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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德珍 作者:右舷瞭望(19楼原创小说2014-05-28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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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珍很钟爱这个妹妹,见到她,烦恼就会少去。别人依靠智慧和技巧去博取他人的关注,脑子里储存着一系列的障眼法来迷惑人,黎阑却不一样,她似乎天生就是个魔法师,清楚何时该让帽子里的兔子消失又从里头掏出一对鸽子来换观众的掌声。

  黎阑,是她了不起的,值得被疼爱一生的妹妹,同时也是个好孩儿,她应该一直那么幸福快乐地活下去。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那样慌张的死去了,连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

  想到这里,德珍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爷爷清楚的知道自己孙女的眼眶有湿了,却只是扳回孙子好奇的小脑袋,不让他去看长姐强忍哽咽的样子,“该你下了,宝贝儿。”

  礼让 嘴,只好将视线挪回财色的棋盘上,懵懵懂懂的感受着家中悲伤的气氛。

  接近傍晚的时候,德珍接到了蘸白的电话,蘸白的语气掩饰不住的气愤而着急,却硬是让德珍把电话交给爷爷来听。若是换在平时,德珍或许二话不说就去把爷爷找来,但今天,她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哥,你和爷爷是否有事情瞒着我?”

  蘸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这问题答不上来。

  “果然有事情是吗?不能告诉我的?”

  蘸白忍了忍,说道:“没有什么事。”

  “那我打电话给大嫂了,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还没等她说完,蘸白抢断了她的话:“德珍,我们葬不了黎阑了!”

  “……什么?”

  蘸白沮丧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今天我们不能给黎阑下葬了。”

血的羁绊(一)


  当德珍得知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黎阑的骨灰并和对方的儿子举行阴婚时,连耳朵都觉得太荒谬,耳廓整个红了起来。

  不光如此,对方一计不成又出一计,按照蘸白的说法,对方竟然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几度上门拜访,并且,价钱也随着拒绝的次数越来越高。

  最可恶的是,他们竟然胆敢派人等在老家,几十个彪壮的大汉拦住淳中和蘸白,即便岑家其他族亲出现也无法劝退他们,大有岑家一天不同意这桩“婚事”他们就有胆子一直守着祖坟不让任何一个岑家人进的势头!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德珍气得连话也说不出。

  晚上王槿鸢亲自来电询问女儿的归期,德珍的脑子仍被那桩荒唐事给弄得又气又笑,待她和母亲解说一番,随即做下了决定:“妈妈,我先不回去了,我得看着黎阑下葬了才行,那群人太蛮霸了!”

  王槿鸢也是头一回听说有这样的事,不放心德珍去面对,因此拉来了丈夫来劝说德珍大可将此事交给哥哥和叔叔,她毕竟是女儿家,不方便处理这样的事情。

  刚从乞力马扎罗山上摔了一跤的岑慎其拿嘴功一流的妻子没办法,逼得最后拿出了杀手锏:“德珍已经长大了,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就不应该去干涉她。”

  王槿鸢忍不住嚷嚷起来:“难道你放心让她去面对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岑慎其十分淡定,“我信任德珍,更信任你,我坚信我的妻子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会令自己置身险地的愚蠢女子的,更坚信我的女儿拥有着对近亲姊妹无限的爱意,她如今愿意张罗姊妹的后事,这代表着她以后也会为我们劳心劳力。我的太太,要知道我可不愿意孤独的死去,当我离开这世上的时候,或许会惹我们的女儿哭,但我仍然自私的希望她来送送我,因为那会让我一想到就很安心……”

  王槿鸢看着丈夫还在康复期的腿,着急的捂住了他的嘴。

  由于父亲替她谋取到了延迟归期的时间,德珍顺理成章的在爷爷家暂时住下了。

  她迫切想知道爷爷打算如何应对守在老家的那群恶徒,更迫切的想知道始作俑者是谁,无奈岑家的男人嘴巴都死紧,蘸白在胁迫之下透了口风,回头当即被淳中教训了一顿,回家后又被爷爷隐约地教训了一顿,此后不管德珍如何拿大嫂来要挟他都不管用了。

  蘸白那张鲁莽的嘴巴,此时就像一只河蚌,紧紧的把守着男人们的秘密。

  而这个家中,几乎所有人都在操心黎阑不能安稳下葬一事,这其中也包括慧珠。家里死了亲人,本来就是一件极为忌讳的事儿,不管淳中如何安慰她,她心中仍是揣揣的不安,淳中是黎阑的生父,可她并非黎阑的生母啊!

  这个家中,除了她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和那个死丫头有着血缘上的羁绊,作为两个“外人”中的一个,慧珠拉来自己和前夫的女儿稚巧,轻声问:“巧巧,你晚上睡那个房间怕不怕,要不要妈妈把房间……收拾一下?”

