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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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个人。老处女召集几个项目经理开会,把他们的工作摊给剩下的人;大家各就各位,毫无怨言
地接过分到自己手上或多或少的额外工作,好像那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人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可观的,不知不觉间,大家变乖了,变勤奋了,变得任劳任怨了
至少面子上都做得像那么回事。再没有人星期五早下班,再没有人一顿午饭吃两个小时,就连那个
爱情至上的漂亮女孩子也每天早上九点准时坐在办公室里;人们开始周末把电脑带回家有事没事发个电子
邮件出来表示“我在干活”
,人们开始耐心地揣摩主管的心思,原先的“我要如何如何” 变成了更明确、更基本的“我要讨
老板高兴”
,而后突然发现,老板大概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容易不高兴的生物了,据说部门里的那个马屁精加
包打听甚至专门写了一套高深的代码,输入同事们的大致年龄、工资、年审评分等参数,凭之计算每个人
相对於他被裁员的机率,以确定要对付的对象。裁员居然比海鲜烧烤球赛酒会礼品卡加在一起更能提高工
作效率,这一点公司人事部门大概始料未及。那种情形让我想起中国的一句古话叫“棍棒下面出孝子”。
工作比以前更加忙,人少了,所有原定的里程日期却还维持原样,虽然如此,我还是在五月底请了
两天假,加上长周末,我打算去西雅图看程明浩。我记得,那个周末正好是他的生日。
我给他买了一块手表做生日礼物,长方形的表面,暗灰的表盘,指针在上面闪闪发亮。我觉得这块
手表很“像” 他。
…
发布时间:2005…4…26 14:2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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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郑滢笑眯眯地递给我一样东西,用粉红色的礼品纸和缎带包得像模像样。
我打开包装,是一盒避孕套。
她怕我不识货,还凑上来补充一句,“这一种是这个牌子里最高档的了。”
我红着脸骂她,“神经病。”
“骂归骂,你肯定用得着。关璐,我已经想好了,将来你结婚,我给你陪嫁一打三十六个大包装的
避孕套,以平均一周四个计算,多退少补,可以用差不多两年,两年以后呢,我看你也差不多应该生孩子
了,”
她得意洋洋,“是不是想得很周到?”
郑滢自作主张的一片好意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因为,飞机一到西雅图,我就发现“老朋友”
来了。我的月经通常很准,那是一个例外,也不知是因为长途旅行,还是临上飞机前吃的那一杯冰
淇淋,抑或是某种奇特的心理暗示,总之,它提前了足足一个星期。
程明浩摸摸我的脸颊,说,“你瘦了。”
我说,“因为巧克力吃得少了,你又不在,没人给我买。”
他笑着说,“我以后补给你。”
程明浩和一个刚毕业不久、在西雅图一家电脑公司工作的人合租一套公寓,我走进他房间的时候,
看见床边的地上另外铺了一个床垫。他说,“晚上你睡床上,我就睡这儿。”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一点说不大出来的味道:这个问题我们从来没有讲明,他这么自然地解决了,
我不由得想,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想要我?
我在他房间的窗边看见一个很别致的风铃,用贝壳串成,看得出是手制的,风吹过,声音十分悦耳
。我问他哪里来的,他说是一个同事做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是女同事吧?”
“是的。”
“她为什么要送你生日礼物?”
“前两个月我曾经帮她搬过一次家,她大概是感谢我吧。”
“她为什么要送你一个她自己做的风铃?”
“这… 我不知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只是,我并没有从他的眼光中找到期待的那份坦
然。
“你们关系很好?”
他点点头,“只是工作上的。你不要乱想。”
我突然愤怒起来,“工作上的好朋友碰到了生日送 Starbucks 礼品券,不是什么活见鬼的风铃!”
我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显得尖锐,像一根被横空扯断了的铅丝,还在微微地抖,牵动着空气一起
跟着发颤。我们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他动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面对面难堪地沉默着,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终於我无法忍受,脱口而出,“对不起,我忘
记你的生日了,所以没有准备礼物。”
说完我又盯着他的眼睛,我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不要紧,你来看我就已经很好了。”
他的眼睛居然还是那么平静,一点失望也没有。我的心像被刀子狠狠划了一道:他甚至都不在乎我
记不记得他的生日。我想起包里那块手表,恨不得立刻把它拿出来砸个粉碎。我恶恨恨地瞪着那个风铃,
“你把它还给人家。”
“这不大好吧?”
