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不冷+番外 作者:缘毓霓(晋江2012-05-17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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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不同的地方真的挺多。
谭非去台北已经一个礼拜了,我整天趴在电脑前看电影。《失恋33天》,《翻滚吧,阿信》,《金陵十三钗》,《龙门飞甲》,《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几乎所有近期上映的大片都看遍了,镜头下的人生永远投射不进现实生活,失恋,迷途知返,励志,战争,江湖恩怨,懵懂初恋……失恋、懵懂初恋,只有这两个关键词与我的生活曾经打过尴尬的擦边球。
圣诞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回了趟公司,不得不回,之前负责的一个案子临时出了状况,具体细节只有我清楚,只能亲自出面善后。一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急得快哭了,要是我不来又是全组跟着遭殃。我在心里咒骂林卓岩,嘴上只能应承下来。
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从此两清。
回到办公区,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有些之前相处得不错的同事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直接走到一冉的格子前,她一脸窘态地说:“林经理在办公室等你。”
我不置可否,到了经理办公室,林卓岩悠然地翻着季度报表,空气里弥漫咖啡的醇香,妩媚地嘲笑我的愚蠢。
“坐。”他下巴点一点我面前的座位,一脸得逞的傲慢。
这个骗子!连一冉都帮着他欺骗我。
我瞪他一眼,低头苦笑,转而摔门离开。还没走出办公区就感觉他追了出来,在所有人茫然惊讶的目光中。
总算来到电梯口,两部电梯居然都停在一楼,平时这个时候不是都忙得上上下下的吗?这该死的办公区偏偏在离谱的十八楼!
我无奈地看着面前追出来的林卓岩,他松一松领带,双手叉腰,笑得痞气十足,似乎在说:“看你往哪儿跑!”
我茫然不知所措,他却已经抓过我的手往楼梯间走,不是下楼,而是往楼上跑。挣扎反抗都是徒劳,曾经温柔的少年何时变得精明世故,胸有成竹?黑色的风衣带起凛冽的风刮过耳畔,混杂着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我用另一只手把围脖往领口拉一拉,双脚机械地踩着好像怎么也走不完的台阶,腿部肌肉紧缩的细微疼痛太陌生了,多久没有这样疯狂地奔跑了?他的手是热的,和谭非不一样。
终于停下,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像上学的时候每次跑完800米一样,习惯性地用手撑住腹部,大口喘气。
在这个大楼工作近半年,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视野广袤的天台,让人联想起《无间道》里的经典桥段。
风太大了,细碎的短发淹没眼睛,我想搓搓手,才发现一直被他抓着。
他深深地看着我,手抓得更紧,认真的表情竟有一丝丝谭非的味道。刚分手的时候,我习惯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无穷无尽地思念你,如今,却在对上你眼眸的刹那慌忙逃避。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使劲抽回手,大声地吼他,气息还有些不稳。
“这好像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他把空空如也的手伸进风衣口袋,甩一甩比我还厚的刘海,“你把我上万块的西装当墙壁用咖啡涂鸦,还问我想怎么样?”
