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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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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远知道,她心中的“左岸”只有方寸之地。然而大部分已经给了这个男人,更可悲的是,不管“右岸”的理性多么广袤,在作出决定时,她的天平总向最柔软的那个角落倾斜。这是向远的无奈,或者可以说是身为女人的无奈。

向远当着李副的面,给外间的助理打了个内线电话,“下次鼎盛莫总打电话过来,就说我开会去了,让他有事留言。”说完,她想起了什么,又再交代了一句,“务必客气再客气。”

做完了这些,向远才问起李副的来意,“怎么样,找我什么事?”

李副把安全帽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也没什么大事,刚从车间回来,跟你聊聊生产上的事。对了,你有没有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安监局那边抓得挺紧地,三天两头突击检查。”

向远说:“能不知道吗,以前来之前还打个招呼什么的,现在恨不得杀个措手不及,连发现车间有工人安全帽没扣紧都开整改通知单。不过也不怪他们,今年不是举办了一个什么‘建筑安全365日活动’,上头压得紧,安监部门也有压力,上周他们副局长亲自来检查,吃饭的时候不也连说日子不好过吗。”

李副苦笑道:“他们日子不好过,那下面企业日子就更难过了,这一次的风吹得太紧,据说一旦抓到典型是要重罚的,不知道哪一家倒霉,在这个时候栽跟头。好在年末了,他们的‘365日’也奇怪,算的是旧历年,不过那也没剩多少天了,要不然,天天绷着这根弦也怪难受的。”

李副管生产的同时也负责整个公司的安全施工,所以他有压力在所难免。

助理进来倒茶,向远笑着叫住了那小姑娘,“李副总又不是第一次来,他不喝绿茶,把上次张天然送来的那盒生普泡一壶上来,不用太酽。”

李副虽素知她是个处处留心的人,不过自己一点小小喜好她尤能记得如此清楚,看似不起眼的细处也能一一照料到,在江源一向中立,从不过分倾向于任何一个领导的他也不禁有几分动容。大事果敢,小事周全,又善于把握机会,这样的人若无成就,才是奇闻异事。

他看着向远助理应声而去的背影,说道:“都是自己人,何必那么客气。”

向远眼里有笑意,“应该的,江源的很多事情,都全靠有你照应着,真正的一家人都未必有你那么可靠,一壶好茶算得了什么。人人都看到江源现在就像一栋大楼越建越高,却不知道越往高处,就越有风险,原本根基就打得不牢。稍有个风急而大的,一不留神就可能崩塌,所以啊,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出事。”

李副闻言点头,继而皱眉,“不过,安全这根弦要时时绷紧,这没错,可现在一周几次的突击检查,搞得人心惶惶,绷得太紧了,只怕会断。听说外面好几个大的建筑公司、施工队和有安全风险的建材企业都提前放假了。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不能栽在最后几天上,否则前350多天就是白费功夫,宁可停工不做,也要避过风头。安全安全,还有什么比按兵不动更安全?虽然这多少显得有些因噎废食了,但也不失为一个无奈之举。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停一停?虽说我们的风险没有施工队那么大,可是一有问题也是要糟糕的。”

向远拖着下颌想了想,“现在做的几个工程交货期都还可以再往后延一延,你说得对,这个时候稳妥才是首位的。就按你说的,把可以停下来的都停了。过了这活动的最后几天再说……可是,中建在贵州那个公路桥工程要货很急,春节前是必须发货过去的,而且,欧阳老板要求售后服务人员随同那批钢构架一同过去。这个绝对不能延误。”

“你说,中建树大招风,别人都停工了,他们就不停,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怕?”李副有几分困惑。

向远笑了,“说不怕是假的,要不小小的一个工程,又是大过年的,欧阳怎么把自己女婿给派到贵州当地亲自坐镇呢。他也是没有办法,民生工程,上面有期限,哪能说怕出问题就停工,硬着头皮也要上罢了。建筑安全这东西,压根就没有万无一失,就算安全措施作了十成十,也只能说把风险降到最小,该做的都做了,其余的还是要靠点运气。要不上头怎么会给‘人身伤亡指标’呢,有些东西是人力无法控制的,就只能限制在指标内了。中建今年不错啊,据说全公司上下只有两个重伤,他们那么大的摊子,上万人,近几百个工程,做到这样不容易了。事故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还剩这几天,要是他们再出事,那只能说是命了。”

说到给中建派出的售后人员,李副又才想起,“对了,这次往贵州派的十几个人,由谁负责你心里有人选了吗,中建要求我们的人不但要现场处理产品问题,搭建构架的时候也让我们的人上,所以,得找技术全面,更可靠的人带队。”

向远沉吟片刻,“你说……周军怎么样?”

