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克斯之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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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各种原子)会更换几十轮,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但这个生物体仍能严格地
保持原来的属性。这种唯有活体约束中才能存在的精确稳固的信息传递对量子力
学的不确定性原理提出了挑战。”
他有意紧盯着萧水寒,但对方神色不变。
“活体约束中隐藏着上帝的密令。你知道,对于单细胞生物来说,它的分裂
生殖可以无限进行,因此,仅对于细胞而言,它可以说是永生的。但当一个细胞
(它本身也是一种活体约束)从属于更高级的活体约束时,它的分裂就要受到限
制。比如人体中的细胞,被人体约束,只能分裂50代左右,然后就衰老死亡,这
就造成了人的衰亡和生死交替。这种生物钟极其精确可靠,在人体内只有癌细胞
和生殖细胞不受其约束。生殖细胞会自动把生物钟拨回零点;癌细胞可以无限增
值。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癌细胞正是因其长生不死,造成了机体的死亡,从而带
来了自己的死亡。”
萧水寒喃喃道:“上帝的意旨。”
“对,这是上帝的意旨。但孙先生常援引李元龙先生的一句话:科学家在对
上帝顶礼膜拜的同时,也在努力探讨上帝意旨得以贯彻的‘技术措施’。说得多
好。喂,爬上前面那快高地,就能看到大海了,这是孙先生生前最爱来的地方。
你们上去吗?太太怎么样?
萧水寒轻声问妻子,邱风说:“我也要上。”
现在,他们面前是无垠的大海,白色的水鸟在天上飞翔,海风带着潮湿的腥
味儿,水天连接处是一艘白色的游船,隐隐能听到乐声。太远,听不清音乐的旋
律,它只是象水漂一样,断断续续地从水面上浮过来。这个情景使邱风觉得似曾
相识,她想起是在青岛见过。那时她发现丈夫很喜欢这种景色,又常常显出一种
怅然。
邓飞赞道:“多美。你看这块石头,我们常称它为孙先生的抱膝石,他在这
儿常常一坐几个小时,思考宇宙和生命之大道。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我喜欢,萧水寒想。一个老人总是怀旧的,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想探访
旧日的踪迹,也想让妻子和未出世的后代抚摸这些踪迹,永远记住它们。
他们让邱风在抱膝石上休息,两人心照不宣地离开邱风,攀上一道高坎。邓
飞深吸一口气,慨然道:
“这里是徐福东渡的地方,他要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的仙丹。当然他没有
成功。后来还有不少皇帝去重复秦始皇的愚蠢。直到多少次失败后,人类才被迫
认识到生死交替是无可逃避的——并把这种科学的观点演化成一种新的迷信。你
说对吗?”
他们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忽然石坎下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呼,打断他们的谈
话。
如果说邱风昧于抽象思维的话,那麽她大脑额叶的“面孔认知功能”绝不弱
于丈夫。从邓飞这个人一出现,她就发现这人似曾相识。在邓飞滔滔地讲着生命
学的知识时,她一直在努力思索着。她终于想起来,在旅行途中,此人驾着一辆
红色奥迪曾多次出现在他们附近,有时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不经意地投过
来一瞥。所以,这个人的再次出现恐怕不是偶然。
对这位邓先生有了警觉后,她发现他的话似乎一直在含沙射影,两个人似乎
在打哑谜。她在抱膝石上坐着,瞥见丈夫和邓先生互相使一个眼色,离开她到石
坎上去。他们分明是想密谈什麽。
对丈夫的关心使她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艰难地向石坎上攀登,忽然脚下一
滑,跌倒在地上。两个人赶来时,邱风正半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萧水寒急急地
问:“怎么啦?是不是摔着了?”
邓飞也关心地说:“送太太到医院吧,离这儿很近的。”
邱风笑着摇头:“没关系的,只是滑了一下。水寒,咱们离开这儿吧。”她
祈求地望着丈夫,想避开这种模模糊糊的不安,萧水寒笑着答应了。邓飞略为犹
豫——他不能就这样放萧水寒离去——后热情地说:“已经快中午了,今天我作
东,请二位吃蒙古烤肉,这是孙先生生前最爱吃的,请二位务必赏光。”
邱风偷偷示意丈夫拒绝,但萧水寒似乎毫无城府地接受了邀请。成吉思汗烤
肉苑在一座山坡下,隔着窗玻璃能看到熊熊的烈火,与外边的皑皑白雪恰成对比。
桌面大的铁板烧成暗红,一个蒙古大汉光着膀子在铁板上翻炒着,刺刺拉拉的响
声与逗人馋涎的香味弥漫于室内。
这儿是自助餐厅,邱风坐在桌边,看着两人在几十个食品盘中挑选菜肴,再
排队去炒熟,两人外表悠闲地交谈着。邱风驱不走内心的不安,她嗅到了两人之
中有什麽隐秘。不过邱风天生是个乐天派,等到香气扑鼻的菜盘端来,她就把烦
恼留给明天了。啊呀,真香,也真漂亮!她大声地赞叹着。邓飞高兴地说:“我
没说错吧,这是孙先生最爱来的地方。等一下还有好节目哪。”
他朝领班捻一下响指,领班点点头,接着,一个老人摸索着走到餐厅中央,
穿一件镶兰边的蒙古长袍,双目失明,脸庞上刻满岁月的风霜,如一枚风干的核
桃。面部较平,鼻梁稍塌,明显带着蒙古人的特征。他在圆凳上坐下,操起马头
琴,先低首沉思几分钟,似是回味人生的沧桑。邱风偷偷看看丈夫和邓飞,她发
觉两人的眼中都闪着奇异的光。
邓飞低声介绍道,孙先生极爱听这位蒙古老人的歌,他在蓬莱时,每星期总
要来一次,这个餐馆的兴旺多半靠他的慷慨赠与。不过他没告诉萧水寒,在孙思
远失踪后,这位老人已经不再唱歌。是他打听到这些情况,特意把老人请来的。
沉思之后,老人便伴着琴声唱起一首苍凉的歌。他的汉语不太地道,邓飞低
声为邱风讲解着,这是一首有名的蒙古民歌,大意是:“一个老人问南来的大雁,
你为什么不留在温暖的南方,每年春天,都要急急飞回这里?
