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怜by 夜与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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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陛下……不会派人追来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想来陛下已经想开。
赌,他赢了,只是后面还有更大更凶险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而他,义无反顾。
“别罗嗦啦,走吧。”旁边少女催促,正是那日假扮宫女之人。
三人顺利走出城门,将繁华似锦的京城抛在身后。
走了一段,拐入一片小林中,少女跑进去牵出早已安排好的马匹。
李仇翻身而上,睨视白秋怜。
白秋怜微笑,利落地翻上,稳稳做好。他可是每年都随李疆去猎场围猎,骑马早已练熟。
三人骑好,李仇开口:“白秋怜,我们此去是要帮善先生的,若非他让我们带你前去,我才懒得理你,你不要扯后腿。”
白秋怜侧头:“我们动机虽不一样,但目的地一样,一路同行,我希望在到达之前,暂时放下往日恩怨,齐心合力,相互扶持。”言语间,眼神犀利,肃然之气升起。
李仇看着他,早上的阳光斜斜射下,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平凡至极的五官瞬间生动数分,举手投足全无平日的孱弱,消瘦的身躯坚定挺拔,坐在马上,那份淡定与从容,恰似胸中有丘壑,变得英姿飒爽,豪气万千,微微扬起下巴,傲气与自信,让他夺目璀璨。
原来,他也可以露出这样的姿态,也许,皇城……真的太不适合他了……
“好,我答应你。”李仇沉声道。旁边的少女也笑嘻嘻点头。
嘴角扬起微笑,眼眸从来没有这样亮过,因为他的心中有信念有目标。微风拂过,扬起马鞭——
骏马飞奔,在炙烈的阳光下,身形起伏,发丝飞扬。官道尘土浮动,没有回首,将禁锢远远甩在身后——畅快淋漓!!
第二十三章大明初年,春大旱,夏大水,田稼灭没,野多饥馑。八月大风雨,胶山水骤涨,淹上福等乡;惠山安阳山水涨尤甚,漂没民居,人多溺死,岁大祲。丹徒、丹阳、金坛三县先旱后潦,横涨滔天,水及树杪,陆沉连海,官塘市路,弥漫不辨,舟筏交渡,浮尸积骸,塞途蔽川,民流离,饥疫死者无算。
史书记载了此次大明南方洪涝,灾情严重,寥寥数语,道出凄惨无限。
树林中,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映出斑斑光影。三匹骏马悠闲自得,偶尔打个响鼻,低头啃着青草。
白秋怜指着地图说:“江南,太湖,浙西均有灾情,冀王先去的是太湖,但他身为王爷,必然不会深入险地,所以现在在附近的云苍驻扎,这里地势较高,不会发生危险。”
李仇点点头:“不错,我们就是要到云苍去。”
“不,”白秋怜坐在地上,摇摇头,“我们应该去苏城。冀王不会一直呆在云苍,看他的路线,必会走到苏城。我们没必要紧紧跟在他们后面,不如先去苏城等他们。”
李仇盯着地图,沉默半晌:“但是善先生让我们送你去云苍。”
白秋怜笑了笑:“他并没有说是云苍吧?只是让你们把我带到冀王那而已。反正他们也是要走的,我们跟在后面很难追上,不如直接到下一站等他们快些。“
旁边的少女笑嘻嘻:“我觉得也可以啊,只要把人送到他手里就好,何必在乎路线?”
李仇皱皱眉,看看两人:“………好吧,先这样走。我会告诉善先生的。”他一直与善安飞鸽传书,互通情报。
白秋怜站起,拍拍尘土,仰头:“天色不早,咱们走快些,兴许可以碰到村庄落脚。”
三人解开缰绳,牵到路上,骑稳,向前方行进。
黄昏绰约,晚霞连天,炊烟袅袅,伴着几声狗吠,宁静安详的小村落在三人面前展开。
“好美啊——”月笙赞叹,余辉映在她的眸里,闪着碎光。
三人牵着马,往村里走,碰到几个村民,将他们引到村长家。村长见他们三人衣着整洁,谈吐不俗,大方地腾出一间屋子让他们住宿。
村长年纪很大,花白的头发,家中还有个儿媳,儿子则出远门去了。
“有劳您了,”白秋怜温和一笑,“在下叫吴秋,这是舍弟吴仇,舍妹吴笙。”月笙一开始便帮白秋怜易了容,变成平凡至极的青年。然而李仇并未易容,说是一家人,实在不像,不过没有人会去在意别人的私事。
李仇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
村长爽朗,拍拍白秋怜的肩:“好好,尽管住下就是。看样子公子是个读书人,怎么跑到这乡下小村来了?”
