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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河流如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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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臣新租的这套房子,是个两房一厅的普通民居,屋子的面积级装修的新旧,比他原来的住处要讲究多了。几天前刘存亮也搬过来了,刘存亮此前住在餐厅同事的屋里,挤得人家颇不耐烦,就快拉脸往外轰他了,幸好李臣发财有了新家,于是立即搬回兄弟聚首。原来李臣与刘存亮和菲菲一起同居的时候,大家都是少年义气,兄弟情感,李臣不仅分文不收,且对朋友之“妻”,还能坐怀不乱。现在时隔一年,都市的物欲世界,个人的命运冷暖,让大家全都长大成人了。再好的朋友,也莫混淆了“钱”字,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吭气 以刘存亮这次住进来,尽管没带菲菲,但,是说好要向李臣交钱的。一个月交一百块钱,在整套房子八百元的月租金中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个交易,而不全是交情,这样比较好说,观念上比较与时俱进,比较符合大城市中人际关系的基本原则。

    除了这一百元钱之外,两面兄弟之间的另一项交易,就是两人共同生活中收拾屋子和烧水做饭一类的“家务”,概由刘存亮负责。

    反正刘存亮有些阿Q:行,我就喜欢做饭。屋子不收拾干净我住着难受!

    保良跑到李臣的新家时,才发觉自己的左肩已经疼得不能动弹。洗澡时他看到刚才那一棒子留在身上的痕迹,是有粗又长的一条青斑。李臣和刘存亮都建议他赶紧到医院去看急诊,万一伤着骨头就麻烦了。但保良想了半天没去,心想夜间急诊拍不了片子,看了也是白看。

    保良遭马老板暗算这事,在兄弟心中激起极大愤慨。有钱人居然如此不可冒犯,以为有钱就能无法无天。刘存亮出主意让保良穿上警服找马老板去吓他一吓,这种老板一般都不清白,见到警察都会害怕。吓完之后你就以警察身份让他交出权虎的地址电话,我们哥俩再分成公安局的便衣配合你做做声势,这样一来他肯定傻掉,肯定就能如实招来。

    刘存亮的脑子就是好使,此计一出李臣立即拍案叫绝。三个人一通策划,考虑到保良的警服上并无警街,所以这个行动须有夜幕遮掩。目前惟一能堵到马老板的地方也只有焰火之都夜总会和金银岛桑拿俱乐部,因此寻找马老板的方法别无选择。由于李臣和刘存亮都要在晚上十点以后才能下班,保良也不可每天晚上都穿着警服守在夜总会的大门口,于是刘存亮又出主意,说不如让菲菲去当这个蹲守的眼线,一旦发现马老板来了,马上打电话通知保良和刘李二人。“焰火之都”马路对面有个通宵营业的小卖店,那里正好有一部公用电话,离菲菲盯梢的位置并不太远。

    这个计划让三人兴奋难眠,这计划不仅有可能让马老板说出保良姐姐的下落,而且,也能让保良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第二天一早保良照例早起,扛着肿胀疼痛的肩膀去学样上课,李臣和刘存亮也随后起来,一起去菲菲姨夫开的寻陈祥胜小吃店里去找菲菲。菲菲的态度和刘存亮预料的完全一样,一听说保良想求,立即无投机倒把应承下来。并且当天晚上不到八点好就去了“焰火之都”,一直守到夜里十点,估计马老板不会来了,又去了“金银岛”门前。刘存亮没忘了好心提醒菲菲:千万别站在“焰火之都”的大门旁边,站在马路对面就行。菲菲勇敢无畏地反问:马老板又不认识我,认识我又能把我如何?刘存亮说:你这样的女孩往“焰火之都”门口一站,认识不认识的都把你当鸡!菲菲说:呸!那也比你好,你要站那儿,就是露三点都没人把你当鸭!

    刘存亮好心反被抢白,也就恶言想对:当鸡你也无所谓吧,我看你早晚得扑腾下水!
第八章


    保良回学校上课,手机照样开着。一连数日,父亲那边依然没有一点声响,只有菲菲总是有事无事,把电话打进来闲聊。

    菲菲的电话,时间拿捏得很好,上课和自习时间,绝不骚扰保良。一般都在中饭和晚饭前后,或者保良睡前,她的电话就会不请自来,没话找话地聊上半天。

    保良接到菲菲电话,总要先问:“怎么了,有消息了吗?”

    菲菲照例会答:“没有啊,你除了马老板脑子里还有没有别人?”

    保良一般会说:“那我正有事呢,有空咱们再谈。”

    菲菲照例不放:“你不就是在吃饭吗,我电话里都听见你们食堂的声音了。”

    保良只好敷衍:“那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吃饭呢。”

    菲菲于是开侃:“哎,你说,马老板会不会是黑社会的,他要

    是发现我了我怎么办?”

    保良说:“怎么会呢,你站在马路对面,没招他没惹他,他发现你什么。”

    菲菲说:“我是说万一,万一他发现了找人把我打伤了,成残废了,你管不管?”

