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欢歌-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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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在此之前,我先讲个故事给你听……”
说完之后,夜微押了口酒,看着容欢无声呆立。
久久,容欢神色凝重的走去夜微身畔坐下,捻起酒盏仰头一口饮尽,并将酒盏随手掷地上,继而拎起酒壶闷声痛灌。
夜微亦是默默喝酒。
手背青筋凸现,指节咯吱作响,容欢将酒壶重重放下后,几乎咬着牙问:“灭日在哪?”
上次在飞仙殿上受刑时,他耐不住昏了过去,醒来时身在云海,灭日已经不见了。
夜微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天:“碧霄神殿,但那根儿弦你爹已经还给了东海龙王,若想再用,只能再抽一条龙筋。如今龙筋能起作用的,只有太后瑶瑟与碧凝二人。”
容欢睫毛陡然一颤,继续闷头喝酒,不再言语。
*******
同时,知微殿偏殿。
宝姝心急火燎的等了很久,连连问了鬼将几次,鬼将只说夜微正在接待贵客。自己能等,可容儿等不得,宝姝越坐越憋闷,起身欲朝门外走。
“姝天妃请留步!”鬼将伸出右臂,横在她面前。
“让开!”宝姝虽是有求于人,但想起此人是夜微,登时如火添柴。在旁人看来,她如今这副模样,哪里是来求人的,分明是来算账的。
“天妃……”
“你给我让开!”
鬼将被她这股凌厉气势压的一惊。十年来,这只小妖精变的不只是容貌,连着脾气秉性亦跟着天翻地覆,也不知是谁给惯出来的。其实,如今天界与冥界交恶,按道理说他身为冥界大将,不该惧怕天界中人才是,但这女人偏偏是大殿下的……
正在为难间,蓦地听见有人道:“宝姝,好久不见了。”
鬼将如获大赦,忙躬身拱手:“末将参见王妃。”
宝姝闻言怔了怔,许久才在唇边扯出一丝弧度,转眸道:“妖娆,好久不见。”
妖娆缓缓提步,一袭长裙曳地,双颊红润略丰,比之当年凭添了几许妩媚,想来这些年,日子过的很是不错。宝姝心头也不知是何滋味,但无论如何,她总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姐妹之一。
妖娆走到宝姝面前,拉起她的手:“方才听夫君说你要来,我还不敢相信,如今见着了,更是不敢相信,没想到你我十一载未见,你竟出落的如此明艳动人,终究是做了母亲的人呢。”
宝姝张了张口,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未免提及她的伤心事儿,便想拐个话题讲一讲,哪知寻思了一圈,却发觉自己与她根本无话可说。
妖娆也不在意,松开她,径自走到床榻边,俯身朝着容儿伸出手。身旁侍从本想相拦,却在宝姝的目光下缩了回去,由着她摸了摸容儿的脸。
涂着丹蔻的指甲描着他的眉眼轮廓,妖娆啧啧称赞:“瞅瞅这孩子,长的真像他父亲呢,也不知你日日对着他,会不会时常睹人思人?”
宝姝心下一颤,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妖娆,夜微呢?我想见他。”
妖娆目不转睛的盯着容儿,半响方才“啊”了一声,起身抱歉的笑了笑:“瞧瞧我,一看见孩子便失心疯发作,走吧,我领你前去寻他。”
鬼将在一旁急道:“王妃,辅政王有令……”
妖娆冷冷瞥他一眼,鬼将立刻懦懦退下,不再多言。
宝姝吩咐小偲照看好容儿,便随着妖娆走出偏殿。梅林小径幽深,知微殿景物依旧,两人踏雪而过,除了脚下咯吱咯吱声,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寻萱说自己变了,可宝姝却以为妖娆变化更大。
这些年,宝姝时常前去琅华看望未玖,琅华山人多嘴杂,不比天宫规矩森严,随便走上一走,便能听得六界各类八卦。
关于妖娆的,还真是不少。
传闻她在夜微出关之前产下一子,但不过半日便夭折了。
据幽冥宫小婢女们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妖娆曾在孩子夭折当日打过夜微一巴掌,尔后一连半年不曾开口讲过一句话。
众人不明就里,妄自揣测。
有人说这孩子并非夜微骨肉,于是夜微震怒之下,下令暗暗将他处死。
也有人说夜微根本不是闭关养伤,而是悄悄离开了幽冥宫,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兴许是练了什么邪门功夫,将自己的孩儿吃掉了。
总而言之,关于这孩子的死因,大多数人猜测是夜微下的毒手。
对此,宝姝始终将信将疑。
信的是,即便虎毒不食子,但以夜微这般心肠歹毒之人,有什么毒手下不得?
疑的是,自己曾有过亲身经历,明白现如今八卦的强悍力量,实在是毁人不倦。
她听则听罢,从不深究,因为关于他的一切,都已经与她再无关联。
两人默然走到正殿侧门时,却从墙角草丛里蓦地钻出一个人来。妖娆脸色一凝,身后侍女已经大喝出声:“你是何人,竟敢在殿前鬼鬼祟祟!”
言罢,侍女一手扼住她的肩胛骨,听得她凄叫一声。
宝姝原本被她惊了一跳,这会儿仔细看看,发觉越看越眼熟。最后终于想起来,竟是昨日在街上见到的那名女子。
月桂似是看到了救星,一手捞住宝姝的袖子:“天妃,救命啊!”
