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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下太平 作者:左子孑(晋江2014-08-18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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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次在他面前哭,是什么时候?
  她记得最早的那次,是幼儿园玩具课上,其他小朋友说她是“杂种”,趁老师不在把她推出门锁在了外面,她回到家里哭,不为被骂,不为没玩具玩,而是因为袁起对当时带头的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生拳打脚踢,使得下午的课全部改成了玩具课,因为老师忙着应付问讯赶来的“伤者”家属。
  除了这次,大概就是初二时落选市舞蹈队,他知道不是她跳得不够好,而是拿不出钱来塞到别人手里。他不会知道,她犟着一张脸默默掉眼泪,不是因为落选,不是因为不甘心,而是因为退而求其次的希望也落空了,就像努力一场,一转身依旧两手空空。他不会知道,她不羡慕别人穿着花裙子跳舞,她羡慕有人可以在那个叫钢琴的大机器前面,手指起起落落就可以出来美妙的音符。但在上幼儿园的第二年,他问她要不要去学舞蹈,她点了点头,因为袁起帮她打听过了,说钢琴一架好贵好贵的。
  接下来的几次流泪,他都不曾看见。比如在太平间对着他的尸体痛哭流涕,比如现在笑着抹掉滚落下来的泪珠,比如时常想起他笑着招手,唤着“来、来”。
  在他离开之后,在亲友们吃了素酒散去之后,她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淳于是之”,他给她这个名字,大概是为了缅怀那个女人吧。现在,她姓回他的姓,是为了缅怀他。
  那个名字太沉重,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么想过——让她背负起他们的过往,她没有这样的义务。就因为这个姓,她从小感觉在这个家庭,在这个小镇,都没有最自然的归属感,她像个客人,被他小心呵护着,被其他人热心谈论着。
  她站在原地朝后望去,床上铺着一张蓝白格子的床单,上面除了一层灰尘,空无一物。左边靠墙的柜子也早已空了,他的衣物本来就不多,已经以陪葬的形式被付之一炬。这是习俗,她不能阻止。
  她回头对着相片一笑,低了双眼出门。
  关得住的,关不住的,在月光流泻的时候,总是泛滥成灾。
  欢喜总容易被遗落,而悲伤总被紧紧抓住,坚强和宽慰在洪流中被卷席一空,继而满目疮痍。
  一大清早,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就忙得不可开交。三娘娘是有经验的指挥者,袁来是腿脚伶俐的劳力。终于,菜上了桌,祭祀物品也摆得整整齐齐,红烛亮起,香烟缭绕。
  袁来坐着看管,以防有小猫上去抢那红烧鱼吃。
  这样的形式,曾被用以纪念在她出生前就已入土的奶奶,却从没见它被用在那个女人身上,如今,却是用在了他的身上。
  袁建明进门时小心翼翼,瞧见只有袁来坐在里屋,脸上的犹疑少了些,快了些步子进门来。
  袁来站起来迎他,却也不说话。
  他在桌前跪倒拜了三拜,接着走到她面前,张了张嘴又不出声,最后从外衣兜里掏出一叠整齐半折的钱,塞到她手里。
  “我钱够用,你留着给袁希上大学吧。”她推脱道。
  袁建明不回话,只坚决地往她手里塞。
  她只得接了,这个大伯此时的神情,决然得都有些陌生。一个以“惧内”、“软弱”而闻名的男人,或许真的是因为需要包容和退让,才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那好吧,谢谢。”袁来把钱收进口袋,抬头看了他一眼,“半个月后我要去北京集训,大概3,4个月。”
  他定了几秒,默默地走到长凳边坐下,低着头径自发了一会儿呆,才说道:“好好跳,小希如果能考上北京的学校,你们还能一起看看天 安门呢。”
  她笑着应了,问了些袁希复习的情况。
  “钞票不够,发短信给我。饭要好好吃,省钞票不在饭上。”他看着她交代道,脸上的笑生硬而局促,眼神里的关切却是诚挚的。
  她想要答应,却被他眉眼之间的神色中伤,差点掉下泪来,遂只回过脸来点了点头。
  本就是同胞兄弟,尽管总还是有差别,但两人眉眼的相似、神色的相仿,再像那表达关心的方式,带着浓重的歉疚,小心翼翼的态度,一瞬间,看得她犹如万箭穿心。
  烦躁,就像是从发尾到脚尖,啃食着全身的蚂蚁,以每秒千千万万次的频率,蚕食着最后的冷静和理智。
  想要紧紧抓住的一个人,就真的像指缝间的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么?