“组装车间那个周军,刚从立恒过来的那个?”李副会意,“他是不错,人老成,干活也踏实,技术很全面,不过他来我们公司才8个月,我是怕……”

“要说有资历的,那帮固定工,你任意挑一个让他们在工地上过年,他们非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信不信?技术好的人不可靠,老实的又未必会干活。周军算是张天然力荐的得力干将,要不是他们立恒现在取消了组装车间,他也舍不得把这么个人给我。不过这是我的建议,这是你的职权范围,你看着办吧。”

次日的会议上,讨论到由谁带队前往贵州时,李副嘴里吐出的名字正是“周军”。周军虽然到江源时间不算长,原来是江源对手立恒的组装班长,但之前的公司年度评优评先活动里,向远力排众议地破格给予在江源未满一年的他授予“先进员工”的荣誉,所以会议室在座的人对这个名字都并不陌生。大家都知道向远对这个人颇为看重,而他又确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沉默其实已经表面大多数人认可了这个决定。

没有想到,唯一反对的声音竟然来自于公司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叶骞泽,他的理由是周军虽不错,但到公司时间太短,由他率领一干人等前往外省工地,只怕不能服众,到时出了问题,也不好处理。他在反对的同时也提出了新的人选——车间姓覃的一个老班长。如果说这个提议还在向远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话,那么,当叶骞泽说出副领队建议由陈健担任时,她猛然抬头看了叶骞泽一眼,差一点以为自己会捏破手中的水杯。

这个陈健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陈有和的小儿子,父亲死后,被照顾性的安排进公司,一来就得到了好岗位。在最能学到东西的组装班干活,表现还算不错。

向远仿佛又感受到脖子以下的肌肤烧灼似的疼痛,那稀硫酸泼在身上。遍布的红痕让她连续好一段时间不敢将身体示于叶骞泽之前,她不愿意叶骞泽知道,他一心帮助的人是怎样的怨毒。不愿意他失望。然而现在向远觉得叶骞泽在用看不见的强酸往她脸上泼。

泼硫酸的人是陈健的大哥,已经被向远换了个理由弄进了监狱,像他那样时常喝酒闹事的人,找到他其它的把柄并不难。而陈健本人在江源这一段时间也还算安分守己,向远知道,叶骞泽把他在这个时候派往贵州,是给他个立功的机会。回来之后也有利于提拔。叶骞泽始终放不下陈有和的事情,向远忍了,可他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她一个下不去的台阶。

向远觉得自己的背离开了靠椅,蹦得笔直,然后,又渐渐地,渐渐地在很多人无声探究的眼神里松弛了下去。

“还有人有意见吗?”她环视会议室一周。

鸦雀无声。

“好的,那就这么决定了,散会。”

向远干净利索的收拾好自己面前的东西,离座走出会议室,中途没有片刻停顿。

售后服务队出发那天,李副对向远说,“对不起,我在提出周军的时候应该更注意策略。”

向远笑着制止了他往下说,“你怎么也糊涂了。你换着法子说就有用了?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他那是冲着我来的。”

叶骞泽不会不知道向远对周军的看重,向远觉得他甚至不是反对周军,也不是反对这件事本身,他是在反对她。反对这个跟他同床共枕却道不同难与之谋的女人。这样的事情在袁绣那件事以后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叶骞泽后来要求向远跟崔老板协商,将袁绣调至山庄的其它部门,向远拒绝了,从那次开始,向远决定的事,他总本能的抗拒。

也许叶骞泽要的只是在某种形式上战胜向远的感觉,她现在就宛如为了与他对立而存在的一个反面。

向远是知道的,所以她放弃了在会议上争辩,事后她也开始反省自己,她想,自己是不是也错了,也许她该在叶骞泽面前学会让步和妥协,那些对和错,她坚持地规则会比她的丈夫更重要吗?她不能再让自己和叶骞泽这么下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苦苦追寻的人越走越远。

所以,陈健随同售后服务人员前往贵州那个晚上,向远在床上转过身,艰难地对着身边的人解释。

“骞泽,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对陈有和一家没有偏见,也不是反对你对他们的照顾,我只是……只是觉得凡事应该有个度,当然,我的这个‘度’也许在你看来过于苛刻。我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好,我……我不是说我有多……怎么说呢,不是说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叶骞泽是醒着的,他没有转身,只淡淡地说了句,“向远,我没有办法理解你的冷酷法则。就算你是对的,你所谓的正确也太无情了,让人心寒。”

“可我对你无情吗,骞泽,一事归一事,因为这些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很……很难过。”

“你只会为你自己的事难过,是吗?”

向远强行把他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袁绣的事我没有办法,就算我答应你,跟崔老板挖了这个人,你以为袁绣自己会肯吗?她会做什么?她愿意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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