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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北京酒吧生活小说桂花酿-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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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6。
  小三知道谢峰走了以后,他在电话那边半天没有说话,他似乎麻木了。他在第二天来看我的时候,他还带来了一本书,名字叫《认识佛教》。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曾经猖狂的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终于开始显露出苍白的脸色,蠢蠢的躁动,向主流靠拢,向虚无投降。我扔还给了他。也扔还了他原来曾留给我的那个像太阳一样灵气四溢的印象。我知道,他快当明星了。他的海报即将出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他的形象也将在各式各样的娱乐综艺节目中频频露面,那些蹩脚的演出,那些肤浅的游戏,足以让每张抱着被窝胖得发白呆滞的脸对着电视机或是哄笑也或许是鄙夷,但他不会在乎,因为有佛会救他。我看到一些琐碎夸张的表情漂浮在他的脸上,我微笑着,不再说话。
  前两天去看了许巍的新歌发布会,那个曾经唱着〃窗外阳光灿烂我却没有温暖〃的西安小个子想要成为别人的礼物了。尽管他还不太自然。
  217。
  从那以后,我开始和邵刚两个人在那套巨大的复式楼里生活,当然,还有多多。我在每天早上给多多喂了食以后,和它玩上一会,就会沐浴着阳光出门,而这个时候,邵刚还在呼呼大睡,他对老张的警惕似乎一刻也没有放松,他对小米的斗志似乎永远也无法减退,我没有告诉他关于佳子的事情,我想小米或许会告诉他,或许不会,但这跟他都没有关系。他关心什么,我很清楚。
  我每天上午在阳光四溢的时候都要沿着一条小街走上十多分钟,因为这条街上有一个长途汽车站,所以我每天都和一些背着大包小包,蹲在地上抽烟的人擦肩而过。有时我会饶有兴趣的听听他们说点什么,有时和他们的眼神一样呆滞,低头走路。到了地铁站以后,我先坐环线再坐一线,到五棵松的一个军区大院去上班,上班途中历时一小时又五分,这是我经过数次的精确记时统计出来的。我又做了一份兼职,给一个杂志社写一些煽情小资的文字,我觉得这和我的娱记生活没什么冲突,尽管它离我居住的地方很远,但我想让自己忙碌一点,我欣然接受了。照理来说,这么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堪忍受的,但问题是我却很享受这个过程,这是我在北京的每一天最清醒和最简单的时候。我可以在人流中沿着我每天都要走过的路线去看,去听,去观察。在人群中我知道自己不显眼,所以我很安全,内心一片寂静,我可以自己和自己玩,也可以像孩提时一样做一些白日幻想的梦,不用顾忌,也不用只有一个结果,我可以把它想像成很多很多个,直到自己满意时为止。有时也会细细的留心别人,猜测他们的年龄和生活,慢慢的你会觉得很有趣。慢慢的你开始忘记一些你想忘记的东西。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你就会开始感觉自己在往下沉,慢慢的沉,最后沉到了河底,你踩着河床,触摸着生活,你开始感觉自己越来越强壮。而那些曾经让你快乐悲伤的情绪都只是水草,它漂浮在河道上,即阻塞不了河水,也牵绊不了你。
  218。
  随后的一个深夜,我在加班回家以后,发现邵刚正拿了盘带子坐在沙发上默然的看着,满脸的胡子,满脸的落魄。我在旁边看了一眼,我被吸引住了,这是在一个奇怪的角度俯拍的一个奇怪的镜头。画面中是老张一个人坐在车里,车停在一座立交桥下面,摄像机似乎是在天上,又似乎紧贴着桥顶,四周一片寂静黑暗,老张没什么动静,似乎在发呆,镜头一直就这么拍着,画面有点摇晃,是手持的,看得出拍摄者手酸了,但仍然在坚持,老张动了一下,他开始解裤子,他拿了本杂志出来,他对着杂志开始手淫,画面有些抖,有些摇晃,推了上去,老张吭哧吭哧的脸,画面再拉开,老张射了,全射在杂志上。画面开始摇晃得很厉害,摇到了寂静的夜空,猛摇了几下,没了。我看着邵刚,他一脸的冷峻。我看着邵刚起身去关了录像机,把带子拿了出来,我站在他身后,问他,你那个镜头是怎么拍的?作为一个半吊子的电视人,我对那个镜头角度的好奇甚至超过了对画面的好奇。邵刚拿了带子出来,准备往他的房间里走,我听见他低低的说,我两只脚勾在桥栏杆上倒着拍的。
  219。
  记得那天下午当我提着两个大箱子向邵刚道别的时候,他朦朦胧胧的显然没有意料到,他躺在被窝里带着一脸的疲倦和意外,我告诉他因为新找了一份工作在西城的缘故,路程太远,每天来回也不太方便,所以就想干脆住过去算了,反正那边也提供住宿,这边的房子他再想办法租出去吧,我的那份钱等租出去以后再给我,我不急用钱。记得最后我还说了一句你自己保重。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其实我怕看见他的眼神,他是个聪明人,他什么都想得到,也许我的行为伤害了他,但我只是要过自己简单的生活,我深知自己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我害怕自己在他日益紧张和萧索的心情下情况会变得更糟。我觉得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可是我在关上那道门的时候,多多站在我身旁,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拖着地了,它跟在我身后步履蹒跚的走着。我又看了一眼那门,我忽然感觉自己把邵刚一个人留在了地狱里。我不敢面对也不敢想像。我打车离开那里的时候,我抱着多多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了那扇熟悉的窗,看见了那套熟悉的房子,那道门里曾经出入着佳子,谢峰,小米,小三,还有一些过眼云烟的人,但现在起,那里只会有邵刚一个人,他一个人。