大雁说,春天来了,草原弥漫着醉人的花香,冥冥中的召唤是不可抗拒的。
大雁问老人,你曾是那样英俊的少年,为什么变得这样老迈?
老人长叹道,不是我愿意老,是无情的时光催我老去呀。“
马头琴在高音区嘎然收住,邱风听得泪流满面,她看看丈夫,他的眼眶也潮
湿了。萧水寒掏出支票簿,写上一个数目颇大的数字,撕下来,走过去交给老人
:“谢谢你的歌声,老人家。”
蒙古老人握到熟悉的手掌,听到熟悉的话语,全身一震。他昨天已听邓飞说
过这些情况,但不敢相信。他侧过耳,急迫地说:“真的是你吗,孙先生?”
萧水寒点点头,嗄声道:“对,我是孙思远,我的好兄弟。”
邓飞已悄悄地站在他身后,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朝气蓬勃的身体。当他说出自
己深思熟虑的结论时,仍不免有临事而惧的踌躇:“真的是你吗,李元龙先生?”
萧水寒回过头,他的身体生气勃勃,但目光中分明是百岁老人的睿智和沧桑,
他平静地说:“对,我是李元龙,也是刘世雄,库平,孙思远和萧水寒。”
邓飞低声道:“李先生,你让我猜得好苦啊。”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邱风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她捂着肚子,头上是豆大的
汗珠。萧水寒急忙奔过去,邓飞在他身后喊道:“太太恐怕是动了胎气,快送医
院!”
侍应生急忙到门外喊了出租车,两人小心地搀扶着邱风上车,向妇产医院开
去。
医生把邱风送入分娩室,两扇门随之关闭,不过仍不时听到邱风撕裂般的呻
吟。萧水寒面色焦灼,在屋内来回踱步,步伐急迫轻灵。邓飞用过来人的口吻劝
他:
“别担心,出生前的阵痛,哪个女人也得过这一关。”萧水寒感激地点点头。
邓飞解嘲地说:“我几乎脱口喊你是年轻人。真的,看着你的容貌和步伐,很难
承认你是170 岁的老人。”
萧水寒已恢复老人的平和,微笑道:“实际上我自己也很难适应这个角色:
身体的青春勃勃和心理上的老迈,它们常造成错位。你是怎么猜到的?”
邓飞笑道:“喏,就是这张纸片。”他把笔记本上那一页递过来,“我发现
与你有关的五个人,其生活区段恰恰首尾相连,中间只有2 -3 年的空白,而这
正是一次彻底的整容术所需的时间。”他端详着萧的面容,“萧先生,你的整容
术很成功,不过,能作这种高水平整容术的医生并不多,所以警方很容易找到他
们,包括阿根廷的何塞。马蒂医生。还有,你的声音并未改变,当我听到库平的
声音时就觉得似曾相识,但那段录音在电脑中有些变音,我又尽力找到李元龙先
生一些原始录音。为了百分之百的把握,我还安排了烤肉苑的相认,因为盲人的
听觉是最灵敏的。”
他心情复杂地再次端详着萧水寒,他头发乌亮,皮肤光滑润泽,动作富有弹
性。邓飞不满地说:
“李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我不会不识趣地问你长生之秘,你隐名埋姓
地活着,自然是为了牢牢保守这桩无价之宝的秘密。但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
不把它公布于众,与全人类共享呢?”
萧水寒在他面前立定,用百岁老人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他。他在40岁时发现
了长生之秘,并施之于自身。为此,他数度易名,数度易容,反复扮演着20-50
岁之间的人生角色。为了保密,他不得不多次斩断熟悉的人际关系。很长时间他
不敢结婚,因为没有经过长生术的女人无法永远伴他同行。他独自荷受这个秘密
已太久了,谁能理解他的百年孤独?
他平静地问邓飞:“年轻人,这真是一个好礼物吗?”
“那当然!”邓飞脑海中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