“我们本是南方人,到京城探望友人,谁料家乡遭灾,心急如焚,这才匆匆往回赶。”
村长听到遭灾,神色一黯:“不知公子家乡还有亲人么?这次水灾很严重啊,希望公子的亲人可以平安无事。”
这时,村长的儿媳端了饭菜来,仔细看倒有几分姿色,不像乡下人。她摆好饭菜,也不同吃,面无表情地下去。
几人吃过,便要回屋。
“公子,”村长叫住,“公子是否要从村边那条大路往南走?”
白秋怜点点头,不解。
村长皱眉:“我劝公子莫要走那条路,近日从那里来的难民很多,纠结在一起,怕是要闹事的。您也知道,人哪,逼到绝路上,啥也干得出来。村后有条小路,可以绕到官道上的,公子走那边安全些。”
月笙笑道:“灾民而已,我们才不怕呢。”
村长闻言,看了看李仇腰间别的剑,便敛了神色,什么也不说了。
白秋怜谢过,三人来到村长腾出的小屋中。这屋子平时放些杂物,地方不大,一张大炕,倒是能横着躺下三人。
白秋怜掩好门,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睡不踏实了。”
李仇坐在床边,不语。
月笙笑道:“白大人为何这么说?”
“………这个村子太过于平和,竟连一个难民也没有。既然他说近来难民很多,为何没有人进村呢?”
月笙偏偏头:“白大人心思好细,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白秋怜点点头,吹熄灯。三人并列和衣躺在炕上,出门在外,无法讲究太多,所以月笙一个女孩子也和他们躺在一起。
到了半夜,窗外忽然人影闪过,就听细细呼唤:“吴先生……。吴先生?……。”
三人在黑暗中,同时睁眼,李仇悄无声息地滑下床,立在窗旁。
外面又唤了几声,见无人应答,摸索一阵,轻微的刺破声,一个细管从窗纸桶进来——迷烟。
即使看不清李仇的表情,他的眼却泛着寒光,手探到长剑,握柄——
细细的烟雾吹进来,白秋怜坐起,对李仇用嘴型示意:不要杀他们!
李仇冷冷看他,猛地旋身,一脚踹开门,就听外面一声惊呼,音还未落下,已经换成惨叫。
白秋怜慌忙冲出去。
一个陌生男人,蜷在地上,腰间别着匕首。嗷嗷惨叫,鲜血流散,地上落着七八根手指和那迷烟。
李仇立在旁边,一脸嫌恶,抬眼:“我还不屑杀他。”
月笙从旁边窜出,重重踢那人,又一声惨呼。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白秋怜制止月笙,淡淡问。
那人缩了缩,咬牙道:“……是…是村长让我们这么做的……”
“胡说!!!”旁边一声暴喝,村长适时颤着胡须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
“你跑到我家来行凶,竟然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村长义正严辞,使个眼色,村民走过来把那人揪起往外拖。
“……。村长大人这么晚还没睡啊,几位兄弟也是,莫非在赏月?”白秋怜嘴边泛起讥笑。
村长轻咳:“三位受惊了,我正好和村里的人讨论事情,谁想叫这人逮了空来作孽。他平日就不学无术,今日竟干出这种事,唉……本村不幸啊!”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白秋怜一挑眉,走出去。
只见一位农妇,死死拉着方才断指之人,不让其他人将他拖走。
村长跟出来,大喝:“闹什么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去!”
农妇嘶叫:“放了我家男人,他伤成这样,你们不去抓那些人却来抓他?!”边说边捶打旁边的人。
村长皱眉:“有客人在,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这么晚,让客人都没法休息。他为非作歹理应收到惩罚。”
农妇一听,连抓带踹,更泼起来:“还不是你们让他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龌龊事,现在想过河拆桥?没门!!”
村长脸色一变,厉声道:“泼妇,满嘴胡说八道。我看你家男人行凶定是你怂恿,来人,把她一块关到柴房去!!”
“等等。”白秋怜清冽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格外清晰。
“既然我们是受害者,不如由我们决定怎样处置他,如何?”白秋怜笑得一脸无害,却让听到的村民浮上惊疑。
“呃………。公子是否想要送官?这里离县城有段距离,不如明早我派几个人帮公子押送到县城?”村长试探道。
白秋怜不理会他,淡淡转头:“仇儿,砍了他的手。”
那人早就失血到面色惨白,听到这句话,双目圆睁,猛烈挣扎起来。
李仇还没反应,月笙就从袖口里抽出两把短剑,漂亮地画个弧线,寒光闪过。
“我来,我来!”她眉开眼笑,往那人走去。
“等、等一下!!”村长慌忙拦住,“怎么可以滥用私刑,还是等明日送官吧。”
“臭老头,我才不要听你的。”月笙偏头,手里转着短剑,一下下,牵的人心也跟着一下下颤。
“开、开什么玩笑?!”农妇终于爆发,“原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要算帐也莫要找垫背的,他们才是正主!!”手一指,将村长几人囊括。
“还不快拉下去!!”村长怒吼。
几个村民见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