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 作者:左子孑(晋江2014-08-18完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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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喜欢这只狗么?为什么在脚上纹Linus,不纹Snoopy?”
她愣了愣,这是第一次有人叫出Linus的名字。
“在人里,我喜欢他。”她不甚走心地解释。
林昊配合地笑了两声,抱臂往沙发上一撞,似乎有点苦恼:“你说我如果纹身,纹个什么图案好?”
她将snoopy的右手举在他面前,不假思索道:“Hello Kitty。”
他打掉它的手,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我比较喜欢米老鼠,但是猫啊老鼠什么的,我可不想纹。”
“那就纹个比基尼美女。”她拿起遥控板夹台。
他一时没回应,低头滑着手机找着什么。
“我觉得这个不错!”他将屏幕往她眼前一递,“再p件比基尼上去。”
袁来一副遭了偷拍的不悦模样:“车上拍的?”
“别那么犀利的眼神,我不会删的。”他飞快地收起了宝贝手机。
“那今晚没饭吃。”砝码在手。
“那我出去吃。”
她闻言犀利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夹台。
“哈哈哈哈,家里有个人说话的感觉真不错!”他舒展了双臂瘫在沙发上,仰对着天花板叹道,“还是个美女!哈哈!”
她侧过脸看着他,很久以来,她似乎都不曾感觉和一个新认识的人相处,可以这么没有压力;也是第一次,她和除袁起之外的人说这么多话,其中,甚至有不会和袁起说的真心话。
林昊积极地搬碗,分餐具,两人相安无事地吃了晚饭。
袁来处理了碗碟,清洗了餐具,发现又只能坐在沙发前看电视。她默默地回想,以前的时光是怎么度过的。貌似,也就是收整碗碟,扫地拖地,看看电视,练练基本功,翻翻江妍屋里各类书籍杂志。
当然,之前的日子更加丰富充实一些,因为江妍总会找一些事让她做,美其名曰“创造更加舒适、和谐的居住环境”,以及“帮助保持凹凸有致的身材”,可如今,林昊表示,不劳她搞卫生,有阿姨隔天来打扫。
“哎呀~真是老头老太一样的生活!来,我们来看央视11套!”林昊从沙发和茶几上收回四肢,抢过遥控板一路夹台,“就是这个了!”
她听着一个女声半路开始的一口长气“呀”了十来秒,默叹了一口。
林昊跟着“依依呀呀”地鬼叫,最终乖乖地竖起了白旗。
袁来百无聊懒地看着电视,心里始终有点惴惴不安。
电话想起,屏幕上名字亮起,觉得轻松了些。
等待着等待着,暴风雨终于在视野里袭卷着来了,是生是死的心倒平静了些。
“来你那?”语气不积极。
“去河滨公园,我马上出门。”
“公园?你…”他叹了口气,自我屏蔽掉不够文明的字眼,“我现在过去。”
她挂了电话,发了个短信过去:“南门”。
“送你过去?”林昊夹着台,貌似不经意地友好一问。
“不用了。约的袁起,让他等就行。”她说着起身上楼拿东西。
林昊一笑,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提前告了别。
她下楼来,看了瘫在沙发上的林昊一眼,关了门出去。
他灭了笑容,又不住一笑,笑自己心里好奇、不爽、憧憬以及担忧些什么。
袁来踱着步子慢慢地出门,在未退的暑热里走得一身热汗。
夜色未浓,公园开着的门像一个漏斗,不断地吸收着大大小小的人。
袁来在路口一转弯,就看见门口路灯下低头踢着台阶,损害着公共财产的袁起。
她默默地踱过去,在他身边停住。
“今天月亮肯定是从北边出来的!这么好的兴致,学人逛公园?!”他一脸的嫌恶。
袁来不答,拉了他的胳膊朝公园里走去。
进门往右,是园里巨大的人工湖的一角,浅浅的水流,水边有给新婚夫妇游园拍照用的小风车、小木屋。
默默走了一阵,袁起问道:“你上京赶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小书童什么的?”情绪似乎好了些。
“带些衣服就好。”
他转过脸来,路灯照亮了他假作的神色:“是么?不把你的小帅哥男友打包装箱?这千里相思什么的,听说苦得很呢!”
她心里一跳:正不知如何提起,既然机会自来,早死早超生。
“我和肖格分手了。”语气有点弱。
袁起转回去的脸瞬间扭转了回来,没有开口。
“…为了彻底一点,我借住在林昊那。”她破釜沉舟。
气氛明显糟了不止三分。
她只听见他重重地从鼻腔呼出一口长气,然后是明显欲压住却爆发了的愤怒:“你脑子是不是不清楚?分手就分手,彻底不彻底你可以说啊,为什么要住到林昊那里去?我以为有些事情我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他在说话间早已停了下来,“你现在就从他那搬出来!”
