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十六岁-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我只是担心天黑了,风会越来越大,可能还会下雨。”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越是冠冕堂皇,听起来越是言不由衷。
“你真是关心我吗?”
说这话时,陈蕙心轻轻咬唇,大大的眼睛盛满晶莹的水波,无辜地望著杨耀,像是在质问。
杨耀避开她的目光,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轻拥著她肩膀。“走吧,风越来越大了。”
陈蕙心心田一暖,温顺地跟著他,时而?望他一眼。月台上等车时,杨耀怕她受太多风寒,将她拉近身旁,替她挡掉风,她不禁挽住他,更靠近了一些。
“会冷吗?”杨耀问。
她摇摇头,只是又再靠紧他。
回到饭店,她挂著笑,脱下外套递还给杨耀,外套上还留有她身体的余|Qī|shu|ωang|香。杨耀却将外套挂在手上,并不马上穿上,说:“你今天吹了不少风,最好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了。”
“等等,耀──”他转身要走,她急忙叫住他。
杨耀回头过来,等著。她忽然发现,他有著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很黑的一种棕色,蕴含著高质量,诸多的感情在那黑里旋转。
她定看住他说:“我打算下个礼拜就回去,我已经订好两张飞台北的单程机票,我等你的决定。”
杨耀没开口,只微微点了个头。廊上厚重的地毯将他的足音吃去,世界静悄的仿佛失去了声音。
出了饭店,他漫无目标的。东京夜街头五光十色,他想起和江曼光并肩庆祝新年时,纽约时代广场上的那颗炫丽苹果,想起她的笑、她的夜、她的吻和醉酒……。
不知不觉到了青山,到了那幢教他情怯的大楼。他从口袋拿出那条断了线的项炼;链子他请人修好了,又回复一个圆满的同心圆。
记得初相识,他弄伤了她的脸……他轻轻抚弄著项炼,他不知道她一直将它戴在身上,他总记得她那像哭的笑,会让他心疼……还有,她那无力的表情,仰天对著满空的星星呢喃著她的心愿……。
想起他对她说的那承诺……“曼光……。”他轻轻吻著项炼。
他转身望著大楼,微一侧脸,竟然看见了江曼光,她从路前走来。
“曼──”但她不是一个人,她身侧伴著一个身影,他笑容凝住,惊逢欣喜的叫唤被一阵阒暗扼断。
他暗暗期盼江曼光发现到他,但没有,她很专注地看著她身边那个人,倾听他说话,偶尔浮起一抹淡微的笑。
他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见他们有时默默,仿佛尽在不言中,两人之间有一种奇情在流动,还有一种投合。
他不禁往前一步,又下意识退了一步。
“……和我结婚吧……。”忽然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他耳里。
他呆住,神经紧绷起来!他看见江曼光?头望著那人,不知回答了什么,那人凝视她许久,低头吻了她。
他觉得全身发冷起来,踉跄退了几步,摇头不敢相信。身后的夜无止境,他步履摇晃,一直奶到阒暗里,表情扭曲变形,跟著后一松,手中的钻石项炼跌落到晦黑中。
讽刺又戏剧性的,居然下起雨。
像飞蛾受了伤,摇望他无力的黑暗中的一丝光明,清晰却遥远,然后慢慢变得模糊。
※※※
经过一番等待,老管家领著江曼光穿过庭院来到了庭园的茶室,她瞪著门有种不舒服的预感。
“大小姐,客人到了。”老管家通报一声,拉开门让她进去。
再见。再见。再见。
第九章
门一开,东堂光一便咧嘴笑起来。
一身灰黑的杨耀,表情黯默停格似地看了他半晌,甚至手尚扶著门把,还维持在开门的姿态,对东堂光一突然的到访也没反应,不发一言转身走回卧房。
东堂光一挑个眉,自动自发地跟进去。杨耀显得无动于衷,自顾收拾整理到一半的行李。
“准备去旅行吗?”东堂光一闲闲地东著西望,这边走那边探,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
杨耀闷吭了一声,东堂光一看看,又说:“有什么喝的?”
迳自从床头上拿了那瓶已喝掉一半的威士忌。
他看看瓶身,?起眼,漾起一抹嘲谑的笑。
“藉酒浇愁啊?”
然后打开瓶子,就自瓶嘴仰头喝了一口。
杨耀不理他的嘲谑,从衣柜取出一件衫丢进行李箱里,才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东堂光一撇个嘴,说:“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他顿一下,耸个肩。“顺便说再见。”
杨耀这才?眼看他,似乎有些意外,又不是那么在乎。
“为什么?你在这里不是待得好好的?”
“你不也待得好好的,干嘛收拾行李?”东堂光一收起笑了,将威士忌丢到床上。“你去找过曼光没有?”
