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 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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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换另一个问题,」一个他和季清儒都想问却一直问不到答案的问题。「听说姑娘坚持不诊男人,那为何……」
没听到、没听到……
「啊!二少爷,您累了吧?最好上楼去歇一下。」
季清儒眉蹙。「慕容姑娘,妳……」
「讨厌,不是说不要叫我慕容姑娘了吗?」惜惜抗议地娇嗔道。「这样人家怎会相信我是你的贴身婢女嘛!」
「可是现在没有外人……」
「如果你不养成习惯,不小心在人家面前说溜了嘴怎么办?」
「……好吧!那、惜惜……」
「惜惜在,」惜惜马上有模有样地裣衽一礼。「二少爷有何吩咐?」
季清儒有点尴尬。「你、呃,你在这儿待上这么久,我娘亲那边……」
「放心啦!上官夫人现下可乖得很,他们并不知道我给你的承诺,所以……」惜惜挤眉弄眼地嘿嘿笑。「只剩下一次偷懒的机会了,她怎样也不敢冒险,即便她不在意,上官老爷可在意得很,一定会盯得她死紧,特别是在我离开上官府之前,还特地去警告过上官老爷……」
季清儒双眸骤睁,眼神惊讶。「警告?你去警告我义父?」
「我回去时若上官夫人的情况退步了,必然是又有罔顾我的吩咐的时候,届时可别怪我扭头走人,以后就算有一百件玉饰宝物给我,姑娘我都不甩!」
怔忡地注视她好一会儿,季清儒摇摇头。
「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对我义父说那种威胁语气的话。」
挺挺胸脯,「我伟大嘛!」惜惜当仁不让地说。
单少翼失笑。「自大吧!」
惜惜眨了眨眼。「请问你,单喂,要人命困难,还是救人命困难?」
单少翼怔了怔,脱口道:「那当然是救人命。」
惜惜微笑,又挺了挺胸脯,依然一副「我最伟大」的神气模样。
「那你为什么不救男人?」
笑容倏失,惜惜蓦然板起脸来,很不开心地别开脸。「二少爷,你的伤虽然已经开始愈合,可这并不表示你可以随心所欲爱怎样就怎样了,请你上楼去休息,谢谢!」
见她脸色不善,季清儒忙听话起身上楼。
但单少翼仍不甘心,想起好几个受重伤的属下,还有他亲叔叔也得急病快死了,他低声下气请她伸伸手帮个忙,她打死不肯,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断气,这种事怎么想怎么不爽。
她不是大夫吗?大夫不是应该济世救人的吗?
「换了是你亲爹,你救不救?」他大吼过去。
尾随在季清儒后面上楼的苗条身影骤然冻结在楼梯一半,好半天后,惜惜才冷冰冰地开了口,单少翼注意到她的背脊僵直得像一块铁板。
「在我四岁那年,我亲爹好抱歉好抱歉的告诉我,因为他只养得起一个孩子,为了保全弟弟,他只好放弃我,然后把我丢到山里头去,我好害怕,大哭着叫他不要扔下我,但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后来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声音哑了,哭到快没气了,然后,天开始黑了,在我四周围开始聚集一对对亮晶晶的小光球,不是萤火虫,是山里的野狼和野狗,我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还尿湿了衣裤,但是我亲爹还是没有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
「不,即使是我亲爹,我也不救!」
☆☆ ☆☆ ☆☆
「该死,她亲爹为什么不把她卖掉就好了,干么要扔到山里头去嘛!」
惜惜在楼下煎药,两个大男人躲在楼上说悄悄话。
「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季清儒沉吟着寻思遥远的回忆。「那几年闹大饥荒,自己都喂不饱了,谁会多事买个孩子来分食物?大户人家也不可能买个才四岁,根本就不懂事的小女孩作婢女,没人要买,那只有扔掉一途了。」
「可是,一个才四岁的小女娃,那样……未免太残忍了吧?」单少翼无法接受地喃喃道。「那样恐怖的记忆,难怪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
「确然。」
「那……」诡异的眼神悄悄投向季清儒。「她为什么要救你?」
季清儒甫始一怔,房门外便传来哇啦哇啦叫声。
「好烫!好烫!单喂,还不快来帮我端过去!」
还是单位!
