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十六岁-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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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光觉得这样说也不完全对。“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是我自己不对,我不应该答应的……。”
东堂光一打断她的话:“他拿你父亲那件合作案协迫你,你不答应也不行。不过,那臭老头干嘛这么做?我想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调查过我们的事。”
“不是的。”江曼光说:“东堂先生──我是说你祖父,他并没有对我父亲公司那件合作案作承诺,完全是两回事。他要我仔细考虑,是我自己──”她摇摇头,意思很清楚。
“就算是吧,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像东堂家这种注重传统的家族是很势利的,你既是外国人,又不会说日语,又没什么来历,门不当户不对,他们怎么可能看上你?”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这一点,我也质疑过。但东堂先生──你祖父他说──唉!反正我也搞不懂,总之,都是我太轻率了,我不应该意气用事。”
东堂光一默不作声,盯著她看一会。随即变换个表情,带点玩笑的质问:“你跟晴海约会过了?”
“嗯。”她点头。
“他都带你去哪?”他脸上浮起一抹揶揄,又像是很感兴趣。“你先别说,我来猜──他一定带你去什么相扑、歌舞伎座那些有的没有的地方,对不对?”
“差不多,我们还去逛了浅草。”江曼光点头,隐住笑意。
“果然!”东堂光一笑起来,做个鬼脸。“也只有他们做那些煞风景的事。那小子很死板的。”他停一下,看到江曼光嘴角隐住的笑意,忽然站起来,拉住她说:“走吧。”
“要去哪里?”
“跟我来就是。”东堂光一一副莫测高深。
约会就要有约会的气氛,而且是一种“后现代”的浪漫。
若要像东堂晴海那样,还活在老土的江户时代,看什么相扑、歌舞伎,还逛捞什子的浅草,简直都他昏倒。
他先带她到竹下通晃了一圈,然后走了一趟表参道,在“花神”咖啡馆喝了一杯CafeauLait。这家“花神”咖啡馆完全移植自巴黎的花神咖啡馆,不仅名称,连装潢、杯盘、风格都照单全收,可想而知,气氛是很巴黎的。
说他幼稚也可以,他就是有意和晴海互别苗头。江曼光干脆由著他,他要带她去哪里,她就乖乖地跟到哪里。
喝完了CafeauLait,再来就小走一段湿谷有名的“西班牙阪”,在充满南西班牙安达鲁西感受的东京著名西班牙餐厅,吃一顿道地的西班牙风味餐。
吃完了午餐,然后就是气氛浪漫的惠比寿花园广场了。坐在路边看看人也很惬意自在,随手再来一罐滋味冰凉的札幌啤酒。
“冷吗?”他笑著问。冬天喝啤酒,江曼光冷得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喝完了啤酒,该去哪里呢为她不问,他也不说破。都会最浪漫的传奇,巴黎有艾菲尔铁塔,纽约有帝国大厦,东京呢?当然是东京塔。
走到此,江曼光心中不禁叹口气,东京都美的是夜景,炫丽的夜生活,但白日登高望来,城市美丽的风景依然无边无尽。
离开东京塔,跟著当然是繁华的银诗四丁目。那条世界名牌店林立的并木通,媲美纽约第五大道。在香奈儿里,东堂光一买了一瓶五号香水。
江曼光笑笑的,任由他在她手腕颈项间擦了一些,那金黄的香液盛放在透明的瓶身里,看著竟像是一瓶醉人的酒汁。
这般晃荡了一会,银座的夜幕也落了。她看著他,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变化。他抿嘴神秘地笑一下,比个“来吧”的手势。
他牵著她,她跟著。先搭计程车到了新轿,然后转到芝薄埠头。暗色中,一座亮著瑰丽灯光、闪著彩虹式光芒的长桥,梦幻的挂起,跨过在谧静夜色中喁喁私语的东京湾。
“这是……?”江曼光几乎凝住气息,?头望望东堂光一。
“没错,彩虹大轿。”东堂光一微微一笑。
临海副都心,跨越东京湾的彩虹大桥,既浪漫又现代。东京形形色色的灿烂曲调,到此汇聚成了最瑰丽的镜头。
“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六本木那家舞厅或酒吧,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她知道东堂光一是个很有情调的人,但是,她就是没想到。
“如果你想去,我们现在就去。”绵延数公里的散步道,情意蜜蜜,走在其中,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喁喁的情话。
她摇头,望著那梦幻似的桥,真是是漂亮。那是一种精致美,却不若布鲁克林桥的黄昏夕照,带一股烟愁沧桑。
“想什么?”东堂光一问。是景色的关系吗为他的眼神如此含情脉脉。
江曼光默默又摇头。想想这一天,他带她去了那么多地方,和他在一起,她是那么开心,这一刻,她甚至有著恋爱的感觉。
但一想起杨耀,她偏就有著心痛的感觉。
“今天我不打算让你回去了。”唯美浪漫的日航酒店就在一旁,他谁也不看,只是紧盯著她。
“好啊。”她回答的语气在发抖。或许是因为深冬的海风。
