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妖-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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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无边的寒气似乎都在颤抖。
他身边的微光也时强时弱,最终越来越淡。那张冰雕玉琢般的面孔上渐渐浸出了汗珠,仿佛他的身体正在承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
——一种连神魔都不能承受的痛苦。
紫石姬突然爬起来,用力抓开自己的衣领,努力向后仰着身子,嘶声哭道:“少主人,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肯要我的血?”
小晏痛苦的摇了摇头,轻轻将她推开。
她却又再次扑了上来,跪在他脚下,嘶声道:“杀了我吧,或许这样能解开月阙的血咒!”她满面血泪,仿佛正在承受一种非人的折磨,秀婉的面容也整个扭曲起来。
相思已经面无血色,她颤声道:“你对她作了什么?”
小晏突然平静下来,缓缓睁开双眼。他双眸中泠泠神光就宛如这无边的夜色。相思全身一凉,惊退几步,但是终于扶着门栏站立定身形,道:“放开她。”
小晏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悲悯和欲望痛苦的纠缠着。
那种悲悯,仿佛是德望俱高的大师,在万人顶礼膜拜的时刻,突然中断说法,走下讲坛,用片尘不染的手指挑开长明灯,救起一只扑火飞蛾,而后望着掌心那只垂死的生灵。
然而他眼中神光变换,不时又闪过一丝魔鬼般的欲望。
那是对她身体的欲望。
相思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猛地转身,向门外跑去。
身后风声一带,他雪白的袍袖就宛如流云一般向她席卷而来。浓郁的寒香让相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刚要出手抵挡,全身已仿佛被蝶翼整个包裹起来,恍惚中只觉四周淡蓝的幽光不住旋转着,突然她身体重重一顿,竟已被他按在床上。
他的眼睛离她只有两寸。
那广如沧海的眼波里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与忧伤,仿如已洞悉了芸芸众生的一切悲哀,也承担着这些悲哀。
两人目光相触,相思猛然觉得一阵迷惘。她似乎已经渐渐忘记了恐惧和痛苦,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诡异的行止后边一定藏着难以告人的秘密——一个让他甘愿承受一切孤独与痛苦的秘密。
就这一念之间,她满心的寒冰竟如浸春水,缓缓散开了,她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双眼睛,想温柔的与他交谈,想尽力帮助他,减轻他所承受的苦难。
就在这个时候,他轻轻一挥衣袖,身后的房门无声无息的关上了。他修长的手指上彩光蜿蜒,赫然正是一道蝶丝。
他似乎不忍看她,将目光挪向远方,指尖的蝶丝却毫不迟疑的向她眉心刺来。他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他指间的月光柔和得宛如从午夜窗前一纵即逝的梦境。你越是想要回忆,它就越是坚决的沉入你脑海的深处。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温柔而忧伤,就算到死也不会觉得有一丝疼痛。
然而相思的心却仿佛被这道柔和的月光扎开了一条口子,同情和温柔瞬间退去,惊恐、愤怒、还有甲板上屈辱的记忆猛然涌了出来。
她猛地一个耳光向他脸上抽去。
指尖传来一阵锥心的剧痛,她食指指甲几乎整个断开了。而他的脸上顿时也显出一条血痕。
一滴的血珠迅速的流到他苍白的唇边。
血的颜色似乎很浅。在幽蓝的烛光下显出一丝病态的嫣红。
他伸手在唇边缓缓拭了拭,整双眸子突然被烈焰一般的疯狂淹没了。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猛地将她按在床上,一手撕开她的衣领。
昏暗中传来丝帛脆弱的响声,她的身体几乎完全暴露在昏暗的烛光里,凝脂一般的肌肤已经因为挣扎而变得粉红。相思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他冰凉手已经轻而坚决的卡住了她的脖子。
她惊恐的仰望着他。
他苍白的双唇突然变得红润无比,仿佛上帝呕心沥血造就的雕像终于涂上了最后一点色泽。
那张容光绝世的脸真正完美无缺,就连诸神见到了都忍不住要叹息。
然而,此刻那张脸上却只剩下疯狂。眼中浓烈燃烧的欲望似乎是打开了两扇地狱的窗口,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种欲望不是情欲。
是食欲!
相思吓得几乎忘了抵抗。她剧烈的喘息着,双手在身边摸索,突然摘下耳环向那双眼睛刺去。
这枚耳环宛如星月,本来就是她护身的暗器之一。
小晏猛地一侧身,两道青光闪电一般钉在墙上。他披散的长发缓缓垂到她胸前,脸上一片慑人的寒意。
突然。他用力抓住她两只手腕,重重的扣在床沿上。
这一次相思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全身一颤,张口向他肩头咬去。眼泪和血腥味混合成一种诡异的气味,让她全身剧痛,她也搞不清自己是如何厮打的了,一切招术武功都全无用处,她只是疯狂的用尽一切可能去伤害眼前这个人,或者说,是伤害自己。
她知道自己也已经疯了,她死死咬住他,奇特的快感如暖流一般浸遍全身。她很想呕吐,但是一点也呕不出来,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饥渴——对他体内鲜血的饥渴。又或者说,自己体内的鲜血受了一种魔力的蛊惑,变得如此渴望,渴望和他的血合为一体。
难道他们两人的身体,都已被同一种恶魔控制,是如此希望,痛饮对方的鲜血?
