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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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看也不像他的儿子。”
“怎么说?”
“你没他那么狠。或者你太善良。”
夏焱听着胭脂的评价有些好笑,善良的同义词不就是软弱。是啊,他连梦芙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
“你不想为妻子报仇了?”胭脂继续开口。
“想,当然想。”夏焱头埋在肘间喃喃。
“那这酒,以后就不要再碰了。”胭脂收走了所有的酒盏,独自退了出去。
夏焱抬了抬眼角,苦苦笑着,这世道,悲伤都不能尽兴。
此时冷戎和孟溪山已经回到了芍药山庄。疏袖接到了听尘的传书,与寂和、溟然一道往尘水楼赶去。
大家心中雪亮,马上就要到了最后的关头。夏天无少了魅魇和幽冥君元气大伤,此时正是反击的大好关头。
风中已经带了微微的暑气,繁花开尽,盛世繁景最荼蘼的时分最终仍要以乱世收稍。
邺城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细水湾,青石桥。尘水楼依旧是挡不住的空旷寂寥,江湖中人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孤然之气。
弦雪阁中,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疏袖甚至可以想象,那抹玄影坐在案前阅卷的模样。带着冷峭孤僻,却让人莫名心伤。
疏袖微微垂了首,轻轻推了门,抬首间却发现。屋子里却不止一人,听尘案前,背对着她站了一个鹤发老人。
她看这身影熟悉,老人闻声回头。“好徒儿,可还识得为师。”
疏袖愣在当场,这不是云梦先生是谁,可是他不是早就死于楚锦之手了么。
“怎么,吓到了。放心,我是活人,不是诈尸。”老人捋着胡须爽朗一笑。
听尘从桌案后缓缓站起,走到错愕的疏袖身侧,简略解释了一下经过。
疏袖这才转惊为喜,“陌雪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很高兴。”
老人听了深以为然,“那小丫头,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长高了没有。”
“陌雪她,在她母亲那里。”疏袖迟疑开口,又加了一句,“步光前辈也在。”
老人却是一副了然,“有些事,终是逃避不了的。”
再说少梁这边,施雪鸢失了女儿成日以泪洗面,憔悴不少。谢君山也未想到女儿会这般决绝,深悔当初,若不是他坚持,说不定还能留下女儿性命。
一时间谢府中满是苍凉荒芜之感,再无欢声。
林绾舒从屏山一路南下,接到了门人传来的消息便马上赶到少梁来。
身为幻烟阁的主人,无论是江湖庙堂她都不能多加干涉。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悲哀,所有的事情都只能眼睁睁地观望。冷眼旁观,有时候也是辛苦非常。
新的谢府没有了往日的繁丽华饰,也没有原来的深广院落,却多出一丝寻常恬淡的气息。
这样也未尝不是一场幸事,越是无端繁华,晚景就越是凄冷。如今这般虽没有往日繁盛,但是起码温饱不愁。
林绾舒敲了敲门,开门的仍是旧时的家丁,见了她倒也是亲切,直接把她引入了内庭。
“前面就是夫人的房间了,见了姑娘或许能好一些。”家丁叹了口气,面有哀色。
这般光景没有奔走相弃,反倒挂心主人,看来是个忠心为主的。林绾舒对他和气地笑了笑,“你去忙吧,夫人这边就交给我吧。”
走到门前却撞到了刚刚出来的倾倾,倾倾见了她也是一惊,“绾舒!你···”
林绾舒淡淡一笑,“我的毒已经解了。”
“真的啊!太好了!夫人听了一定很开心。”说道夫人的时候,倾倾的面色有了一丝凄然尴尬。
林绾舒也收起往日欢闹的性子,轻轻拍了拍倾倾的手,示意她不必太忧心。
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人应接不暇。
倾倾扯出一丝笑,默默退下了。
林绾舒推开门,屋子中染满了悲冷的气息。施雪鸢以手支顾,眉头间蹙了一缕哀愁。仿佛很疲惫了,微闭了双眸。
“鸢儿。”林绾舒轻轻走近,轻声唤了一声。
施雪鸢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抬了首,见到林绾舒虽仍是凄楚哀容,但是黯淡的眼中却燃了一丝光亮。站起身,仔细看了看。终于挤出一丝笑。
“果真是你。”说罢紧紧抱住了林绾舒,“绾舒,我好辛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绾舒也不禁落了泪,轻轻拍着施雪鸢的后背。
哭了一阵,施雪鸢抬了首,拭着眼泪,“你的毒解了?”