正从衣柜取下长围巾的杨耀,听他这么问时,犹豫了一下,回身丢到一边。
“还没有?为什么?你不想听她解释?”东堂光一态度闲闲的,像在话什么家常,却一连逼问了三个问题,紧迫盯著他。
杨耀闷头收拾行李,还是不吭声。
东堂光一盯著他,试探著:“我喜欢曼光,我要带曼光一起回纽约。”
杨耀绷紧脸,动作没停,有些急躁。
“不过,她拒绝了。”
收拾的动作停顿了生下,缓慢了下来。
“松了一口气了?”东堂光一看在眼底,嗤笑了一声。
他以为杨耀或许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他不禁皱眉,拍打著墙壁,说:“曼光和我之间并没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但你的态度伤害到她了。她哭了。你相信吗?我不敢相信。那样的曼光居然会因为你哭了,她甚至心灰意冷的打算放弃。”
东堂光一越说越激动,看杨耀却还沉默不动,耐不住烦躁,冲过去,用力盖上他的行李箱,瞪著他冲口说。
“Goddamn!你打算一直默不作声吗?”
杨耀回瞪他一会,这才颓坐下来,情绪全乱了。
“你要我说什么?”如果能够,他宁愿什么都不说。
“问你自己啊!”东堂光一悻悻地。“你自己也该给她一个解释,要不然──”他瞥他一眼。“你不会不知道她跟晴海的事吧?我家老头子阴险得很,不晓得打的什么主意,我怕曼光会……。”
“我知道。”杨耀忽然打断他的话。
“既然知道,你还……!”东堂光一不禁又皱眉。“你不担心吗?”
“所以什么?”杨耀居然笑了。“这样不是正好为他们本就很相配,替我恭喜她。”说著重新起身收拾行李。
“你在说什么?”东堂光一眉头皱得更紧。
“你还不知道吗?”杨耀平静地反问,还一副奇怪他怎么会不知道的表情。
“你刻不会是说……?”杨耀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东堂光一更觉得奇怪。“不会吧?如果真有这回事,我可不能不知道。”而且,江曼光就更不可能会伤心得哭成那样。
“这是我亲耳听到的。”那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曼光亲口对你说的吗为她亲口告诉你要跟晴海在一起,甚至结婚吗?”东堂光一一步逼近一步。
“是不是她亲口说的,结果还不是一样。”杨耀完全失去了生动的光彩,像褪了色的机械。
“当然不一样!”东堂光一吼了一声。“因为曼光喜欢的是你,她选择了你。”
“别说得你好像什么都懂似!”杨耀突然失去一贯的冷静,低吼起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知道什么!”
“我当做知道!”东堂光一毫不相让。“曼光间对我说过,你一直默默地一旁关心她、守护她,就像她的守护天使一般,在她最消沉或难过的时候,你总会恰巧在她身边。”
“那是以前,现在我再也做不到了。”
“为什么?”
因为嫉妒,因为想占有。
杨耀甩个头,埋头收拾衣物,一边说:“我再待在这里,只是妨碍她而已。这样也好,她跟东堂晴海有个美好结局,我也不必再扮演守护天使的角色,找个人结婚,过我自己的日子。”
“你说够了没有?!”东堂光一猛然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推撞到墙边。“曼光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孩,你应该最清楚的才对!你就对她那么没信心吗?!”
“不,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杨耀软懦地避开他的逼视,根本不想抵抗。“凭什么你认为曼光会爱我?我比不上我弟弟,比不上亚历山大,比不上东堂晴海,更比不上你,曼光她凭什么舍弃你们而爱我”我有哪一点比得上你们?你说啊!凭什么?!她从来也没有……。”她从来也不曾对他说过那句爱。
“就凭这个!”东堂光一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他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渗血瘀紫。“你还想当优等生当到什么时候?!你如果是个男人,既然爱她,就算不择手段了要去把她抢回来!”
说著又往他腹部狠狠揍了一拳,杨耀抱著肚子,软跪下来。
“这样算是很便宜你了,你最好清醒一点。”东堂光一冷冷哼了一声,抄起威士忌,丢进了垃极桶。
他没有再看杨耀,大步离开公寓。
晴天上的层云,积了重重的灰,好像又将有下雨的趋势。
春天快来了,但在春天来到之前,还会有更寒冷的天气,在北纬三十七度的冬秀。
※※※
怎么又飘起雨了?江曼光好生纳闷。
由于本州岛上有高山南北纵贯,北方冷高压受了阻隔,所以日本冬季,太平洋岸一带多半非常干燥,降雨量不多。奇怪的是,她到了东京这些日子以来,却时常下著雨,空气冷且湿。虽然因为太平洋圣婴现象,全球气候大反常,但东京的雨,下得还是令人微微觉得不安。
“在看什么?一直望著窗外?”江水声从房里出来,看她望著窗外发呆,走了过去。
“我在看雨。”江曼光回过神说:“今年的气候好像很奇怪,老是有不停的下雨。”
“说得也是……。”听她这么说,江水声也?头看看窗外。
“要喝点东西吗?”江曼光问。
“咖啡好了,麻烦你。”即使是对自己的女儿,江水声也很客气,父女相较,江曼光反倒显得随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