她看著他大步的走进饭店,看著他向柜台要了一间房间,看著他看著她的彷如繁星的眼神,他始终紧紧牵著她的手。
但她随时可以挣脱,她知道。进入房间前,在门口,他特意停了片刻,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他的意思,她还可以反悔。
但她没动,只是回望著他。
开门了又关,因为冷,她将嘴唇咬得发白。
穿外瑰丽的东京湾景色,一览无遗,全收入眼底。东堂光一将她慢慢拉到身前,凝望了她一会,然后慢慢低下头,低俯向她,吻住她的双唇。
这个吻,和过去他对她亲腻过的无数次的吻完全不同。过去那些吻,虽然偶有模糊的暧昧,多半是一种中性的亲腻,甚至夹带狎闹的意味,但这个吻,他的舌尖带著触探,有种草味的粗涩,原始的、挑动的,甚至男女的。
他又吻她的脖颈,吻她的锁骨,又回过来吻她的唇。她双手松颓地揽住他的腰,反应恁地麻木。他突然停住,蓦地放开她,颓坐到床上,说:“算了,我放弃了。曼光,你根本是在自暴自弃。”
“对不起。”江曼光有些歉然。
“不必跟我道歉。”东堂光一摇摇头,说:“你跟那个优等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江曼光摇摇头,跟著坐在他身旁。答非所问:“今天我玩得很开心,东堂。甚至有著恋爱的感觉,谢谢你。”
“现在你知道我的好了吧?放弃我,以后你一定倒后悔的。”东堂光一一派漫不经心,用玩笑的口吻说著。
“也许吧。”江曼光却显得得认真。“你是个能够依赖的男人,也懂得情调,如果我能先爱上你就好了。我其实也想过这么做。可是,一想起杨耀,我就觉得心痛,那种痛,像刀子割一般,一片一片的凌迟。”
“你这么说,我该是高兴还是悲哀呢?”东堂光一露出一个悲喜掺杂的表情,看不出作戏和认真的成分各有几分。“说吧,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江曼光瞅他一眼,叹口气,简单把事情带过,阻止他表示安慰说:“你不必安慰我,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可怜。”
“放心,我没有安慰你的意思。”东堂光一笑起来,亲爱地睇凝她说:“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跟他好好谈一变,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那家伙是个优等生,你知道优等生的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他们总有很多顾虑,有什么心事尽往心头藏,你不必对他太客气。”
江曼光听著笑起来。“以前我老觉得杨耀像我的守护天使,怎么现在反倒变成了你。”
“我才不是什么天使,我是在你左边那个唆使做坏事、长角有尾锥的坏心眼恶魔。”
据说一个人身上有两个守护天使,右边的天使教人向善,左边的天使引人使坏。江曼光听他那么说,又笑了。
“不管是不是长角生尾锥,那也是天使。”她说。
“我说了,我才不想当什么天使。”东堂光一坚决不承认,看著江曼光的笑脸,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站起身,环顾一眼房间,语带惋惜说:“真可惜了这么一间舒适的套房,视野又那么好。”
“真要觉得那么可惜的话,就往一晚吧。”江曼光一派无所谓。
“嘿,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当心你唆使你左边那个天使做坏事!”东堂光一摆个青面撩牙的姿态,自己却先笑出来。
两个人边笑边走出房间,江曼光侧著脸,一边还回头对东堂光一说:“你不必送我回去了,那么远,我自己坐车就可能。”
“不行!不行!你要是半途迷路了怎么办?这是绅士的义务。”
“可是,很晚了──”
似乎有谁在注视著,一种奇异的异样感,使她停下脚步,?
起头。
她错愣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凝住。
走廊前端,杨耀赫然和一个气质高雅的女郎并肩站在一起,脸色苍白地望著她。
就那样望著她,生根似地动也不动。
※※※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一整天。”
“哪里,你不必那么客气。”
在窗外海天呈一色,梦似的虹桥挂展在图框中般的百万夜景烘托下,陈蕙心浅浅的一笑,优雅的啜了一口咖啡。坐在她对面的杨耀,面对那溢满浪漫情调的景色,眼神却没有反映该有的光彩,显得无动于衷。他虽然也微微的在笑,笑得却没有热,心思穿不透。
陈蕙心浅浅又一笑,微支著头,偏望窗外。东京湾上那盏盏灯火,还看著,就像一颗颗钻石,她这个神态是美的,也像那百万颗似的红钻。
“好美!”从饭店二楼的咖啡厅可以俯瞰整个东京湾,湾上偶尔会传来汽笛声,充满诗意。
杨耀随著她的视线,不感兴趣地望一眼,没说什么。陈蕙心仍望著窗外,一边说:“果然数大便是美。想想一百万颗钻石聚集在一起的情况也不过就这样吧。”
她回过头,见杨耀正看著她,竟像有些讪讪的,抿嘴笑了一下,说:“啊,我这个比喻会不会太俗气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也没仔细考虑……”
“不,你的比喻很贴切。”杨耀微笑著。
“以前我觉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