单少翼暗暗叹气,起身出房,然后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惜惜跟在后面两手抓在耳垂上。
「你们男人真的很闲喔!」
「明明是你叫他上来休息的不是吗?」单少翼反驳,一面把药碗交给季清儒。
惜惜凑到季清儒身边去帮他把药吹凉一点,边斜睨着单少翼,又问:「那你呢?来陪睡的相公?」
单少翼呆了呆,忙道:「不、不,我只是来陪他聊一聊。」
「哦!」惜惜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原来是陪酒的相公。」
「嗄?!」
「既然陪酒,没酒怎么行,要不要我去帮你拿壶酒来啊?」
单少翼哭笑不得,「不,不用了,」狼狈起身,「我自己去拿、自己去拿!」仓皇而逃。
惜惜哼了哼,回过头来,却见季清儒闷笑不已。
「你笑什么?」她故意板着脸问,其实心里头开心得很,只要能让他忘却凌嘉嘉带给他的痛苦,再次抹上笑容,她很乐于当小丑。
「没、没什么,我喝药、喝药!」
「小心……」
「好烫!」
「……笨蛋!」
待他喝完药后,即被惜惜逼着躺下睡午觉。
「慕容……呃,惜惜,陪我聊一下好吗?」
「好啊!」惜惜马上拖了一条凳子坐在床边。「聊什么?」
「聊……少翼他叔叔,他快病死了。」
「……」
眼见惜惜一脸漠然,明知没希望,季清儒仍想尽尽人事。「单叔叔确实是个老好人,没成过亲、娶过妻,所以总拿少翼和我当亲生儿看待,非常疼爱我们……」
惜惜垂首扭搅着长裙,依然无语。
「……记得上一回因为、因为大嫂的事,好一阵子我都痛苦得无以复加,单叔叔还特别搬来和我睡在一起,白天劝慰我,夜里照顾酩酊大醉的我……」
「是吗?」有人帮她照顾季清儒,这点她就不能不感激了。
「是啊!他真的对我很好。」
「哦!」她不诊男人,但是……
见她有反应了,季清儒打铁趁热、趁胜追击,继续往下说。
「还有啊!他……」
先说单叔叔对他有多好有多好,再说到单叔叔突然病倒实在令人很意外,最后说到单叔叔的病状到底是如何如何……
「我说啊!」惜惜突然插上腔。「肯定是那位诊治的大夫在针刺夹脊穴的时候,不小心刺穿了人家的肺部,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
双眸一亮,季清儒忙问:「如果是你,你会如何?」
惜惜耸耸肩。「我会在脊柱正中线半寸取穴针灸。」
「是吗?」季清儒难掩兴奋地咳了咳。「呃,惜惜,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少翼好不好?我有点事忘了提醒他。」
那天晚上,当惜惜正要伺候季清儒进晚膳的时候,单少翼蓦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差点整个人扑在餐盘上。
「喂喂喂,小心一点好不好,人家一口都还没吃耶!」惜惜急忙捧高了菜盘。
「对、对不起!」喘着气,一身的狂喜,单少翼又打拱又作揖。「谢谢、谢谢!」
「谢什么?」惜惜放下菜盘,莫名其妙。
「我叔叔……」
「那不关我的事!」惜惜扭身再回后头厨房取汤。
季清儒马上明白了。「单叔叔?」
单少翼猛点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只一针下去,他就清醒过来了!」
「真厉害!」季清儒喃喃道。
「啊!对了,清儒,再帮个忙……」
☆☆ ☆☆ ☆☆
「惜惜。」
「嗯?」
「如果……呃,如果有人咽部梗塞,想吃而不能咽,而且腹痛呻吟不已,你会如何?」
「去跟卖饼的讨点蒜斋。」
「嗄?!」
☆☆ ☆☆ ☆☆
「天哪、天哪!那家伙居然吐出一条好大好长的虫,太恶心了!」
「可是他没事了?」
「对,没事了,现在正在大吃大喝呢!」
「……不可思议!」
「哦!清儒,还有……」
☆☆ ☆☆ ☆☆
「惜惜。」
「嗯?」
「如果有人被口吐白沬的狂犬咬伤,你会如何?」
「牠敢咬人,我就宰了牠!」
「欸?」
「然后取它的脑外敷。」
☆☆ ☆☆ ☆☆
「惜惜。」
「嗯?」
「如果有人腹部……」
「腹部涨水自然是要穿刺放水。」
☆☆ ☆☆ ☆☆
「惜惜。」
「嗯?」
「如果有人……」
「请多喝点牛乳。」
☆☆ ☆☆ ☆☆
「惜惜。」
「嗯?」
「如果有人……」
「二少爷,您想学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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