  但如果不握紧,别人又会来疯抢,因为她是多么珍贵的存在。即使别人不抢,她自己也会从他的手掌翻身而下,向着她想珍惜的人而去,他知道,她看他,与他看她有所不同。
  真的好想一次性杀死这全部的心烦。
  有时真的好恨人会长大,期盼长大的人都是傻子,以为长大后只会拥有更多而不会失去任何的傻子。
  他不再能够以听妈妈的话为由,拉着她的手走过一个个转角,穿过一条条马路;不再能够把她当做私有的洋娃娃,即使轻轻的拍打,也是一种溺爱;不再能够一转头,就看到她注视着自己的依赖的目光。
  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害怕一个迟早会来的梦魇,就像爱美的女人害怕自己花容枯萎。
  他明白这个事实,是很久以前不知道哪天的那天,自那之后,这恐惧像是从全身毛孔里不断散发出来的游丝,每到足够多的点,就可以将他包裹到窒息而亡。
  踢了一个多小时的水泥台阶,袁起依旧没能够将全身啃噬他的蚂蚁消灭完毕,周围的三轮车夫、黑车司机有的一直在,有的刚来,有的走了又来,好像每一秒都是崭新的起点,然后旧的凋零,新的再绽放。
  旅客出口处没有□□、低潮之分,永远有络绎不绝的男女老少带着疲惫或是兴奋涌出,向着各个方向而散。
  袁来从出口出来,见袁起一脸黑气,挑着嘴角盯着自己。
  她想起昨天他打电话问过自己什么时候回,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袁起难得什么“招呼”都不打,走近了和她并肩,两人叫了辆的,向着她的出租房而去。
  江妍听到响动,开门斜露出一头蓬乱的长发,一张憔悴的脸儿。
  袁起在袁来搬进来时就来过,江妍一并以一句“早”向两人打了招呼。
  不是周末或节日,又是这样一副仪容,袁来已经猜到她今天囤积在家的原因了,是以大姨妈来了,大脑因大放血而停止了工作为由,请假了。
  将近午饭时光,冰箱里除了几株小白菜,几根粉条,几个鸡蛋,几包熊猫派派,几盒冰激凌外,别无一物。
  袁来关上冰箱门,转过头朝着倒在沙发里转着电视频道的袁起眨了两下眼睛。袁起把遥控板一扔,站起身来,说了句“走”。
  两人出了住宅区,绕进东侧的小巷子,巷边屋角都是老爷爷、老奶奶摆的小摊,卖的货色多是萝卜青菜,倒也符合袁来的口味。
  袁来负责搜寻目标,一旦看中,就钻到前面去迅速搞定,袁起负责接收,不住地“称赞”她“贤惠”、“干练”的模样。
  “你该不会把去北京前半个月的菜都买了吧?”袁起感觉双手真的有点沉。
  “差不多。”她看了一遍两人四手,认真地回答。
  袁起长叹一口气,夺过她左手的东西,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全部换到左手,牵起她就走。
  “陈年旧菜,还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你能吃出点什么健康来!”
  江妍被饭菜的香味揪着鼻子从房间里引了出来,抱着双膝蹲在餐桌前,朝着一个个冒着白气的碟子两眼放光。
  主厨和副手卸下装备,洗了手入座,自觉忽略这个嘴边挂着油光的人。
  “实力派加偶像派,你从了贫尼吧!”见人已到齐,江妍迅速握筷在手,在饭碗上堆起了小山,不忘奉承一下主厨,虽然一个正眼都没空给。
  袁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面前的那盘芹菜炒腊肠搬到袁来面前,又以一个半昧不暗的眼神看了袁来一眼:“这事得由这位师太做主。”
  “不准。”袁来吐出两个字,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吃饭。
  袁起朝江妍传递了一个无比做作的“真不好意思”的眼神,快乐地吃起了饭。
  “俱乐部一个女生房租到期了,想换个地方,我让她先住到这来,标准和我的一样,其他的三个月后再说吧,你觉得怎么样?”
  房租始终是一笔大开销,空着房,不能让江妍一人承担房租。
  江妍吃得眼都不抬,咀嚼间隙发出一些“嗯”、“好”之类的声响,似乎不甚在意这事。
  “你可别不回来,你这么个室友、厨师兼清洁工,还是比较难找的。”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趁着夹菜的间隙,江妍很客观地陈述道。
  “那得看你以后给不给厨师和清洁工发工资了。”袁来笑着玩笑道。
  其实她很清楚,她出的租金,不足以租这么大的一个次卧,她也一直努力以自己的劳动来补偿着。
  袁起斜着一道眼光投过来,心有所思。
  第十四章完

  ☆、求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有各式表格要填,有新旧欠下的课程要还,在袁来的有意推脱之下,她和肖格的见面次数少之又小,而且,她还没有告诉他,她要离开。
  接到林昊电话的时候,袁来正和肖格进行回H城后的第二次见面。
  她看着闪烁的名字,思量了一下,还是接了。
  “在C路上的必胜客,二楼,楼梯上来右手边。”她连“再见”都不说,挂了电话,对着面色微变的肖格无碍地笑了笑。
  她收拾了东西,挪到他身边坐下,告诉说林昊要过来。、
  肖格明显早有心理准备,估计一开始就瞄见了名字,拿起杯子喝水,模糊地应了一声。
  林昊上楼的脚步还没停下,就看到了肖格脸上弥漫的隐隐的煞气,他无害地冲两人笑了笑,自己拉过椅子坐下。
  “这下好了,我成大灯泡了。你们将就一下,就当朋友聚会吧。”
  肖格垂着眼喝水,一脸不合作的态度。袁来从桌下牵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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