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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似水流年,几多怅 作者:孟知柯(晋江2014-07-27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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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房后,外婆的病渐渐严重起来,化疗的间隔期,也越缩越短。卖房得的钱,撑持不到两年,便花得一分不剩。那一分一分的血汗钱,像投进了无底洞,洞越开越大,可是钱却来得又慢又少,家里天天入不敷出。
  山穷水尽到后来,竹心一家,连基本的日常三餐,都快维持不下去了。每日睁开眼,天虽晴朗,可是她们看到的,却只有一片黑,仿佛无论走哪儿,都是死路,让人活得喘不过气。那种穷困已极的绝望,没有压倒妈妈,但最终却压倒了外婆——在竹心八岁那年,外婆跳河自杀。
  外婆去世后,家里情况也没见好转,仍是一个字——穷。虽然竹心妈妈在小学附近卖文具,可在偏远的小县城,学生少,生意并不好,房租年年又见张,赚不了什么钱,母女俩一直也过得很拮据。
  竹心上大学后,学费是爸爸出,生活费是她自己赚。业余空闲,学校里很少看到她,她几乎都是待在外边做兼职。端盘子,发传单,商场卖花车,街头搞零促,当模特,做家教。。。。。。什么杂七杂八的活,她基本都干过,简直是外语学院的兼职女王。
  有时候,寝室的人不明她情况,经常都会笑她——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现代女版葛朗台!她的确很俭省,甚至到了吝啬、抠门的程度。为了少转一趟车,多省下两块钱,她情愿走四五站路,去赶直达车。病了也舍不得去医务室看,自己捂在棉被里,睡一觉,出一身汗就扛过去。打工的时候,连矿泉水都不肯买,直接从寝室带一杯白开水去。身上的衣服,不是网上淘来的,就是去学校附近的小门小店搜刮的便宜货。化妆品也很少买,基本上是不知从哪儿弄到的赠品。
  “吃过没钱的苦,方知有钱的好,才真会懂得心疼钱。”竹心以前就笑眯眯跟吴宥赫说过,笑里有那么一点心酸,有那么一点豁朗。
  穷人的孩子必须得早当家。这就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那一次,在厨房,吴宥赫看竹心笑着说她八岁开始炒菜,不知道有多心疼。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她说:“我以后一定努力赚钱养家,一辈子疼你,让你过得衣食无忧。”
  竹心提着锅铲,回头啄他一口:“养家?谁说我要跟我你成家呀,我要傍大款嫁有钱人,才不跟你成家。”
  他忍俊不禁:“你想嫁什么人,我就当什么人,我以后肯定会是大款,到时候啊,你想嫁我,我还不一定乐意娶你呢。”
  竹心立即像逮着老鼠的猫儿,两眼精光,朝他斜瞥去:“被我抓着把柄了吧,快说,你不娶我,那你要娶谁?是不是你们班男生喊的那个小公主?”
  吴宥赫却不说话,握着她手背,一起将番茄蛋翻了一道。闷闷了半天,他又贴着她耳朵,委屈地说:“我是说真的,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你只能嫁我,你不嫁我,我就不结婚了,我要当和尚,你不能逼人出家呀,这违反生物法则,我爸我妈非恨死你不可。”听他说得一本正经他,竹心已经笑弯了腰,只能把铲子交给他,任他全权处置番茄蛋……
  时间在一直往前走。
  他们在一起三年半了,很快竹心毕业,回到F市找工作。吴宥赫考上研究生,仍旧在M市读书。
  竹心回到F市后,开始还是住姑妈的房子,但不到一周,因姑爹那边来了一个亲戚,要用竹心住的那间房,所以竹心和妈妈商议后,决定单独到外面租房子。反正她迟早都得搬走,毕竟小县城不好找工作,她也不可能在那里长待。
  搬出姑妈家后,竹心迅速找了一家德国电子企业。
  公司在近郊的工业园区里,主要负责给主管翻译一些技术文件,朝九晚五,工作时忙时闲。她一月工资扣了税下来,不过二千五。这样的薪水,对于当时刚毕业的应届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
  生活不易,竹心一直都计划着用钱。每回工资发下来,她固定要先打八百给妈妈,存六百做下个季度的房租,平时吃饭加水电网又要花一笔,再怎么节流,总的算下来,一个月顶多存五六百。
  所以,那时她贵的衣服鞋子不敢买,好吃的东西也不敢吃,化妆品都很少用,尽量一省再省。可无论怎么节省,她总要留下一笔钱,不定期去看吴宥赫。
  那年,M市到F市未修高铁,来往要坐三个小时的火车。竹心总是周五下午赶去火车站,抵达M市,差不多都是夜里十点。
  M市到F市,一路是沿着蜿蜒狭长的铁轨前行,行过春花冬雪,行过黄昏与黑夜的变幻——蜜色的日光变成昏黄的残照,然后是暗淡的黑夜。
  每次夜里,竹心都习惯靠着窗户看外景。远处是万家灯火,近处却只是零星的路灯。灯光是圆圆的,从外面映在窗户上,脸庞是小小的,从里面映在窗户上。人面灯光在窗上相交映,像从她脸上点燃了一盏灯,美得那样明亮,那样冷清。
