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躲不过作者:煌瑛-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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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公子,您的钱掉了!”小贩急忙捡起来,追上景渊。
景渊笑笑:“给你的。”
“呃?”小贩挠挠头:“我不白拿别人的东西——那位姑娘已经给过布钱。”
“那么少……你不吃亏?”
“少也是愿买愿卖,您扔下一块银子,算什么呀?”小贩把银子塞给景渊:“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景渊沉默一下,说:“就当我谢你。”他看看小蝶的背影,低声说:“那个人——很久没这么有精神。”
“我是卖布的,又不是耍把式的!”小贩反倒生气了,“她有没有精神,跟我没关系。你赶快拿着银子走开,我还做买卖呢!”
景渊被他一通抢白,无言以对,只好叹口气收起钱。几个快步追上小蝶,却发现她还在数着铜钱,小心翼翼地一枚一枚往荷包里塞。他终于忍不住,说:“小贩也是要过活的,何必那么吝啬?如果喜欢,干吗在乎几个小钱?”
小蝶一边数家私,一边挠挠自己的手心,说:“要说喜欢,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那位大哥抵死不让步的态度激起我侃价到底的欲望。”
景渊的眉头拧了起来,过了半天,才说:“铜钱而已,用得着那么认真?”
“哈,这里面学问可大啦!“小蝶瞪了景渊一眼,仿佛他不可理喻:“活在这个世上,怎么能对铜钱这么重要的东西缺乏了解呢?”她从手心拈起两枚,细心地解释:“你看,这个是永平年间铸造的永平钱——多么精整!几乎看不出两枚之间的误差!”她又从荷包里挤出两枚,沮丧地说:“再看这个宣乐钱——铸得这么粗糙,有大有小,厚薄不一……自从它们到了我手里,就再也花不出去。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不收宣乐钱。还有刚才那个榆荚钱,用的时间太久,磨得像榆荚似的,是小钱当中的劣质品,一样不好花,所以最好不要收——会死在自己手里。”
她把荷包收到腰间,又挠挠手心。这个小动作让景渊微微侧目,他刚想说什么,忽然有人狠撞小蝶一下……
“小偷!”小蝶大叫一声,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逛街的大忌:露财。
她本能地发足狂追,没跑几步,肩头的伤口就疼起来,她咬咬牙,却发现那小偷在前面像喝醉酒似的,悠悠忽忽歪倒在地。
“唔?”小蝶捂着肩膀挪过去,不客气地夺回自己的荷包,也瞥到那倒霉的小贼耳朵里有一粒黄豆大小的绿色的药。
景渊悠哉游哉地走过来。
“你下的药?”小蝶翻翻眼睛。
“不然还有谁?”——还有谁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施展如此精准的手法?
“你傻了?”出乎景渊的意料,小蝶并没有对他保护了她的钱袋表示感激,反而鄙夷地说:“你刚才也看到,我的荷包里只有三十四文钱!被抢了也不过损失这么几个小钱而已——这一粒‘迎风倒’却要三两银子啊!”
说完,她摇摇头,又挠挠手心,叹口气走了。
景渊顾不上收拾那蟊贼,紧跟几步,问:“你的手怎么了?”
“刚才就有点痒……”被他一说,小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已经痒了好一阵,展开手掌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手心不知何时泛起一片针尖大小的黑斑。
景渊拉起她的手仔细看看,说:“别慌,我爹那里有紫硼——刚才还看到他,我去找。”
“那我去找白酒。”小蝶急忙转身去找酒家,却看到兰惜搀着哭丧着脸的玉泉公,朝他们走来:“小渊——我的包袱被人偷了……”
×××
“白琼草末、清明草、屈草。迷香一包、化功散一包、步摇一包,安神香一瓶,还有去黑眼圈的药末一小盒、麻药一大包,以及居家旅行必备的清热解毒下火药若干小瓶……”
四人坐在茶馆的雅间里,小蝶在桌上摊开自己的行李,里面只有一些寻常药。她又在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还有这个紫霜丸。”
景渊的目光从这些瓶瓶罐罐上逐一掠过,也从身边掏出一些纸包小瓶,“月牙花、碎剑草——这都用不上。”
“这是中毒吗?小蝶姐姐什么时候……被人下毒?”兰惜看他们神色凝重,不敢多问,只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小蝶没回答,身子忽然一耸,匆匆掏出荷包,把里面的钱都倒在一只碗里。景渊立刻提起茶壶倒了一股茶水进去。
“糟了——我把它花出去了!”小蝶看看毫无异状的水,脸色发青。
“是那卖布的!我去找他。”景渊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对兰惜道:“兰二小姐也来帮忙。”
玉泉公看看桌上形形色色的药材,安慰小蝶道:“解毒的法子总是有的,不要急。”
“要解毒,还有什么比你儿子的血更容易找的?”兰惜撇嘴道:“让他贡献一点不就好!”
“你当他的血是解百毒的琼汁玉液?”玉泉公白了兰二小姐一眼,“说白了不过是毒药。以毒攻毒虽然是解毒的法子,却不是什么场合都能用。废话少说,快去快回。”
小蝶倚在栏边,目送景渊和兰惜的身影融入人海,叹道:“这世道,太不安稳——捡来的钱上竟然有毒!”