“是你先冒犯我。”不愿再跟他纠缠,“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我道歉。”
我转身往楼梯口走,这次,不用你安排人赶我走,我自己离开。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背后传来他苍凉的声音,像是隔了历朝历代终于冲破重重阻碍,在一个早已明了的答案面前懦弱地抬起头,只想听我亲口说伤害。
还是夏天。镜头里,海岸边,沙滩上的女孩,疼痛地快乐着,闭上眼睛接纳男子的横冲直撞,最后用沙子埋葬干净的躯体,把灵魂丢弃在上一个纪元。
镜头外,我喃喃地问身边的男人:“她爱上他了是不是?”轻得像是在问自己。
谭非关上投影仪,把房间的窗帘拉开,阳光就是这个时候照进来的。
*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11落木潇潇 落红成蹊
几年前,应该是大学的时候吧,听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很多,不差我一个;但这个世界上,我爱的人,除了你,再没别人了。
很煽情是不是?林卓岩,这是我曾经想对你说的,可现在,你不配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他是铁了心要从我嘴里得到用来轻视我的证据。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如果这话让你老婆听到……”
“我没结婚。”他一字一顿,发音极其标准,带着北京人才有的婉转口音, “我、没、有、结、过、婚。”好像我才是外国人。
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却在脑子里轻易打了个死结,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浅浅笑。
奇怪的遣词造句,但我在一刹那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双手在口袋里拍了拍两侧的腿,像童年的时候爸爸跟我讲故事那样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你爸爸突发心脏病,家里几乎被人洗劫一空,只有他有能力财力帮你,而且你也答应嫁给他了。他给了我一笔钱,足够让我出国深造……”说到这儿,他像一个考试考砸的孩子红了脸,“我知道我很没志气,可我生气啊。你知道我家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他能用钱买断我们的感情,你能为了钱背叛我,我为什么不能拿这笔钱当做补偿?在美国,我拼命自学,挖空心思想方案,想着等我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一定拿着比当初那笔钱多几十倍的钱摔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头上。”他为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后来公司有一个外调上海的职位,我知道机会来了,尤其是当我知道你也在那个公司上班的时候。可是你在办公室看着我,只有一米的距离,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也没有如我想象般的哀怨,只有冷漠、甚至仇视。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点燃一支烟,接下来的话必须在烟的怂恿下才说得出口:“上个星期校庆,在篮球场碰到以前的一个室友,他说毕业前姓谭的找过他们,给了他们一人五万块钱,骗你说我和一个交换生订了婚,马上就要出国结婚了,偏偏那几天我真的在忙着办留学签证,拒绝接所有人的电话。那一刻我才知道,四年的友情,竟比不上区区十五万。”他又自嘲地笑了。
脸上很疼,不太像风吹过的疼。我抬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现在真相大白。黎卿,我要你一个答案: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如果是,我无话可说;如果不是,请你回到我身边,我不在乎你结过婚。我们已经错了快三年,不能错下去了。”泪眼婆娑中还是看见他坚定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给你定罪的时候恰到好处地为自己洗脱罪名?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较真的?你可以抛弃我,可以看不起我,可以用尽余生告诉每一个你已经遇见和即将遇见的人,你曾经认识一个为了钱不认人的女人,然后和他们一起谩骂诅咒她。就这样一辈子活在这个错误里,让痛和不甘滋养我们,从此成为互不相干的个体,哪怕会在生活的罅隙里不经意想起对方,可能够用来怀念的只有面目全非的嘴脸和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不屑。毕竟错过真的不是我的过错呀。
为什么要让真相大白呢?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呢?卓岩,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你怎么舍得?
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谭非一个人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就着昏暗的落地灯看他的杂志,连衣服也没换,好像还要出去。我不记得他说过今天会回来,没关系了,反正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表情有点不爽,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晚回来,但这也不重要了,他爽不爽干我屁事!
明明是一个让我与真相咫尺之遥的夜晚,怎么会在心里想起《那些年》的歌词: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我辞职了你知道吗?”我的开场白有些可笑。
他看到我怪异的表情,好似预感到什么,刻意表现出不和我计较的样子:“先吃饭吧,我已经在楼下订好位子了。”说着就起身拿起搁在沙发边缘上的围巾。
我一步跨到他面前,在他缓过神之前就如开机关枪一般发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买通他的室友一起骗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家被人暗算的?为什么才见了我一面就骗他说我答应嫁给你了?为什么都到北京了也不让我见他一面?为什么要逼我嫁给你?”最后那个“为什么”我几乎是咆哮着问出口的。
他的表情一开始是极度的诧异,但只用了几秒钟,又恢复到往日的冷漠。
“不为什么,我愿意。”他转头看我,“怎么?你见过他了?这么晚回来是去叙旧了吧?”
“你承认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这一定不是真的,我睁大眼睛纠结一秒要不要问、能不能问,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说,你不是去北京出差的,你是跟踪我上了火车的是不是?那个什么古董的主人也是你安排的人,也是你让人适当地撞了我一下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是你早就安排好的陷阱,你就等着我往下跳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达能力居然这么完美,前一秒钟才想到的可能性这一秒已经被排列组合成完整的句子。
我抓着他的领口,不停来回拉扯他,表情一定惊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