    保良说:“当然管,那肯定得去报警,告他,他打伤了人该负什么法律责任就得让他负什么责任。”

    菲菲说:“我没说他,我说你,我问你负不负责?”

    保良说:“他打你我负什么责呀。”

    菲菲说:“废话,我是为了你才挨打的,你说你负什么责。”

    保良说:“那你说我负什么责?”

    菲菲说:“我残废了,生活不能自理了,找你你管不管?”

    保良知道菲菲需要什么,无非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态度而已,哪怕是那种口惠而实不至的空头支票,也能让她心满意足。但他偏偏不说,他偏偏要装傻:“你残废了送你去医院呗。”

    这个回答菲菲当然不满:“送医院,钱谁出呀?”

    保良说:“我身上的钱都拿给你。”

    菲菲说:“那我治不好了以后谁照顾我呀,我嫁不出去了我找谁哭呀。”

    保良说:“治不好了回家让你妈照顾你呀,我和李臣刘存亮也会常去看你的。你这么好心的女孩,将来总会碰上好心的小伙儿,我上次在电视上就看见一个小伙子爱上了一个残废女孩……”

    菲菲气死了:“得得得,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好心的小伙儿,指望你能照顾我我绝对不会天天晚上为了你在风里站着,连我们姐妹都骂我,都说天底下就没有我这么傻的人了。”

    保良不说话了。

    虽然菲菲在保良这里没有得到什么,但还是天天晚上去“焰火之都”和“金银岛”门口站着。保良那些天也总在思考,到底该用什么方式,表达他对菲菲的感激之情。

    特别是数日之后的一个周末,当菲菲果然发现了马老板尾迹的时候,保良真的觉得菲菲是天下最可爱的女孩了。

    周末的晚上,本地的学生大都回家去了,校园内立刻冷清走来,在学生食堂吃饭的人寥寥落落,饭菜的质量也变得极其马虎。

    保良吃完晚饭就去了学校的图书馆,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菲菲的电话。此前他两次发现马老板都在周末,周末晚上十点左右,通常是城市里夜生活最旺的时刻。

    出乎保良意料的是,他的手机不到晚上七点就发出了震动,保良看了半天才认出荧屏上显示的,竟是他家的电话号码。他心跳了很久才按下了接听的按键,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保良万没想到,来电话的竟是他无比讨厌的杨阿姨。

    杨阿姨在电话里的声音温和委婉,这种委婉即使不含歉意,至少也表达了一种和解的意愿。她说:“喂,你是保良吗,我是杨阿姨。保良你怎么好几个礼拜都没回家呀,你没生病吧,你爸爸挺担心的,让我打电话问问你。

    保良拿电话的手有些发抖,那一刻他无条件地原谅了所有的人。他说:“啊,没有,我挺好的,学校里课挺紧的,我想在学校多看点书,所以这两个礼拜就没回去。”

    杨阿姨说:“噢,没生病就好。你爸主要怕你出什么事,没事就好。没事也想着回家看看,省得老让你爸爸着急。”

    保良说:“啊,我知道。”

    杨阿姨又说:“今天是周末了,也该放松放松了,学知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学校里要是没活动就回家休息休息。今天家里炖了一锅鱼,你吃饭了吗?要还没吃就回来吃吧,反正我们也都不饿呢,可以等你。”

    保良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啊,我吃过了杨阿姨,你们先吃吧。我待会儿没事就回去,你们先吃吧。”

    杨阿姨一直略显拘谨的口气也彻底松弛下来:“好,那你先忙吧,事办完了就回来吧,啊。”

    挂了杨阿姨的.电话,保良的心情,几个星期以来从没这样好过。他合上了书本,决定现在就回家去。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飘了雨丝,雨在脸上的感觉,或有或无。保良没回宿舍去换便服,直接从图书馆去了学院东门,乘公交车赶回市区。这一路他心情舒展,带着对杨阿姨的感激和对父亲的歉意,以及重返家庭的喜悦,连天上的雨雾,路上的泥泞,在他的感觉中全部变成了温情的象征,使人依依。

    快到家时,保良轻松了一路的心情反而忐忑起来。他家巷外的大街,他家门前的小巷,虽然只是数周间隔,竟然陌如隔世。在巷口他看见了他家院里的灯光,那灯光的色泽与宁静,过去从未察觉似的,竟是那样动人。

    在走进巷口的同时,挂在腰间的电话再次发出震动,震动声打破了这份动人的宁静,甚至有几分嘈杂生厌。来电显示是个座机的号码,那几个数字保良早已看得烂熟,这号码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倏地一下拦住了保良的脚步。

    那就是“焰火之都”对面小卖店的电话号码。

    保良赶到“焰火之都”门前不久,李臣和刘存亮也先后赶到, 大家在路边……起盘问菲菲,才知道她只是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是不是马老板她也不敢完全肯定。保良带着刘存亮和李臣跑到路边的停车场一辆车一辆车地仔细察看,果然看到了两辆和马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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