  从火车里看夜景,其实没甚好看,单调又荒凉,可是因为终点站有吴宥赫在等她,再萧索的景色,在她看来,也是繁华。离目的地越近,就越繁华,看到枯藤老树,仿佛都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吴宥赫总会到车站接竹心。
  他是开他妈妈的车,每次都是将车停在车站广场西北角。他知道,竹心总是不吃晚饭就赶过来,上火车又舍不得买吃的,他怕她饿,所以车上总装满零食。
  回回一上车,竹心也不看他,只迫不及待打开装零食的背包,随便抓一包就开吃,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
  吴宥赫有时忍不住抱怨:“零食比你男朋友还重要啊,先不先就吃,也不跟我招呼。”
  那会儿,竹心的嘴巴已塞得满满当当,像胀鼓鼓的气球。她闻言,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凑上脑袋,一口就要亲过去。
  吴宥赫却总是嫌弃地皱起眉,一手抓方向盘,一手拦她脸:“吃了再亲,免得你又喷我一脸。”
  竹心急着想亲他,赶紧大嚼特嚼,恨不得一口就将东西咽下去。那副囫囵吞枣的表情,真是难以言说的可爱。不论过去多少年,那模样,依然令吴宥赫怦然心动。
  ……
  ……
  有时候,吴宥赫他也会去F市看竹心。
  竹心是在郊区租的房子。
  房子很旧,红砖黑瓦的工厂宿舍,是建国后陆续修建起来的,有五六十年历史。那边的房客,大多是附近打工的人。屋子没暖气,也没安空调,冬冷夏热,附近店铺也很少,根本不是年轻人呆得住的地方。
  九年前的寒假,吴宥赫第一次去看竹心。
  那天因为大雪,火车晚点,抵达F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雪还在扑簌地下着,下得没边没际,像戏子敷了粉,即将要唱戏,唱的却是一出无声的、发暗的、荒冷的夜戏。
  竹心那天加班,夜深了,还在伏案校对翻译稿,没能去车站接吴宥赫。
  吴宥赫下车后,给她打了电话,报平安。他知她加班没吃晚饭,就在楼下馆子给她买了饭菜。芹菜牛肉、宫保鸡丁、青椒土豆丝,两荤一素,全打包带回房里。
  由于竹心知道那天要加班,未防他来她还没回家,所以出门前,她就将备用钥匙留在门外的花盆底下。
  吴宥赫找到钥匙,进了屋。他揿开灯,然后一怔。
  他没想到,竹心房间是这样简陋,小小的屋子,一床一桌,外加一个简单的碎花布衣柜,此外别无他物,基本上是家徒四壁的光景。其实,居住的情形,竹心预先就给他说过。可亲眼一见,吴宥赫心里还是那么酸痛。
  回过神,一时,吴宥赫又有些焦虑,直看手里的四个饭盒犯难——他原是想着,她屋里可以热饭菜,所以才买炒菜回来。可这屋子,连副碗筷都没有,更别说厨具,所以根本没法热菜。吴宥赫不想让竹心吃冷饭冷菜,他撕了一张挂历下来,快速裹住饭盒,然后铺开被子,将饭盒盖起来。他又插上电热毯的线头,想着就这样简简单单保下温。
  可是按了半天,开关的灯一直不亮——电热毯坏了。没有办法,他只好脱下羽绒服,将饭盒捂着,然后哆哆嗦嗦爬上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和饭盒。就这样,他躺在床头,等竹心回家。
  竹心回去,吴宥赫已睡着了,
  她发现吴宥赫睡觉的姿势有些奇怪。她掀开被子,她打开衣服,她打开包裹的挂历,一步步打开,然后……她看到了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面,是四个码成两叠的饭盒。她最后打开塑料袋,摸着饭盒,那里——残温犹存。
  竹心忽然间明白一切。她人已是给风雪冻僵了,手指本是很冷,那一刻,触着饭盒残留的暖气,她觉得好暖,就像是有团火在双掌徐徐烘焙着。她看着他熟睡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竹心没有叫醒他。她擦干眼泪,将挂历铺在桌上,摆上饭盒,然后扯开木筷子。她一口一口,细细吃起来,像品味最奢侈的佳肴。她静静地吃,吃一口,含笑看一眼床头。
  大寒的夜,橘黄的灯光下,油盐的香气充满空气,让灯光也变得香香的。那种香,填饱了眼,填饱了胃,填满了心。竹心感觉不到一点冷,心是那样热乎,浑身都暖融融的,似要化掉,仿佛冬天从未如此炎热过。
  第二天,竹心还要上班,吴宥赫一个人到市中心逛。他买了一床新的电热毯,又买了油汀取暖器,又去买电饭煲、电磁炉、电炒锅、饭碗,零零散散买下来,花了将近三千块。
  竹心下班回到家,看到屋子一下变得五脏俱全,着实吓了一跳。她还没发话,吴宥赫就拉着她的手,他是那么的高兴:“明天不是你生日吗,这是用我打工赚的,还有平时省下来的钱买的,这次来,本来想带你去买衣服,还是买这个实在,以后等我上班赚了钱,给你买很多衣服。”
  学建筑的,一天到晚忙得连轴转,还要抽空去打工。竹心想起来,心里那个疼啊暖啊,喉咙痒痒的,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一言未发。她幸福得轰轰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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