景渊迈开步子,也不管身后的兰惜能不能赶上,片刻便找到那卖布的小摊,二话不说,走上去抓起小贩的手——果然也有一片黑斑。
“小兄弟,赶快跟我来!”景渊拉起懵懵懂懂的小贩便走,顺便向兰惜使个眼色,“我们走那边。”
“可茶馆在这边!”兰惜眨眨眼睛,却看景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得跟着他走。
三人拐进一条小巷。
巷子里没有几个人,景渊冲前面一个佝偻的人影一抱拳:“范兄,好久不见!不知范兄何时开始改做这行?可否给景某一个薄面,将家父的行李交还?”
那人影一怔,缓缓转过身。
兰惜仔细看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个有一面之缘的人。“范小泉?你不是小蝶姐姐的师兄吗?”
范小泉冷冷哼一声:“在下没那个福气。”
“是你搞的鬼,害小蝶姐姐中毒?”兰惜几步奔过去,恶狠狠道:“快把解药拿出来!”
范小泉把怀里的包袱往兰惜手里一塞。兰惜趁这空当看到他的手——那双手蜷曲瘦削,完全没有人形,十指僵硬动弹不得。
“景宗主,令尊的包袱奉还。至于易小蝶的手……是她欠我的。”
“胡说八道!”兰惜一股火气上涌,把包袱往景渊怀里一扔,冲范小泉大声道:“分明是你毒害小蝶姐姐,她才废了你的手!”
范小泉却举起双手看看,漠然哼一声:“我毒害她,她就该毒死我才对。可我还辛苦地活着,每天看着这双废手……难道还要我对她感恩戴德?”
景渊翻翻包袱,微微一笑:“范兄怎么看易姑娘,我可以不管。但家父包袱里的东西少了,我却不那不管。范兄,想必你一直尾随小蝶,刚才也看到这位卖布的小兄弟是如何受了无妄之灾。他的手也中毒,需要紫硼。还望范兄将家父的紫硼一并交还。”
“要是你不来,我已经给这位兄弟解毒了。”范小泉声音一沉,“谁让你太会算计,想着在布摊附近抓我……紫硼我已经扔在水沟里,没有了。”他又冷笑一声:“景宗主不是江湖上最会解毒的行家?想必这一点小问题,还难不住您。”
景渊的笑容一敛,面貌顿时阴沉下来。
兰惜正要发话,忽然听得小巷入口传来轻柔安稳的脚步。“谁?!”她一侧身,看到景渊身后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子,戴了一顶斗笠,四周垂下黑纱,把一张脸遮得严实。
那女子不多话,伸手递给景渊一个纸包,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你是谁?”兰惜和范小泉异口同声叫起来,向那女子追去。二人经过景渊身边时,景渊一把拉住兰惜:“不用追了。”
“那是谁?这是什么东西?”兰惜看着范小泉发狂般叫嚷着追去,心里十分好奇,侧耳细听,不禁蹙眉。“我好像听到,他在叫那人‘师姐’……”
景渊叹息道:“其实,只要动动脑筋,就会知道小蝶没有存心对他们赶尽杀绝。好歹她的同门中还有一个有头脑有良心的。”
“这是紫硼!”看着景渊提了玉泉公的包裹回来,小蝶松了口气:“你抓到偷东西的贼?有没有给卖布的小哥解毒?”
景渊嗯一声,没有多话。兰惜急忙道:“不止解了毒,还送了那位小哥十两银子调养。”
小蝶点点头,“是我太不小心,连累了他。”
“你何止不小心!”兰惜忍不住嗔怪:“你知不知道是谁在铜钱上下毒?都是因为你一念之仁……”
“好啦!”小蝶制止了她,淡淡一笑:“我在做重要的事之前,总要问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后悔。如果答案是‘我不会后悔’,那么即使结局事与愿违,我也不会怨天尤人。因为这是我思考再三之后的选择。”
兰惜张张嘴巴,瞪大眼:“你知道下毒的人是——”
“世上知道我对酸蔌敏感,知道我喜欢捡钱,又知道我时常失眠,出门不会携带有刺激味道的紫硼,而且在借刀杀人不成,便想废掉我的双手的人,不是很多。”小蝶转身去调配解药,背对着兰惜,幽幽道:“我早就告诉过他,他不是一个适合玩弄阴谋诡计的人。而且他忘了——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那家伙一定是闻到我的包袱里散发出紫硼的味道。”玉虚公抱着包袱闻了闻:“该洗洗包袱皮了——好大的味道……”
景渊不多话,把手里的钱袋丢在桌上:“这是卖布小哥的钱袋。那枚铜钱还在里面。”
小蝶答应一声,把铜钱倒在水里,果然看到水面浮起一圈绿色的亮彩。玉泉公在水里撒了一些紫硼,那种妖异的色彩便消失了。
景渊坐在小蝶身边,头也不回对兰惜说:“匕首给我。”
“白酒。”小蝶冲玉泉公微微颔首。
景渊把匕首在酒中一浸,在小蝶手心划一刀,道:“紫硼。”
小蝶用闲着的那只手捏了一撮紫硼撒在手心,分量合适,撒得也均匀。景渊麻利地从兰惜手中接过一条白绢,几下给她包扎好了,又依这样给她另一只手上药。他们对解毒的法子了然于胸,动作又利索流畅,没几下便包扎完了。小蝶抬眼看看,发现景渊正看着她。只是一瞬,两人便把目光转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