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藤缘 by:朱雀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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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逃不得。想到这里,纪凌心乱如麻,全不顾谢清漩的挣扎,把他死死捺到怀里,额贴着额,鼻对着鼻,柔声说:“别这样。”
谢清漩此时却似入了疯魔,仿佛听不到他的话,喃喃低语不绝:“我不要跟你沾上干系…再来一次…我宁可死…死了才干净…。”
纪凌拿嘴去堵他的话,两人嘴唇相触,谢清漩身子一颤,躲了躲,忽地凄然一笑:“欠你的,我这就还,我们两清了!”说着,猛地吻住了纪凌。纪凌吓了一跳,只觉着一股血腥气直冲进自己的嘴里,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谢清漩咬破了舌头,正把血度给自己,他怕了,急着去推,奈何谢清漩死死抱定了他就是不放。血顺着舌头下了咽喉,纪凌顿觉心口一热,眼前金星直冒,竟似腾起了漫天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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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纪凌还以为自己只是惊到了,谁知不过一错眼的功夫,那股热烟由喉及腹,沿着周身经络直透四肢百骸,体内仿佛有千万只火蚁在啃,抓不到,挠不得,着实来了个五内俱焚。纪凌大吼一声,把谢清漩甩到了地下,双手抓住自己的领襟“哧啦”扯开,胸中燥热难当,纪凌仰天狂叫,他没看到,他身上那树藤萝此时竟似一副活的图画,枝蔓之间,枝叶疯长,紫花绽放,通体春色,妖异夺人,然则就在这树紫藤之内,悠悠地飘出一股白烟,那烟遇了纪凌的衣服,噼啪便着。
再说谢清漩伏在地下,只听到纪凌狂啸不已,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他是个盲人,只凭了双手在地下乱摸,依稀摸到一双人腿,知道这应该是纪凌,可那腿却似烙铁一般,几乎烫熟了皮肉,正茫然间,忽地闻到一股焦味,周遭火星噼啪,他向后一退,却觉着那热浪直舔了过来,这才知道乾坤袋烧着了!谢清漩刚叫了声“纪凌“,耳边便是一声轰响,身子底下腾起一股热风,整个人就像是风里草,水中花,随着那滔滔热气被卷了出去。
待这一跤跌实了,鼻子闻着里一股草叶芬芳,一阵清风吹来,脸颊上有什么东西痒痒的拂动,谢清漩双手撑着地爬起身来,指下的地又湿又软,还长着一丛丛刺刺绒绒的东西,谢清漩慢慢明白过来,敢情这乾坤袋被炸破了,自己掉到了草地上,他受过伤,此时身子还虚,不想跟雷焰派的人纠缠,于是贴了地面伏回草中,唯恐被雷焰派发现了行踪。
趴下不久,便听得一阵脚步朝这边过来,那脚步越贴越近,谢清漩无奈,咬破手指,照着指头上的血珠吹了口气,那血珠自他指间逆风而起,到了空中翻作只利嘴红毛的怪鸟,“吱”的一声,尖着个嘴奔来人便去。谢清漩正侧耳听着,那鸟叫声忽地没了,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脑袋。
“这个是你放的吧?原来是滴血…”那人说着一笑:“这到底是我的血,还是你的?”
谢清漩认出那个声音,才舒了口气,又拧起了眉头:“你…怎么会破我的法?”
纪凌一撩袍子,在草地上坐下,拈着指间的血渍:“这算是破你的法吗?我只照着它张了下手掌罢了。”
谢清漩镇定心神,盘腿坐起,淡淡地问:“雷焰派的人呢?”
纪凌拔了根草叶指着前头路上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车烧掉了,这人么,半个都没瞧见,也烧光了吧?”
谢清漩眉毛也是一跳:“你做了什么?”
纪凌把草扔到他怀里:“你们这边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活的转眼就死,死不定哪天诈尸,我哪知道这当中的古怪!”
谢清漩冷笑:“阳间不也是人不人,鬼不鬼么?”说话间,探手入袖,冷不丁地甩出个符来,直飞纪凌面门。
两人离得太近,纪凌又没留意,眼睁睁看那符“啪”地贴到了自己额上,眉心便似刺进了一根冰针,寒意刻骨。
纪凌又惊又怒,一把扣住谢清漩的喉咙,恨声问:“这是什么?”
谢清漩给掐得几乎背过气去,奋力推开了他,按着脖子哑声道:“这是宕拓派的凝华符,中此符者,七日之内毫发无伤,但到了第八日再不得解,周身血脉冻结,皮肤爆裂而死。普天之下,能解这符的,只有我师父黎子春一人。你若识时务,随我回宕拓岭听候师父发落,不然就等死好了!”