  第67节:世界杯开始

  离开那里以后,我一度以为我会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去慢慢的熟悉一间陌生的房子,去熟悉周围陌生的一切。我曾经以为每套房子它都是有感觉的,你住在里面,你的快乐和悲伤它通通都知道,它每天都在默默的看着你。看着你发呆,微笑,看着你孤独,浮躁。它不会说话,但它会和你有共鸣。你快乐的时候,它四面雪白的墙向你招手,你悲伤的时候,它阴阴的,试图拥抱你。但我现在开始怀疑,怀疑我这种矫情而又幼稚的想法。我一个人和一条怀孕的狗日复一日的住在西边的一套民居里,多多的孕期反应终于到了,它每天都像个大肚婆一样,躺在窝里一动不动,叫都不叫一声,我走过去看着它,它看着我,丝毫没有反应,就好像我不了解它的痛苦,它无法知晓我的难受。每天我一个人默默的开门,关门,听音乐,看书,睡觉,我觉得陌生极了,四周无比的冷清。那些日子我常常会忽然笑话自己,笑话自己一颗永远长不大的心,永远像杂草一样随意疯长的无聊情绪。尽管那样的笑本身就是一种无聊。可我别无他法。
  220。
  2002年世界杯开始的时候,我一个人捧着一碗面条坐在床上看着开幕式,看着法国队和塞内加尔的揭幕战。法国队踢得很臭,我吃着面条,觉得面条很香。我是荷兰队的球迷。谢峰和小三他们也是。荷兰队打法全攻全守,极富天才神韵,那种张扬的球风简直是令人疯狂。我们都是在荷兰三剑客笑傲足坛的时候成为荷兰队球迷的,那时候我们都刚开始喜欢足球,在众多的球队中,我们一眼看中了荷兰队,他们那种淋漓尽致的进攻那种极富幻想的传球几乎是一瞬间便把我们集体占领,再也无法红杏出墙。但后来我们发现越是天才的球队越是与冠军无缘,他们给我们带来的欢乐和悲伤几乎是同样多,甚至悲伤还来得更多。我还记得在本届世界杯的预选赛上,伤兵满营的荷兰队最后落到了与爱尔兰打附加赛才能出线的结果,那场比赛是我和谢峰、小三一起在酒吧看的,最后当荷兰队被淘汰出局的时候,我们呆呆的,久久没有说话,含着眼泪走出了酒吧。我们三人以每人相距三十米远的距离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伤感的情绪简直就快让人窒息,令人崩溃。
  我没怎么看那届世界杯,我想除了我之外,谢峰和小三应该也是一样,因为没有荷兰队的世界杯索然无味,尽管世界杯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在一起,但我们都可以肯定对方的想法,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峰曾给我打过几个电话,一个是他在贵州凯里的时候,他告诉我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下雨的时候烟雨迷蒙,非常漂亮。第二个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正在经过四川乐山大佛,他说他准备去四川的大山里看看。他在大佛前给我们许了愿,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健康、平安。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他不知道,他在电话那边笑着说,其实他觉得这样挺好,帮别人打打工,挣了钱就走,饿了就随便吃点什么,生活挺简单的。他要我保重自己,他说他觉得原来的一些想法都错了,生活原本便应该是宽容的,觉得自己以前太狭隘。活着其实没有那么多的理由,也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他看见所有人都在那么活着,他觉得挺好。到第三个电话的时候,他说得很匆忙,他说他要去西藏了,想到拉萨去看看,要我不要为他担心。还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我莫名其妙的常常会想到他,想到他躺在我身边磨牙打呼噜的样子,想到他对着电视机大骂傻逼时的样子,也常常会想到他在打鼓的时候那种两眼放光无比兴奋的情景。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呢,在陌生的城市,在风雨交加的路上,一个人,就这么把时光把过去抛在了脑后了。
  小三打过我电话,他说他的录音小样出了点问题,可能立即发行上市会有些困难。然后又说那该死的唱片公司不愿意出大笔的宣传费用捧一个新人,公司里勾心斗角的很厉害,一切都他妈的挺操蛋。我问他李木子呢,他说李木子在帮他跑这些事情,他觉得李木子那人挺好的,还帮他花了不少钱,要不是她在那帮他撑着,估计够呛。我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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