这时,小晏冰凉的呼吸似乎正在自己双眉之间。
眉心一阵剧痛让她几乎叫出声来。难道他想洞穿自己的额头?或者是用牙齿……
相思突然想到了紫石姬胸前的齿形伤口,想到了兰葩额前的血洞,一阵恶寒顿时从她脊背上窜起。
紫石姬突然扑过来,拉住他的手,哭道:“少主人,放开她,你要我吧,放了她……”
小晏似乎清醒了一点,他合上双眼,痛苦的道:“你不能!只有她的血能解开……这是最后一次。”
“我看这一次还是算了吧。”
相思仿佛能感到小晏全身的血液突然冷下去。他轻轻将她推开,一招手,床边那件绣着九瓣菊花纹的紫袍如蝴蝶一般飞起,瞬时已披在身上。
他站起身,顺手将长发绾在身后,缓缓道:“原来是郁公子。”
卓王孙正站在门口,冰凉的幽光罩在他身上,一如他冰凉的神色。
相思脸色绯红,似乎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紫石姬已将自己的衣服掩好,顺手撕落半幅帷帘,抛给相思。
相思双手紧紧握着那幅残了的帷帘,全身颤抖着,突然飞一般的扑到卓王孙的怀中。
她用那帷帘紧紧堵住自己的嘴,窒息和痛苦的感觉让她全身抽搐,仿佛随时都要昏倒。她就这样毫无声息的痛哭着,眼泪一串串滚落在他肩上。
卓王孙一言不发,缓缓解下自己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小晏注视着他们,又已恢复了以往优雅的神色。他轻叹一声,道:“如果你要杀我,这是最好的时机。”
卓王孙淡淡的道:“我不必。”
小晏脸上掠过一丝黯淡,脸色顿时又无比苍白。身子再也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而且越来越厉。
小晏合上双眼,用最后的力量让自己能站得很直。广袖垂地,飞霜零落,他此刻的姿态仍如同寂灭前的佛祖一般,高傲而尊贵,无可挑剔。然而他自己知道,如今正是他力量最弱之时。卓王孙只要轻轻一击,他就会如同一尊耗尽了生命的木偶一般倒下。他所有的秘密,痛苦,忍耐也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毁灭殆尽。
他叹息一声,道:“你现在不出手,等日后我有了机会,还是会杀了她。”
卓王孙道:“非此不可?”
小晏顿了顿,沉声道:“非此不可。”
卓王孙再也没有回话,突然一声轻响,门已被关上了。
黑暗中只传来紫石姬凄凄的啜泣。
谁识蜂蝶抱花舞
相思第二次醒来的时,已是黎明时分。一缕淡淡的霞光透过窗帘,在床前铺开一道光晕。四周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尘土落地的微响。如果不是身上还盖着卓王孙的衣衫,她还以为昨夜是作了一场恶梦。
门外变得非常嘈杂,似乎很多人在奔走呼喊着。
难道船真的触礁了?
相思从床上跃起,披上衣服出了房门。
走廊中间,一大群人围在方天随房门口指指点点,岳阶满面怒容,正怒声斥责几个手下。他和那几个手下都眼圈青黑,一脸疲惫,似乎整夜都未休息。
大股鲜血就从门缝里浸出,蜿蜒着一直淌到众人脚下,仿佛一条猩红的小溪。旁边,几个差役拿出佩刀,小心的将门板拆下,一用力,门板顿时翻转过来。
屋中一片凌乱,浓重的腥臭扑面而来。
那张被血浸得发黑的木板上赫然用羽箭钉着一具尸体。
长箭仿佛是从尸体背上生长出来的,箭头已深深扎根门板,乌亮的箭身透胸而出,箭尾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弧度,宛如尸体里伸出了一条古怪的钩子。
钩子的顶端嵌着一剪羽毛。
那剪羽毛乍看下仿佛由极细的金丝编成,然而却比金丝更加明亮。金光中心是一团血红的花纹,在朝阳里宛如火焰跳跃,奕奕生辉。
这种羽毛比孔雀翎还要华丽十倍,绝不可能出自世间的凡鸟身上。
难道它来自传说中凤凰的尾羽?
凤毛麟角,自古用于形容最珍稀的物品。而这支铁箭上既以凤毛为饰,就绝不是一支普通的羽箭。
一剪小小的羽毛,似乎就带上了神奇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去想,或许它真的来自一支魔箭。
只有湿婆大神在摧毁三连城时射出那支诛神之箭才配称为真正的魔箭!
传说中,阿修罗王用苦行的力量超越了宇宙的一切法则,迫使天帝实现他的愿望。他要求拥有一座永远不灭的城池。天帝警告他世上没有永恒不灭之物。于是阿修罗王与诸神定下契约——这座城池只有湿婆之箭才能毁灭,而且必须是一箭毁灭。
后来,阿修罗王在天上和地上用金、银、铁先后构建了三个要塞,后来将之合为一,称之“三连城”,这座阿修罗最强的堡垒从此用来对抗天神的命令。
诸神恐惧,大地之神化为战车,日月之神为车轮,山神为战旗,蛇神为箭矢,凤凰为箭羽,大梵天亲为驭者,到雪山之颠恳请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