“你还不还?”
“这真的不好。璐璐,你听我说,我们的确什么也没有,只是比较好的朋友。”
“我不相信。” 我一把扯下那个风铃,扔到桌子上。
“璐璐,你要讲道理!”程明浩的声音也提高了。
“我讲道理,可是,就不跟你讲道理!”我火气高涨。
他不再说话。我更加生气,一个劲地摇他的手臂,可他就是不说话。我的心突然被一阵绝望攥紧,
当一个男人不听你说话、甚至不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还能做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笑而真切的事实:自从我认识程明浩以来,他的生活里好像总是有某些人、某
些事,离他比我更近,我不知道那些人、那些事离他究竟有多近,所以只会害怕,变得有醋就吃,不管有
没有道理。
开心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有伤心难过了,我才会不讲道理。你嫌我不讲道理
,那么,你为什么要让我难过?
终於,我低下头,拉拉他的手指,“对不起,我今天情绪不大好。月经来了。”
他慢慢地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揉着,“那你还要发脾气。”
我的眼泪立刻流出来了。
…
发布时间:2005…4…26 14: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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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开始肚子疼,等躺到床上,已经一阵阵定时发作,痛得我脑袋发晕,靠做深呼吸来分散注
意力。
虽然包里有睡衣,我还是穿着程明浩的一件衬衫钻进了被窝。因为衣服上有他的气息,我喜欢他的
气息就这样包裹着我。
程明浩替我把被子塞好,说声“晚安”
,也去睡了。我裹着被子,久久不能入睡,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特别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可以免
去这种无处去清算的烦恼;像程明浩,虽然躺在地上,我担保他老早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不知多久以后,痛经愈演愈烈,我不由开始辗转反侧,一连翻了几个身以后,我听见他问我,“怎
么了?” 他居然还没睡着。
我打开灯,告诉他我肚子痛。他问我,“很厉害吗?你脸色很白。”
我勉强对他微笑一下,“还可以,” 然后把手按在肚子上揉,“不要紧,以前也经常这样,过一
会儿应该就会好的。”
我关上灯,翻个身,一边揉肚子一边开始数羊。数到差不多一百二十只羊,我突然听见程明浩站了
起来,轻轻地爬到床上,躺到我的身边,他说,“我帮你揉。”
我点点头。他从背后把我抱在怀里,一只手伸过来,缓慢而有力地替我揉着,像一只不会冷掉的热
水袋。他用下巴蹭着我的头发,吻了一下我的耳轮,“这样是不是感觉好一点?”
我半闭起眼睛,“很好。谢谢你。”
过了好一会,果然舒服多了。郑滢曾经跟我津津乐道杨远韬如何体贴她,其中有一条就是她痛经的
时候他会帮她揉肚子,当时我不以为然,现在才明白,一样是揉肚子疼,男人的手就是比较有效。
我对他说,“你对我真好。” 过了一会儿,又有点心酸,“你对谁都好,就像张无忌。”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是那样的。我和那个女孩子真的只是好一点的同事而已,她都从
没来过我家。那个风铃,我只当是她的一片好意,没想到你那么在乎。要是真有什么,我为什么还要光明
正大地挂在那里等你来发火?”
我说,“谁知道你跟人家好到什么程度。”
他叹了口气,“归根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算了,不要再提了,” 我说,“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像查理布朗抱着史努比。”
“查理布朗是谁?”
“你没看过花生漫画吗?”
“有人说过我是土包子。”
我笑起来,开始给他补课,“查理布朗是花生漫画里的一个小男孩,也是主人公,史努比是他养的
一只小狗。史努比是全世界最最可爱的一只狗,它长得胖胖的,和人一样可以站着走路,高兴的时候耳朵
会竖起来拧成两个麻花。它不会说话
狗当然不会说话,可是很聪明,会通过表情和汽球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人家,它还会用打字机写小
说呢,”我打个哈欠,“查理布朗其实是个挺倒酶的小孩,凡是他组织的球赛啊、游行啊,一定会下雨,
他干什么好像都不大顺利,经常被人家嘲笑,但是他很善良,而且,在史努比的眼睛里,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