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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刺客学徒1-15-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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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就很容易让她高兴。”我总结。“她对自己这个地位的职责一点概念也没有,更不要说她丈夫的职责了。克尔伐怠忽职守,把金钱、时间、心力全都用来取悦她。这样说很不敬,但我猜想他已经不太能展现雄风了,所以就用礼物来弥补、来满足他的年轻新娘。”
惟真沉重地叹了口气。我讲到后半段时他已经躺上床了,现在他戳戳一个太软的枕头,把它折起来让头底下比较有东西垫住。“可恶的骏骑,”他心不在焉地说,“这种问题是他的专长,不是我的专长。斐兹,你讲起话来就跟你父亲一样。要是他在的话,他会找出某种含蓄的方法来处理这整件事。换成阿骏,事情早就解决了,他只要露出微笑,在哪个人手上吻一下就好。但我的作风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假装是这样。”他不自在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仿佛预期我会跟他争辩他的职责。“克尔伐是个男人,也是个公爵,他有他的职责,就是要派人好好驻守那座瞭望台。这事情很单纯,我打算就这么直接跟他说:派些像样的士兵去守那座瞭望台,让他们留在那里,给他们好一点的待遇让他们愿意好好尽力。在我看来这很单纯,我也不打算把事情变成外交舞蹈。”
他在床上沉重地一转身,突然背朝着我。“熄灯,恰林。”恰林照做,动作之迅速让我一下子站在黑暗里,得摸索着走出卧室、走向我的地铺。我躺下来,想着惟真只看到了整体情势当中的那么一点点。没错,他是可以强迫克尔伐派人驻守了望台,但是用强迫的方式不能使他派人好好地驻守,也不能使他对此事感到骄傲自豪。这要靠外交手腕。而且他难道没注意到道路维修、修缮防御工事,还有强盗横行的问题吗?这一切现在都必须解决,而且解决的方式要既能让克尔伐保住面子,又能让他与歇姆西爵士的关系得到改善和巩固。还有,该有人去教教贤雅夫人认清自己的职责。问题实在好多。但是我的头一靠上枕头,我就睡着了。
黠谋国王在位第17年,弄臣来到公鹿堡,除了这一点之外,人们对弄臣几乎一无所知。据说弄臣是缤城商人所送的礼物,至于他的出身来源就只能用猜的了。有一种说法是弄臣被红船劫匪俘虏,缤城商人把他从他们手中抢了回来;另一种说法是,弄臣还是婴儿的时候,在一艘随波逐流的小船上被人发现,船上有一把鲨鱼皮做的阳伞替他遮阳,还有石楠和薰衣草垫在他身下让他少受颠簸。这显然只是幻想胡编出来的。对于弄臣来到黠谋国王的宫廷之前的生活,我们一无所知。
  
弄臣是人类,这一点几乎可以确定,不过他的父母双方不见得都是人类。有些故事说他是“异人”生的,这点几乎可以确定不实,因为他的手指和脚趾完全没有蹼,也从不曾显露出半点害怕猫的样子。弄臣不寻常的相貌特征(例如缺乏血色)似乎是来自人类之外的遗传,而非只是个人长相的突变,不过这点我也可能猜错。
  
关于弄臣的事,我们所不知道的部分几乎比我们所知道的部分更意味深长。弄臣来到公鹿堡时到底几岁,人们一直猜测纷纭。以我个人的经验,我可以确定的是弄臣当时比现在看起来年轻得多,各方面也都显得比现在年少,但是因为弄臣没有出现什么老化的迹象,所以也许当时的他并不像一开始看来那么年轻,而是处在特别长的童年的尾声。
  
弄臣的性别也一直造成争论。曾有比现在的我年轻鲁莽的人直接问他这个问题,他回答说这是他自己的事,跟别人无关。这点我同意。
  
关于他的预言能力和模糊得讨人厌的预言形式究竟是种族遗传的天分,或者是他个人的天分,这点也没有定论。有些人相信他能预知一切,就连任何人在任何地方讲到他,他都会知道;也有些人认为他只是喜欢说“你看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吧!”所以把自己讲过的一些晦涩不明的话硬拗成预言。也许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但有许多人证物证俱足的实例显示,他所预测的事情后来确实成真,不管他先前的预言多么晦涩难懂。
  
刚过午夜我就饿醒了,躺在那里听着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我闭上眼睛,但我实在太饿了,饿得想吐。我爬起来,摸索着去找惟真放在桌上的那盘糕饼,但仆人已经把它收走了。我跟自己辩论着,但我的肚子赢过了我的头脑。
  
我悄悄推开房门,踏进光线微弱的通道,惟真派在门口的两名侍卫疑惑地看着我。“饿死了。”我告诉他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厨房在哪里?”
  