林绾舒想到这事,心头一动,淡淡点头,“嗯,解了。”却没有一丝欢喜。
“这便好。”施雪鸢眼中欣慰,“总算不用受那苦了。”
林绾舒扯了扯嘴角,终是有些兴意阑珊地点了点头。
也好,与那人,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你也要看开些。”林绾舒看着施雪鸢有些担心。
说到伤心处,施雪鸢面容惨淡,“芙儿她······”话未说完,又止不住哭了起来。
“芙儿是为了你们,所以你更要爱重自己才不枉她的一份孝心啊。”林绾舒面色戚然,帮着施雪鸢顺着气。
这世间多少生死相离,却又生生不息。这是人逃不过的劫难,太残忍,却又必须承受。
第九十四章 不使愁人半夜眠
在少梁待了几日,林绾舒继续上路,这一次她要往邺城去。
弦雪阁中,只有疏袖与听尘二人。
“你脸色似乎不太好,这几日可有按时喝药?”疏袖从卷宗中抬起头,望着同样忙碌的听尘。
“嗯。”听尘淡淡地敷衍一句,疏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芍药山庄那边情况如何?”听尘未抬头,继续说道。
“冷先生已经把沈家旧部基本结集起来,由于芍药山庄过于扎眼,我们便把集合的点定到了丰城柳家。柳瑛戈先生会在那边负责接应。”疏袖淡淡答了。
“墨羽盟呢?”听尘继续道。
疏袖一愣,想到了怀中的玉牌,有一瞬的失神,“步光他还在枫都,我也不太清楚。”
听尘点了点头,继续伏案,日光打在他消瘦清铄的侧影上,疏袖忽然感到一阵心疼。
东风已过,暑气渐生,杨柳愈发葱郁,疏袖一人行在水旁,天光映在面上暖暖的。可是心中却怅然若失一般。
这些年,这些事情纷至沓来。多年的努力就要成真,一时间竟有些恍然。
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哪会有这么多莫名的烦恼。
走过廊桥,停在水边,疏袖靠在假山上坐下,细柳垂在碧水之上,风淡淡吹着,柳枝轻摇,难得的静好。
她很久没有好好静一静了,忽然觉得有轻微的响动传来,疏袖不用回头就已经感到了那股明媚温和的气息。
“寂和。”疏袖笑着,头靠到了身后的肩膀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寂和温然一笑,从后环着疏袖。
“我就是知道是你啊。”疏袖调皮一笑。
寂和看着她的侧影,眼中却有了一丝犹豫,“疏袖,你准备好了么?”
疏袖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我,不知道。”
寂和的手紧了紧,“丫头,别怕。”
“嗯,我不怕。”疏袖望着湖光眼神有了一丝的萧索,她只是不知道,报仇之后该何去何从,忽然她觉得自己是那么茫然。
黄昏的时候,灵枢向弦雪阁走着,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她每天的习惯。五年,这只是最好的预期,若是他再如此劳心费力,不出三年,那病势也许她就控制不住了。
“沈姑娘。”灵枢抬首遇到正要去弦雪阁和听尘商量枫都的事情的疏袖。
“灵枢,又要去送药么?”疏袖见到她,亲切地点了点头。
“嗯。”灵枢面有忧色地点了点头。
疏袖见她面色,心知一二,“可是听尘的病又重了?”
灵枢叹了口气,“姑娘你也知道楼主的身子,若在这么折腾下去,恐怕···”
疏袖皱了皱眉头,知道;灵枢说的不假可是她又怎么阻止呢。他有他的野心和抱负,有他的责任和使命,这一切都已经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我知道,你放心,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等撑过了今年,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疏袖望着夕阳夺目的金光。这一切都快些过去吧。
“是啊,希望一切都好起来。”灵枢喃喃道,跟在疏袖的后面向弦雪阁走去。
“灵枢,这样你不觉得辛苦么?”疏袖忽然停下来,回望身后的灵枢。若是仔细看,她也是个温婉灵秀的姑娘,可是她总是默默的来去,不落一丝痕迹,就算是喜欢也是小心翼翼,这样卑微的活着,不辛苦么。
灵枢未想疏袖会有这么一问,愣了一瞬,旋即笑道,“这是灵枢心甘情愿,能做这些灵枢就已经很开心了。”
疏袖淡淡一笑,眼中却划过一丝心疼。是啊,也许在她,这就是幸福了。
疏袖推开弦雪阁的大门,灵枢随她进入,琉璃杯中冒出淡淡的药气,苦涩微温。听尘见到疏袖温然一笑,又看到药碗轻皱了眉头。
“喝药吧,不看在自己的身体上也要看在灵枢不辞辛苦的份上。”疏袖淡淡说着,却偷瞟了灵枢一眼。灵枢的面上有些微烫,两只手绞在一起有些微赧。
听尘竟很听话,端起了杯盏一饮而尽。“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么?”
灵枢的心有了一瞬的落空,想到往常,都是隔了好久他才勉强喝那么几口,今日全都是因为沈姑娘在场他才如此痛快。眼神中闪过难掩的落寞,深知此时已无她事便转身出了屋。
疏袖望着灵枢微带萧索荒凉的背影不住惋惜。人生自是有情痴,红消香断有谁怜。
夜风微凉吹在面上,灵枢忽然感到眼角酸涩,永远,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路过水烟阁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楼上的溟然看到。溟然手中握着的仍是那日疏袖送他的银色飞镖,上面刻着她最喜欢的莲花模样。其实他和灵枢一样,都是心向往,却,求不得。
弦雪阁中,疏袖发了一会儿呆,却猛然惊觉听尘一直在一侧看着她。面上有些羞赧,想起正事,“我想去一趟枫都,你随我一道?”
听尘听后温然一笑,“我正有此意。”
“那边的情况有些糟糕,这个时候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疏袖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