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阳光1-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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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跟在你身边学的。”她抽泣着说。“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家三代单传。我会把你的孩子生下来,把他养大。我保证,孩子一定姓黎。”说完,她转身决绝而去。
于显强淡淡地看了他良久,摇头道:“你知道吗?你一举断送了2个人,解总,和你。你太愚蠢了。”
黎云安欲扑到他面前去哀求,他已迅速离开。
黎云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海洛因。他是律师,知道现在等着他的只有一条路——
死路。 第三十九章
春末时分,太阳已过了赤道,开始火辣辣地泼洒下无穷无尽的热力,直到北回归线。在这个热带的岛上,白天只要出门,满世界便都是明晃晃的白花花的阳光,热气蒸腾,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使人避无可避。
解意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开着车往欢乐大厦的工地驶去。他没有开那辆林思东送的红色跑车,而是开着自己的银灰色宝马。火辣辣的白色骄阳下,一切事物都显得更加鲜艳夺目。解意冷冷地坐在清凉的车里,对外面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停好车,解意走进工地,顺着楼梯走到4楼。他们公司的现场监理办公室就设在这里。他走进去,看见蒋涟、于明华与工程部所有的员工都已到了。
看到他进来,蒋涟递给他一个安全帽,然后跟着他开始验看施工情况。
他穿着不宜在工地穿着的白色麻质衣裤,脸色苍白,即使在燠热的天气里也让人感到一种幽幽的凉意。他大步穿行在挥汗如雨的工人中间,动作敏捷沉稳。他的眼光锐利地逡巡在一切的细节之间,沉默里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
忽然,他站住了,旁边一个工人正在切割一张水曲柳层板,只见他一脚踩在上面,挥刀就锯。从中间一锯两半,他提起一半往墙壁上比了比,又锯。他也不划线,显得漫不经心,胸中毫无计算。明明墙上只剩了一小块地方没有贴上,他却在一整块板上横切竖锯,搞得七零八落,这才算弄好。
解意俯身提起一块剩了一大块的三角形的余料,过去扔到他面前:“在这块料上割下来不行吗?”
那个工人转过身来看看他,认得他是自己老板的老板,嗫嚅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这块不够。”
“不够?”解意一下提高了声音,怒道。“你是嫌麻烦,反正买材料不要你的钱是不是?蒋涟,这层楼是谁在管?让他先教会这个人用尺子,量会了尺寸再来上班吧。”
蒋涟忙在后面道:“这是小李管的,解总也知道他一向是很优秀的施工监理。这帮工人都是这样的,稍不看紧一点就乱来,都怕麻烦,想干快一点多拿一点钱。”
解意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平复下来,哼了一声:“小蒋,这样一座大厦,每个人都浪费一点,加起来只怕几十万都打不住,你一定要定出更加严格的措施来。像这样的人,下次再看见他这样做,立刻炒掉。现在世界上,也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是。”蒋涟忙对那工人说。“记住,我们不光是看进度,还要看质量和节约情况,综合计算工资。以后绝对不准这么浪费了。”
那工人连忙答应着,捡起那块余料,拿出尺子比划起来。
解意继续往前走,脸色仍然阴沉。蒋涟与于明华跟在他身边,感到心里十分压抑,却并不以为过分。
这两个月来,解意几乎每天都要到工地上呆很长时间,直到累得精疲力竭才回家。蒋涟他们都劝他不必这样,因为他们都是老手,照着图纸装修,每个细节他们都会仔细做好的。但是解意根本不听。
最近,解意的头脑异乎寻常地清醒。他频频对自己的设计提出修改意见。这些意见精彩纷呈、美不胜收。提交到欢乐集团的董事会上时,所有董事都一致击节称赞。
在他的督促下,整个欢乐大厦的内装修工程以惊人的速度与完美呈现在众人面前,每个细节都精美到极致。
他头脑中的才华似乎此刻才得到了最透彻的发挥。在极端的沉默中,他精确的指挥与纵横的才气感染了每一个下属与工程队的工人。欢乐集团上上下下都对他们满意极了。工程进展得极其顺利。
蒋涟他们看着这座渐渐成形的华美的建筑,脸上总是挂着掩不住的兴奋之情。他们主动加班,日日夜夜守在工地,不断地增加自己的工作,以期分担解意的压力。
从下到上看完以后,已是中午。解意进入升降机,从顶层往底层降落。他疲惫地勉强支撑着,眼前金星乱冒。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大蒸笼里,眩目的阳光熏烤着他冰凉的身体,似乎要把他融化。
蒋涟看着他脸色越加灰白,浑身都是倦乏,十分担心。
下了升降机,蒋涟关心地问:“解总,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解意摇摇头,努力振作起来说:“你们去吃饭吧。今天我不在工地了,回去休息。”
于明华急忙点头:“好的,你放心,有我们在这里,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解意乏力地笑笑:“我没有不放心。”
他脚步虚浮,好不容易走到车边,开了车门,坐进去,全身顿时松泄下来。他挣扎着打开冷气,然后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立刻,剧烈的晕眩感困扰住了他,他觉得自己身处漩涡,身不由己地旋转着,再也无法停止。
林思东在家等不到解意回来吃饭,往他公司打电话,说他出去了,打他的手机,却一直没有接。他有些着急了,连忙赶到工地,找了半天,才找到蒋涟。
蒋涟正与自己工程部的职员一起吃饭,看到他来了,连忙起身笑着迎上去:“林总。”
林思东微笑着对他点头:“小蒋啊,正吃饭呢。”
“是啊,林总吃了没有?”