我从来没碰过一个士兵不知道厨房在哪里的。我谢过他们,答应找些吃的东西带回来,然后轻手轻脚沿着阴影幢幢的通道走下去。下楼时踩着的是木头台阶而非岩石台阶,感觉很奇怪。我用切德教我的方式走路,无声地放下脚,在走道上最阴暗的部分移动,沿着地板最不可能发出吱嘎声的地方走。这一切我做来感觉都很自然。
  
堡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在熟睡,我经过的少数几名守卫也大多在打瞌睡,没人质问我要去哪里。当时我认为是自己蹑手蹑脚得很成功,现在我则想,或许他们是认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瘦小子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实在不必多理他。
  
我轻易找到了厨房,那是一间开阔的大房间,地板和墙壁都是石材,以防失火。房里有三座大炉台,火都护得好好的留待明日再用。虽然现在时间已晚,或者该说时间太早,但这地方还是照明充足。一座城堡的厨房是永远不会完全入睡的。
  
我看见几个盖着盖子的锅,闻到面团正在发的味道。一大锅炖肉汤放在一座炉台边缘保暖,我打开锅盖瞄一下,看来从里面盛出一两碗也不会让它少掉太多。我四处翻找,自己给自己安排一餐。一层架子上有好几条包起来的面包,我取了面包两端的硬皮,另一角则有一盆奶油放在一大桶水里保凉。没有任何花俏之处。谢天谢地这里没有花俏,只有我一整天都渴望的简单朴素食物。
  
第二碗吃到一半,我听见轻轻窸窸的脚步声。我带着最友善、最令人解除戒心的微笑抬起头来,希望这里的厨子跟公鹿堡的厨娘一样心肠软,但来的是一个侍女,穿着睡袍,肩上披一条毯子,怀里抱着她的宝宝。她正在哭。我不自在地转开视线。
  
反正她几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她把包裹着婴孩的布包放在桌上,拿了个碗来倒满凉水,一直念念叨叨的。她俯身向婴孩说,“来,我的小可爱,我的小羔羊。来,我的小亲亲,喝点水比较好,一点点就好了。哦,小甜心,你连舔都没办法舔了吗?那就张开嘴吧,来,张开嘴。”
  
我忍不住看过去。她动作笨拙地拿着那个碗,试着凑到婴孩的嘴边,用另一只手强迫小孩张嘴,我从没看过任何母亲对小孩使这么大的劲。她把碗一斜,水倒了出来,我听见窒闷的咕噜声,然后是干呕的声音,我跳起来要去制止她,这时一只小狗的头从布包中露出来。
  
“哦,它又呛到了!它快死了!我的小狗狗快死了,可是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在乎。他只会继续打呼睡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小亲亲快死了。”
  
她紧抱着小狗,小狗几乎窒息地干呕着,它那颗小小的头拼命摇了一阵,然后似乎平静了一点。要是我没有听到它那费力的呼吸声,我简直会以为它已经死在她怀里。那双鼓凸的黑眼睛与我视线交会,我感觉到那只小狗内心强烈的惊恐和痛苦。
  
放轻松。“来,听我说,”我听见自己说,“你把它抱得这么紧是不行的,它快不能呼吸了。把它放下来,把布包打开,让它自己决定怎么样最舒服。你把它包成那样,它太热了,所以它一边呛咳的同时还得一边喘气。把它放下来。”
  
她比我高一个头,一时之间我以为我得跟她扭打一阵,但她让我把裹在好几层布里的狗从她怀中抱过来,我解开布包把狗放在桌上。
  
这只小狗难受极了。它站在那里,头垂在前腿之间,口鼻部和胸前满是唾液,肚子又胀又硬。它又开始干呕起来,小小的上下颚张得大开,嘴唇掀起来露出尖尖的小牙。它舌头很红,显示它呕得有多用力。女孩尖叫着扑上前想把它抱回怀里,但我粗鲁地一把将她推开。“不要抱它,”我不耐烦地告诉她,“它是想要把什么东西给吐出来,你那样对它又抱又挤的,它根本没办法吐。”
  
她停了下来。“吐?”
  
“它的样子和动作都像是有东西卡在食道里。它有没有可能吃到骨头或者羽毛?”
  
她一副吓坏了的样子。“那条鱼里有骨头,可是只是很细小的鱼刺啊!”
  
“鱼?是哪个白痴让它吃鱼的?那鱼肉是新鲜的还是坏掉的?”我看过狗在河岸上吃了产卵后力竭而死的腐败鲑鱼,结果病得非常严重。如果这只小狗吃到腐坏的鱼肉,就绝对活不成了。
  
“是新鲜的,而且煮熟了。是我在晚餐时吃的那条鳟鱼。”
  
“唔,那至少它不太可能会被毒死。现在只是鱼刺让它难过,不过如果它把骨头吞下去,还是可能会死。”
  
她倒抽一口气。“不行!它不能死,它会好的,它只是胃不舒服,我喂它吃大多了。它会好的!你这厨房打杂的,你哪知道什么狗的事?”
  
我看着那小狗又一阵几乎无法控制的干呕,只吐出黄色的胆汁。“我不是厨房打杂的,我是管狗的。事实上,我管的是惟真本人的狗。如果我们不帮这只小狗的忙,它会死,而且很快就会。”她脸上带着诧异和惊恐的神色,看着我稳稳抓住她的小宠物。我是想帮你的忙。它不相信我。我撬开它的嘴,两只手指塞进它食道,狗干呕得更厉害了,死命用前爪抓我。它的爪子也该剪了。我指尖碰到那根骨头,手指稍转一下,感觉骨头动了动,但它是横着卡在小狗的喉咙里。狗发出一声哽住的嚎叫,在我怀中疯狂挣扎。我放开它。“唔。没有别人帮忙,它自己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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