“过两天就走了,已经这样了,不想搬了。”她收回眼神继续朝前走,“你的意思我明白。有些话传来传去,总有点夸张了。”
他沉默着跟上,彷佛有所感悟:“你无非就想告诉我,我歧视了他,他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好人!你带他回家,他也带你回家,你们互相欣赏,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是么?!”
听到“纯洁的男女关系”,她不禁皱紧了眉,想了想,依旧低了头走路。
这时候跟他辩,就是火上浇油,她要给火自由燃尽的时间。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甩偏了90度。“马上从他那搬出来!”
袁来挣脱了他的手,避开他带着杀气的眼神,转身继续往前走,刚迈了一步,又被他扯了回来。
“听到没有你?!”见她沉着脸不抬头,他又提高了音量,“你嫌麻烦,我帮你搬!”说着扯着她就要往回走。
“我说了不搬就不搬!”她勉强把自己停在了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字字掷地有声。
袁起不撒手,怒火中烧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做得很对?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人言可畏’你难道没有听过!”
她试着挣扎掉他的手,依旧没有成功。
她对上他的眼睛,清晰而缓慢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因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很久以来,我告诉自己,做事情要冷静要理智,要做对的事情,不然会被别人诟病。可是,我自以为这些年活得清清白白,却发现别人眼里的我简直不能再龌龊不堪。”
她控了控情绪,朝他苦笑道:“你知道吗,小心翼翼地过每一天,每天都自我安慰说不用去管别人怎么说我…就算相信了,那也是自我欺骗。我真的很累。”
袁起听得脸色大变,最后眼底一片惊诧和伤悲。
“我原来以为我什么都知道…我也发现自己错了…可是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可以知道,也就不会和你说那些话。”
她笑了笑:“那些我自己都想忘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你知道?你有自己的生活…”她犹疑了一下,“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遇到我,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一定生活得很好…”
袁起脸上柔色全无,神色无以复加的糟。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就是你的保姆和保镖,现在你长大了,不需要人帮你提书包了,不需要人替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了,我也该下岗了…我不需要知道你交了什么男朋友,为了什么哭,又为了什么现在执意要这么做…事实上,我的确早已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我现在都要怀疑自己在跟谁讲话…”
袁来一字一字地听着,他在否定自己的同时,仿佛也否定了她的一切过往,眼前这个满脸凄色的人,似乎瞬间陌生得有些害怕。
“好了!”他破声一笑,“你现在让我不要管你,精彩地去过我自己的日子,我真是太开心了!你从小就麻烦,走路慢又不爱讲话,每天阴测测地跟着我,长大后又太受男人欢迎,我真的帮你挡得很累…”他长舒了一口气,低缓地说道,“以后你自我过活吧…可我一出生你就扎在我生命里了,但我能走得出来,你大可不用操心。”话未说完,他一个眼神没留,转身向着门口疾步走去。
她胸口被堵得窒息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景在路灯下明明暗暗,之后转进门口高大的灌木丛后消失不见。
终于,她求生般地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泪水随即像夏日的雷阵雨一般疯狂下落。
尽管可能艰难,但她远远没有料到会这么疲惫而偏离主题。
沉重得抬不起腿,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巨大的疲惫感侵袭而来,她木木地挪了几步,在路旁狭小的小石阶上坐了。
胸口的郁积越来越满,一股股压力争先恐后地要冲出来,撞击得她呼吸纷乱。她用手指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水,再一碰又湿了一手。
她抬起头来,试着牵了牵嘴角,发现以前的止泪妙法今天失效了,两行温热的液体一路畅通地流进了唇角,苦涩浓浓地泛上来。
她抹了抹泪,作了几次深呼吸,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像结束了一个悲情电影,要迎接真实的生活。
游人渐渐地多了,三三两两的脚步声,说说笑笑打打骂骂。
她让自己专注地听,说自己只是累了坐在一旁休息的游人。
袁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到了门口,还从门口走到了十字路口。
他知道自己负气,可话说到了这份上,他难道还指望她会追上来?
从小到大,她都那么倔强,又几时真正向自己低过头?
口舌之快,丝毫没有换来一丝丝的快感,倒把自己也伤得体无完肤,而她,又要如何忍受?
他暗骂了自己一通。
真要把她请出自己的生活?当然不是,他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和进自己的生活。
这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存在,要是没了,你要怎么活下去?
他被自己气出了一身汗,咬了咬牙,向着来的方向奔去。
从门口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