“我在等你们解总,他跟你们在一起吧?”
蒋涟一愣。“他早回去了啊,走了有……”他看看表。“快一个小时了。”
林思东毫不掩饰焦急之情:“他是开车走的吧?”
“是啊。”蒋涟也着急起来。“解总今天脸色很不好,像是在生病的样子,会不会去医院了?”
林思东转身便走,准备到几个医院去看看。蒋涟身后一个职员忽然说:“我刚才还在后边停车场看到解总的车。”
蒋涟急忙叫住林思东:“林总,解总的车好像还在后面的停车场。”说完,他已拔腿往那边跑去。
林思东也急急地往那边赶。
果然,在后面的停车场里,那辆银灰色的宝马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他们冲到车旁,看到解意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
林思东心里一跳,拉开车门就摸上解意的额头,另一手去握他的腕脉。
解意一惊,本能地一缩身子,困难地睁开眼,见是他,又闭上了。
见解意并无大碍,林思东不想让他的马仔们看到他们相处的情状,回头对蒋涟说:“你们去吃饭吧,我送解总回去。”
蒋涟自然懂得他的意思,立刻叫上所有人离开。
林思东见周围已没有人,这才俯身关切地问:“小谢,你怎么样?”
解意淡淡地说:“有些累,没事。”
他拍拍他的肩:“来,你坐过去,我来开车。”
解意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林思东发动车往碧水园开去,一边开一边担心地不时看他。
解意仍然闭着眼,疲态尽现。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他做什么,解意都非常沉默。常常在夜半时分他会忽然感应到什么,猛醒过来,就会看见解意大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黑暗。或者,清晨他睁开眼,却会发觉解意站在外面的阳台上,默默地看着遥远的天边,那身姿,似乎已站了很久很久。
他有时候忍不住,仍然会与解意做爱,但身体下面的那个身子却仿佛已经死了……
在这个逐渐炎热的季节里,几乎每个人都是挥汗如雨,只有解意,全身都是冰凉的,虚弱的身体始终没有恢复。虽然吃下去不少补品与高级的进口药品,他的身体却没见什么起色。仿佛他的心拒绝合作,所以身体也拒绝药力的进入。林思东请了若干名医对他进行诊断治疗,却均告无功。
医生建议林思东带解意去看看精神科,但解意根本一句话都不跟心理医生说。
林思东担心极了,可又束手无策。
林思东感觉得到隐隐流动在解意极度沉静的表面下的一股力量。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力量,但每当他看见解意似乎永远都不会再有笑容的模样,就心痛如绞。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这个清丽动人夺人眼目的男子了。相反地,他已落入了对方恒常冷漠的泥沼里。他曾提议带他出国去玩,地点随他挑。解意一言不发,只用深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他便投降了,立刻放弃了这个建议。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恢复成以前的那个解意。他不奢望他会再像在西安前后那段日子与自己的柔情蜜意,但哪怕只是过去那个永不动情但雄心万丈的滑不溜手的人,他也满足了。
可是,解意真的仿佛心已化成灰,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伸过手去握住解意的手。解意一动不动,纤长的手指静静地憩在他的大手里,温凉柔软。他的心微微牵动。此时此刻,真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他们仿佛共坐着生命之舟,航行在阳光的河流里。
路边,连绵不断的高楼大厦被太阳染得颜色鲜明,绿色的椰子树叶静默地向空中伸展。没有一丝风,所有的人似乎都躲在阴凉处。人行道上行人稀少,撑着伞匆匆而过,骑着单车的人戴着斗笠,臂上套着长手套,以防止阳光的侵害。
整个世界都静极了。
偶尔路过一个个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仍然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