”
“嗯,听说是老师。”
“那你要不要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