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炸酱面+番外 作者:雪梨无香(晋江2014-07-13完结)-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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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抬手就捏我脸,“我还不知道你!赢不赢的有区别吗?不到全输光你会出来?!一千两千也就罢了,一万!你家开印钞厂也不带这样造的!”
“苏总,我赌我的,又不偷又不抢又不欠高利贷你着的什么急?”我拍开他手大声反问,“席悠悠都可以跳钢管舞,我不能玩百家乐?!”
我承认我很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席悠悠,而且我对她跳钢管舞没有任何意见,可这个名字愣是没提防从嘴里溜了出来,苏湛一愣,加倍凶煞地呵斥我,“她跳脱衣舞都不关我事,你,我就得管!”
好像真的有点生气……
至于么,我米开朗又不是烂赌成性,活了二十六岁赌这么一把,还担心我输得卖笑卖身不成?再说你苏湛又是哪根葱,米东南都管不了我,你管个屁啊。
可无论如何,他原计划今天回上海开始休假,这样匆忙赶来,势必要改签机票,找理由搪塞爹妈,而且我相信他也不可能提前办好澳门签注,用的肯定是护照上的美国签证,往第三国过境澳门却不离境,是要盖个DT戳儿的,一回可以,两回就惨了……想想他这一趟也不容易,人家还是我顶头上司,我,我还是原谅他吧……
“算了,输都输光了,没钱请你吃大餐,吃蛋挞好了……”
“哎,哎,去哪儿啊?……”
冬日午后的大三巴牌坊,六十八级台阶满是游客,我和苏湛坐在高高的石台上,一人一盒蛋挞,边吃边看牌坊内外一对对新人挨挨挤挤地拍婚纱。
“她说父母严厉,一心要把她教成乖乖女,从小到大一言一行不敢有半分差错,就这么压抑了二十年,终于找到了一条发泄途径,就是跳钢管舞,父母越反对她越坚持,她说一辈子听爸妈的话,这是她唯一不想再妥协的事。”
苏湛咬着蛋挞,慢慢悠悠和我聊席悠悠。
“她报了夏乐的钢管舞班,不小心爱上了自己的老师,那老师很年轻,对她很好,尤其是她和家里闹翻那段时间,给了很多支持帮助,她鼓起勇气表白,可老师拒绝了。
“她想兴许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拼命练舞,老师出国深造,她也毕业,老师回国继续在夏乐执教,她重新报班。没成想老师从国外带回来一女孩儿,听说和老师认识十几年,是青梅竹马的爱人和妻子,于是,她彻底出局。”
红螺山下那一舞,席悠悠的目光是怎样驻留在苏湛身上久久不去,又是怎样借着夜色星光的掩护悄悄地如痴如醉,福至心灵,我迫不及待拿出手机。
那是传说中夏乐最受欢迎的舞蹈老师,不到三十的年纪,阳光一般的微笑,眉心一道隐隐约约的浅纹,落在别人身上是愁容,在他却成就一种与男子气毫不冲突的娇俏,我抬头盯着苏湛,那黑眸清透幽远,似曾相识。
其实除了眼睛,轮廓气质都不十分像,票友与专业的舞技更不可同日而语,但当两者巧合地在同一个人身上汇聚,所有的惊艳与移情就都有了原因。
“我把话说得很开,她说她知道,也分得很清,同样的傻事不会再做第二次。”苏湛讲完,似放下件心事般轻舒了口气,我却听得起疑,“你俩啥时候谈得这么深入了?”
“圣诞前她送我回家那次。”
我差点站起来,“果然有情况!你还扮无辜!你倒说说,既然话都说开了昨晚那钢管舞又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圆梦。”苏湛拉着我重新坐好,“她学钢管舞好多年,一直没勇气扮上造型在大庭广众下表演,昨天这段舞不完整,总归是迈出了第一步,总有天她要正式登台,演给所有人,包括那位老师看——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关于爱情的梦想结束了,关于舞蹈的才刚开始,求而不得,永为配角的苦恋,也一样要留下只属于它自己的余味。
米开朗,其实席悠悠比你勇敢得多。
“干嘛,跟我说这些。”我有些讪讪,苏湛笑起来,“表一表清白,省得你以后动不动拿她说事儿!开朗,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别天天不是拿眼刀飞我就是指桑骂槐损我要不就干脆躲起来不见我,师兄我hold不住啊。”
他很清楚,我的愤懑尴尬不知所措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一切异常的根源,他不知道。也许那个阴差阳错的长吻对他来说,永远只是个美丽而稍稍有点严重的疏忽。
“好吧,”我吃掉最后一口蛋挞,拍掉手中碎屑,“看在霜儿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他的微笑像手机里那张照片一样凝住了。
“我可警告你啊,再有下次我一准告诉霜儿……”
“开朗咱今天不提霜儿成吗。”
“为啥不提。”
“我现在一口一个薛壤你高兴么?”