纪凌站起身来,冲着他下巴就是一脚,直把他踢翻在地下:“好你个阴损的东西,你知道如今制不住我了,就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谢清漩冷冷一笑:“只有下流的人,没下流的手段。生死存亡,你自去计较。”
纪凌恨他入骨,想踢死他又觉着这么倒便宜他了,欺身过去,捧了他的脸,忽地就笑了。纪凌手指沿着谢清漩的眉骨滑动:“跟你回去也好,这一路你我好好亲近。”说着一口吸住他的耳珠,慢慢吞吐,谢清漩也不挣扎,甚是乖顺,他越是放软了身段,纪凌越是恨他,纪凌明白,这谢清漩绝不是面上看着那么心清似水,这人有心计,会权谋,知道硬的碰不过,便不惜以身事人,当初在王府忍辱委身,也是一个道理。纪凌爱的是他的干净,没想到兜到了底,这人却也不干净,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到了此时,收也收不得,恨翻了天,也不过是个爱字倒过来写。纪凌心里烦躁,下足了力气,把他往死了揉,边揉边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你给我瞧着,早晚我把你们宕拓派收拾个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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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天气,本有些闷人,幸而下过场雨,镇中的青石路给冲得油光水滑的,一眼望去甚是清爽。暮色渐低,眼见着街上行人寥寥,酒肆掌柜打个哈欠,招呼伙计早早关店,正上着门板,身后传来一阵马蹄清响,两人停了手,回头一看,一辆乌篷马车停在了小店门前,赶车的跳下车来,下巴一扬:“给我间清静的上房。”
伙计眉头一皱:“我们这里是酒铺,你要住店,该去客栈,这条街走到底…”正要往下说,掌柜一抬手,阻住了他的话头。伙计满腹疑惑,却见掌柜的陪了笑,对那车夫说:“客官不嫌简陋的话,楼上倒有两间面南的屋子,我这就去打扫。”
那客人鼻子里“嗯”了一声,转回身去,一打车帘,从车中扶出一个人来,掌柜的亲自引着那两人在店里落了座,烫上好酒,摆上好菜,用说了句:“慢用”,这才把伙计拉到了楼梯口低低吩咐:“你好生招呼着,我上去收拾屋子。”
伙计一头雾水:“您认识他们?”
掌柜摇了摇头,伙计更不明白了:“那您这是…?”
掌柜轻叹了口气:“我虽不知那是什么人,但还晓得这样的人我们得罪不起,此人一身戾气,只怕是哪个门派的高手,小心伺候着好。”说着一溜小跑上了楼。
掌柜这番话着实勾起了伙计的好奇,他藉着添酒,走到那两人面前,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偷眼打量二人。这会儿贴近了看,他才发现那车夫压根不像是个车夫,面如冠玉,眉梢眼底透着傲气,身上的衣服虽不抢眼,料子做工却甚是精良。他身边那人着一袭青衫,容颜雅淡,一双眸子空濛蒙的,原来是个瞎子,这人盲得一点都不丑,反有股子出尘之气,伙计从未见过这般人物,一时傻了,眼珠定在他脸上错不开来,正在出神,车夫“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伙计吓了一跳,一抬眼,那人眼风直扫过来,伙计脖子后头便是一寒,连连倒退,话都说不出了。
“客官,房间备下了,可要早些歇着?”
听到背后掌柜的声音,伙计知道他来给自个儿解围了,这才舒出口气来。
车夫忽地一笑,将青衣人一把他拖进怀里,凑到他耳边,刻意放柔了声音:“早点歇着也好;你说呢?”青衣人皱了眉不说话,那车夫掰过他的脸便亲了下去,搭在他腰间的手也顺势滑入了衣底,好一番做作,掌柜饶是见多识广此时也呆作了木鸡,那伙计更是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车夫这才哈哈一笑,抱起了青衣人大步迈上楼梯,掌柜这才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赶上楼去,为二人引路。
漏尽更残,静夜寂寥,可伙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睁着眼也好,闭着眼也罢,面前总晃着日间那幕撩人光景,以前只听人说婆娘身子酥滑,有滋有味,却未曾料这男人也能叫人魂牵梦萦,想到这里,底下涨得难挨,不免自己撮弄一番,可泻是泻了,心下到底不足。又挨了一阵,那小子腾地坐起身来,拉过衣裳草草一披,推开门,光着脚,直上二楼。
到了客房门口,眼见窗户纸中透出光亮,显是还未熄灯,伙计大喜,强压着心跳,拿舌舔湿了纸,指甲轻轻一戳,便破了一线,他双手按在墙上,拿眼一张,下头立时又涨痛起来。
屋中那架雕花床上,幔帐低垂,隔着朦朦的纱帐望过去,有人正在那边颠倒不已,下头那人周身润白如玉,仰了头,四肢牢牢缠定了一个紫衣人,伙计心下奇怪,这床第之间怎么还有人穿衣服的,定睛再看,那人原来裸着身子,只是他由颈及踝纹满了紫藤,那花妖媚入骨,随着他的动作时展时收,淫糜冶浪,惊心动魄。
伙计双手握在胸前,太阳穴突突直跳,正看得气喘声促,耳边忽地起了阵阴风,不等他明白过来,背后袭来一股强劲的寒流,伙计立身不住,人往前扑,直撞到窗扇上头,那屋里的灯立时熄了,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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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昏在屋外的伙计,单说床上的纪凌,正揽紧了谢清漩泻火呢,只听“卡啦啦”一阵爆响,原本关得严丝合缝的窗子突然洞开,一股寒流直灌进来,桌上的蜡烛立时熄了,他来不及细想,按住谢清漩,两人伏倒在了床上。四下里暗沉沉的,耳畔风声尖利,这风着实古怪,吹在身上便如刀割一般,冷飕飕地痛入骨髓。纪凌吃痛不过,伸手抓过条褥子兜头盖脚地裹到身上。
“是翠微派。”谢清漩话音未落,只听窗边脚步轻响,似是有人跃进窗来。
纪凌把谢清漩往怀里一搂,卷住被子,翻下床去,刚滚到地板上,只听 “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