宝姝思虑片刻,转眸望向妖娆:“我认识她。”
妖娆眯起眸子瞟了月桂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本王带他们来的。”大殿的玉门由内向外,缓缓被推开。
“奴婢参见王爷。”妖娆身后几名侍婢福了福礼。
宝姝侧目望去,只见夜微正提步向自己走来,一张脸即刻紧紧绷起。然而,待看到他身后那人,她绷住的脸微微一愕。
怎么,会是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谁给我机会研究下,留言能不能送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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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蓦然回首 。。。
夜微看到宝姝时,神色亦是一愕,不过很快便恢复常态。容欢察觉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自然的埋了埋头。
他竟在害怕?如今自己这副鬼样子究竟是谁造成的?他居然会害怕?
唇角轻扯,容欢很想高高扬起下颚,冷冷回望过去。可他努力了很久,始终做不到。
甚至,能在她面前故作镇定,他自觉已经很了不得了。
满院子的落雪声,几个人,一时无人开口。
静谧之中只有月桂哇哇大叫:“快点松开我,好疼啊!”
话音一落,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侍女只觉得手臂一麻,月桂已经被容欢护在身后。夜微赞许的点点头,今时今日,容欢的修为的确渐臻化境。
只是,想要突破魔神之界,他的内心,终究还差一些……
月桂舒了口气,揉了揉了肩胛骨,立刻攀住容欢的胳膊不撒手,嘟着嘴道:“你怎么才来啊,要是再晚点,我这条胳膊没准儿就废啦!”
若是平时,早就习以为常的容欢必定纹丝不动,可这次却下意识的挣了挣。
月桂眸色一暗,再度缠的更紧些,眼尾有意无意的向宝姝扫去。眸光略带挑衅,还有些许警告意味糅杂其中,脸上更是写了十个大字:
此草以有主,生人请勿近!
宝姝与她目光稍一接触,登时掉脸望向夜微。胸腔那颗心砰砰乱跳,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匪夷所思。
夜微了然的泯唇笑起:“姝儿,方才有事儿耽搁了,我这就去为宝容疗伤。”
宝姝这才将心思陡然转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道:“如此,麻烦辅政王了。”
夜微提步前,皱眉看向妖娆:“外头风雪大,你怎么出来了?”
妖娆低眉顺目:“我与宝姝十年未见,心里记挂的紧,这就回去了。”见夜微颔首,她侧身拉起宝姝的手,“这几日身子不好,就不送你回去了,有夫君在,容儿会没事儿的。你若有何需要,尽管来找我。”
宝姝道了谢,与她寒暄几句,再望着她离开。
心头一块儿大石头似乎落了地,看上去,夜微与她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糟糕,虽不说相亲相爱,至少相敬如宾。
她与昕烈,何尝不是相敬如宾?
正思量着,月桂忽然道:“天妃娘娘,我能不能随你前去探望宝容殿下?”
宝姝一怔,容欢亦是楞了楞,阴郁道:“你去做什么?咱们该走了。”
月桂叹口气,指着容欢道:“虽说是宝容殿下挑衅在前,可终究是你将他打伤的,如今他命悬一线,你怎么着都难辞其咎,就由我替你尽点儿心意吧!”
宝姝闻言神色一凛、纵然她也认为容儿错了,但面对打伤儿子的罪魁祸首,护犊之心作祟,终究难忍心头那股愤怒。
瞥他一眼,她道:“不曾想,原来打伤容儿的人,竟然是你!”
容欢讷讷无言,待他知道容儿的身份,自己何尝不心痛?
可转念一想,身为容儿的娘亲,竟然将孩子教导的如此跋扈嚣张,实在是……可他真正在气恼些什么?恼她不会教导孩子么?
还是恼她带着容儿改嫁他人?
不能想,不能想,始终不够勇气去想……心口熟悉钝痛感再次向全身蔓延,容欢微一闭目,兀自平息紊乱的思绪。久久,方才冷冷道:“姝天妃言重了,打伤不敢说,只是代他父亲教训不成器的儿子罢了!”
他、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容儿有娘生没爹养吗?
宝姝愤慨万千,顿觉自己被人戳痛了脊梁骨!
想起昕烈早上那番霸道言论,此刻觉得不无道理,不由厉声道:“即便容儿嚣张跋扈又怎样?他的父亲乃是堂堂天帝!他的伯父乃是琅华掌门!容儿身份尊贵几人能比?何时轮到你一只下作妖孽代为教训!”
话一出口,宝姝即时懵住。
夜微在一旁默默立着,双手放置于袖筒中,举目幽幽望着墙角一枝红梅。
月桂看看宝姝,又看看容欢,脸上毫无表情。
而容欢不敢置信的抬手指向宝姝,措辞许久,喉结颤动,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视线牢牢凝住她,像是想要从她脸上捕捉些什么。末了,仅是颤颤指着她,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曾受斩妖腐蚀,他的声线早已嘶哑,似是笑的狂放不羁,却让人觉得无比哀戚。
红梅上的雪簌簌而落,细碎的雪屑稀疏飘飞。
容欢足尖一点,踏雪无痕,须臾之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