我心下一惊。我和薛壤已走到绝境,难道他和司徒霜也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我盯着他,他扭过脸,俊秀侧颜不复往日带笑的弧度。
“师兄,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好商量……”
“米开朗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投降,我不问,你以为我乐意提么……我也扭过脸,各自后脑勺对着后脑勺,kappa了一会儿,苏湛跳下石台向我伸手,“过来。”
我跳到他跟前,他拿出纸巾使劲擦掉我嘴边的油渍,絮絮叨叨地排路线,“待会儿呢沿板樟堂街到议事亭前地吃双皮奶,然后去岗顶看何东图书馆和老城区,接着逛一圈妈阁庙,饭点儿正好杀回来吃沙利文葡餐,怎么样?”
我一眨不眨望着他。
“说话呀。”
“你叫我闭嘴的。”
马上我就被揪了下鼻子,“你个死丫头。”
我跟着苏湛一级一级跳下台阶,绕到大三巴牌坊后面,漫步那条着名的澳门恋爱巷,间或冲甜甜蜜蜜拍婚纱的情侣扮鬼脸。粉红嫩黄的外墙,白边勾勒的窗台,浓浓的葡式地中海风情里,我饶有兴趣地问他,“哎,你一临时跑过来抓包的,哪来的攻略?你以前不没来过澳门吗?”
苏湛背着手走在前面,出了恋爱巷才说,“以前和霜儿计划来过。”
只是今天,这条葡文名叫迷恋与激情的小巷,陪他一起走过的人是我。
除了牌坊,除了小巷,除了熙来攘往的板樟堂街和幽隐隔世的何东图书馆,我们还踩过了圣母玫瑰堂前彩带般的石子路,闻过了山崖边妈阁庙里一圈又一圈的盘香,我们随海风走到福隆新街和河边新街的交界处,我说师兄你造吗,《2046》里梁朝伟和章子怡喝完酒回家走的就是这条路哦,苏湛摸着肚子说,别跟我提喝酒,我馋虫犯了,咱赶紧打车去沙利文,我要吃葡国鸡。
“昨天那一顿大餐还没吃够啊。”我揶揄他。
“昨天光顾着说话喝酒,压根儿没吃什么。”
其实我也是,从头到尾食不知味,看完失恋33天两眼冒着绿光找泡面。
“悠悠跳舞的时候你和Joey在外头晃了那么久干啥呢,俞总一早就进来了。”
“没干嘛,随便聊聊。”
“聊啥了都?”
“问那么细,吃醋啦?”
“……”一口苹果酒呛进气管,苏湛咳得一把小餐刀都握不住了。
“哎表紧张表害怕,我就那么一说,你这么优秀,我抢不过你的,安啦。”
我说啥了我?为啥某人边咳边用一种完全不认识我的眼神看我?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Joey那家伙花得很,左一个橙橙右一个Coco,虽然我知道在他心里你是不一样的……”
苏湛的咳嗽上了一个新台阶,惊天动地惨不忍听,半个沙利文餐厅的服务员都开始嘬牙花。
“你再胡说八道?”好容易止住咳,他顶着一张媲美红咖喱蟹的脸朝我挥餐刀,“Joey挺不容易的,别乱编排他。”
“没看出来。”我小声咕哝,“你俩就是上行下效,一丘之貉。”
“话说——咱俩不是么?”
“……闭嘴!吃你的!”
苏湛嗤笑一声,总算没跟我继续抬杠。他端起酒杯细细啜着,目光越过杯沿投在我脸上,像被酒精熏染过似地,不似平时通透。我自认了解他,此刻却读不大明白,只得低头假装吃饭,可眼前晃动的,还是他潮红未尽的脸,上下滚动的喉结和酒杯上微微突起的,贝壳似的指节。
“你确定要吃那玩意儿?”
有什么东西咕咚一下掉盘里,我从旖旎混乱的联想中惊回神——那是刚才被我挑出来放一边的整瓣大蒜。
“想啥呢走神走到外太空似的。”
“呃……我说,”我脑子一热,“那天我请病假,根本就不是张总叫你来的对不对。”
在张永钧办公室差一点就要问出口,却一直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鬼使神差地,我竟直接向苏湛问出来了。其实事实根本呼之欲出,我就是特别想听一个内心独白之外的答案,又或者我要的根本不是答案本身,而是一次坦然爽快的承认。
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难怪苏湛一直不回答。沙利文暖黄的灯光围拢了他,他安静地看着我,而我本能地想顾左右而言他。可这男人一反往日聒噪,深沉晦涩的眼神压得我大脑短路语感全无,只好举着叉子张牙舞爪,“喂,这样盯着人看很影响食欲侬晓得伐?”
苏湛视线下移,落进我面前的空盘,“哪儿影响了?这不挺有食欲的么?”
“……”
“你很想知道?”
“呃?”
“想知道那天到底是Joey让我来的还是我自己来的。”
“嗯……”
“偏不告诉你。”
“……”
终于还是不承认。
我微微松口气,又莫名地怅然,好像有一种步步逼近的未知的东西,让我恐惧逃离的同时又不由自主想触碰尝试,我几乎能感受上面滚滚的温度,也清楚地知道若真覆上去,一定是烧灼烫伤,绝无侥幸。
苏湛,我在玩火,你可以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你真不用送我到这儿的。”我站在拱北客运站外看时间,“你还是抓紧去码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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