  慧珠吞了吞口水,声线十分紧涩。

  稚巧正在摘邻居从乡下带回来的小野鱼,黎阑喜欢吃油煎小鱼干,但不喜欢吃鱼头,因为她不喜欢死去的动物的眼睛,哪怕鱼眼睛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

  虽然现在她已经吃不到了,不过稚巧却异于往常地认份地摘着那些鱼头。

  听到妈妈的问话,她无所谓的进行着手里的事情,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她‘回来’我也不怕,我倒是指望她‘回来’呢,好叫我看看这世上真的有没有鬼。”

  话才说完,慧珠掐住了她的腰肉往里一拧,疼得小姑娘丝丝的直抽冷气,“妈!你做什么呐!疼死了!”

  慧珠指指她的嘴,严肃地嘱咐道:“小孩子不准乱说话!很灵的!”

  稚巧想起从前自己和妈妈一起合伙做的事儿,不由得噤了声。

  瞧着滤水篮里的那些小鱼,撇撇嘴,心道:“你真是个傻瓜,赶上了这个时节,倒是吃上一顿再走啊!傻!真傻!”这傻的程度,都快赶上大闸蟹上市的季节闹离家出走的程度了。

  慧珠出去抓抱着电视机不撒手的儿子去了,并没发现自己带进这个家的女儿正不争气地掉着眼泪。
  
血的羁绊(二)

  黎阑头七那日,家里给摆了祭桌。或许是匠人出身,岑家始终保持着一些古旧的传统。家族中那些胡子花白的老人家认为,死亡,是需要仪式去坚固成记忆的。

  而德珍非常赞同这样的想法,但心中也有撇不开的隐忧。

  那户打算“娶”黎阑的人家,至今没将那荒唐的想法作罢,守在岑家祖坟的,仍旧有那么多人。蘸白火冒三丈,甚至提议爷爷干脆将黎阑安葬在本市的公墓中好了。

  爷爷没同意。

  眼见着一日一日拖久,德珍的想法也随之越来越多。爷爷耐不住她从早晨起来就开始拖着他一把老骨头商量计策的劲头,私下里给后辈打了个电话,隔了一天,家里来了一封信,收件人是德珍。

  “要我去教书?”

  “我在电话中特意为你美言了几句。”老爷子的语气很得意。

  “爷爷……”

  “好了,你明天就去述职吧,省得整天缠着我一把老骨头。”

  德珍顿时没了话,回去细细想了想,或许她是该为自己找一份工作。每天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餐,蘸白总是习惯性的给黎阑的位置上放一碗米饭,德珍第一次发现时,眼泪簌簌地直落,其他人也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把饭吃完了。

  等第二天,蘸白还是下意识地盛了饭,碗还没放在桌上,后知后觉的抓抓头,“我怎么又……”

  爷爷打断他:“算了,放下吧。”

  礼让坐黎阑旁边的位置,往那碗无主的米饭里夹了许多菜,“姐姐你吃好好。”

  淳中看着儿子,笑着流下泪。

  长年累月的习惯,怎能一朝一夕说改就改,在座的每一个人,想忘记那个人却又舍不得忘记那个人,在大悲之后的过渡期中挣扎着,说出来全是煎熬。

  负责接待德珍的是个女老师,等会儿她还有一节雕塑课,所以并未详细的做介绍,学校考虑到德珍的情况,安排了艺术史课程给她,一个礼拜只有几节课。

  春天的雨水很多,让她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伦敦,下了课,学生们涌出教室,她不爱被学生们问问题,即便是再好学的学生,她也从不在课后留下帮助他们答疑解惑。

  这是个有些性格的女老师,但这一点也不妨碍男学生们喜欢她。

  她刚开课第一天,来上课的同学寥寥无几,第二天,教室竟然满了。有几个胆子大的男孩子经常拿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讨嘴皮子便宜,她不予理睬,反倒使那份年轻人的俏皮尴尬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对她太放肆。

  “德珍,你还没去吃饭吗?”蒋雨薇和同事吃完饭有说有笑地回到办公室,绕到办公室这头准备泡咖啡,不成想被隐没在书堆后头的德珍吓了一大跳。

  这阵子蒋雨薇一与人说起这个新来的同事就直摇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阆苑奇葩,原以为是哪里掉下的降落伞,但共事几天,竟鲜少看到她不在工作的时候。

  德珍听到蒋雨薇的话,恍惚抓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三刻。

  蒋雨薇不由自主地叹气,打开抽屉取出海鲜杯面放在她手边,半是妥协半是无奈地说:“我看你还是委屈一下自己的肚子好了,总比饿着强。”

  德珍接过杯面,用一种恍惚而可爱的神情仰头看着蒋雨薇,然后轻声细语地说了句“谢谢”。

  短短的两个字,心脏犹如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一般,蒋雨薇心中警铃大作,瞬间失掉了理智。“我这还有两桶,要不都给你吧!”

  德珍仍然有些愣愣地,歪头想了一会儿,继而笑了起来。

血的羁绊(三)

  慧珠在去超市采购回来后,在门口遇上了王律师。她忙乱中 余力在脸上堆满笑,试图招待这位律师先生。然而王律师却声称还有事要忙,就不叨扰了。

  慧珠悻悻地目送王律师离去,提着两只大购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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