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河奔流-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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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吴畏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不会烟,随即在桌前坐了下来:“他们应该不会再来纠缠?”杨老爹点头:“现在是没有,我们就是来谢你的,要不是你帮我们,现在不知被他们整成什么样了!”吴畏莞尔一笑,开导说:“国家对投机倒把管理还是很严厉,他们也是为国家工作,老百姓当中某些人的确需要这样严厉的做派针对他们,但对你们养蜂人那样处理就有些不妥,所以我要为你们讲句公道话!”
“谢谢了,我们没有别的事,就是来道个谢,你的恩德我们杨家记下了!”
杨老爹说得好好的,琴仙她母亲不知哪根筋抽了,凑上来说:“对,你的恩我们记下了,你以后有难,我们也会。。。。。”这露丑的话还没说出口,被杨老爹一把拽了过来,向吴畏赔笑说:“老娘们乱说话,您怎么会有难!”
吴畏张嘴笑了笑,没在意她的忌讳话,就是每天晚上下乡辛苦,脸上表露得有些乏意,杨老爹多少也看出了一点,他给家人使了眼色准备告辞。凤芝赶紧走到吴畏旁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吴畏起身说:“这个东西带回去,你们要理解我们,这是不允许的,这样吧,你们蜂蜜是自家产,明年我向你们买,便宜点就行,好吗?”
看人家严肃地推辞,杨老爹直觉人家是个好干部,肯定不会轻易收别人的礼,他只好叫陈省暂时拎回。
第二天吴畏赶去上班,到了办公室就被陈书记叫了去,书记没有转弯抹角,直接把昨天的事和他交换了意见,他认为‘打办’胡主任也不容易,每天都在为国家干得罪人的事,人民公社是最基层的政府机关,一定要帮他们做好息事宁人工作。
吴畏也表示理解,应允马上去杨家去一趟,把事情消化掉。他转身去推自行车,人还没走出公社大门,陈书记突然想到了什么,追赶上去说:“小吴,大家都说你很有一套,你晚上有空吗?”吴畏立马应允,点头说:“没事的,你说吧!”
陈书记若有所思地说:“前些日子,某个干部的管区为了园田化,把一片桃树林给砍掉了,那个大队的农民每天在骂娘,说我们是‘败家子’,这是一次的教训,我们不能再和群众发生冲突,现在有个麻烦问题,我定点管辖的那地方,为园田化修路,又碰到一片梅林,那些树能不能移植啊?”吴畏很自信地挥了一下拳头,说:“绝对可以,晚上我们去看看!”陈如释重负地地点点头,高兴地说:“好滴!好滴!碰到了你这个专家,我都省不少心事,下午我们早点走,到村支书家里吃饭!”
吴畏跨上车往桃村的方向驶去,今天杨家也有动静,他们一家为扫去阴霾而杀鸡拜宴庆贺,吴畏按照陈书记的意思去打个招呼,刚跨进他们的门,杨家人摆出的热情足以使这个发誓从不吃百姓一次白饭的他,硬着头皮吃了一顿,为了不破自己的例,好说歹说留下了一元钱,可自行车上早已经用网兜挂了一瓶蜂蜜,杨家的盛情吴畏没法拒绝,只好暂且把他带回了家里。
第三十六章 '本章字数:1820 最新更新时间:2010…05…19 10:11:12。0'
园田化对农村的影响难以估量,原来的路刨了,原来的水塘填了,原来的地貌也改变了,这样不可避免地要牵涉不少人的利益,田地是生产队集体的,这一部分还比较好说话,可还有很多自留地问题,有些农村人的素质还真不敢恭维,他们某些行为完全可以往无赖的界限上靠,公社和村大队干部早有默契,一致认为对这群人必须恩威并施,该抓就抓,该管的就管,绝不能放任自流,一时间很多村子搞得鸡飞狗跳。
然而,还有一个小群体,在这次园田化推进过程中也颇有微词,还好那群人是人民专政的对象,对村大队产生的影响不大,新政府剥夺了他们的田产和家宅,土地改革后,他们都被冠以‘剥削者、吸血鬼’的名号,一直生活在让人白眼唾弃的氛围中,从‘镇压反革命’到‘三反五反’再到‘文化大革命’,什么运动来了,他们都会在台上挂着牌子陪斗。二十多年来,他们被整得行为谨慎、神情低迷,甚至连大声说话权利都没有。可在这次园田化运动中,陈书记的管片的一户何姓地主分子,他们突然有失常态,一连几次往大队部跪求。
原来园田化要刨掉的那个山坡,他们家族祖坟就安葬在那里。所谓地主,绝对接受过良好儒家文化的薰染,封建礼教思想在他们心目中根深蒂固,再怎么样‘文化大革命’都不会动摇固有的价值观,他们认为祖坟被刨了,如视而不见,绝对大逆不道,自己百年后也无法面对他们,为了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平时低调的这位地主老财,几次到支书面前下跪,要求村大队还给他们家一块地迁葬。可村支书没有同意,看他几次纠缠,就把这档子事推到了公社里,那个地主分子还真去找了陈书记。
堂堂公社书记怎么会理会一个地主分子的要求,没头没脑地对他进行严厉的政治说教,把这位何姓地主祖辈说成是喝农民百姓鲜血的寄生虫,他们的坟本来就要刨掉。陈也不管人家年迈,在他眼里只有‘阶级斗争’界线,他叫了两个基干民兵,把他五花八绑地押回了村子。还带话给村支书要看好他,如果再跑出来闹事,就要在党委会上检讨,事态搞严重了还要接受党纪处分。村支书没辙,吩咐村民兵连,就把老头子关在祠堂屋里。
人绝望了,也就无所畏惧,一个六十多岁老人,只要有一点力气就在祠堂里吼叫喊冤。没有理性的年代,‘四类分子’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时间长了也渐渐地形成了一个群体,就通婚来看,‘红五类’绝对不会自找麻烦,嫁进这个让人白眼的群体里,他们娶亲一般都是地主成份女儿嫁富农的儿子,资本家子弟娶‘坏分子’家的女儿,反正全都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四类分子’谁也不要嫌弃谁。
老何家儿女有三,大儿子还算幸运,四十来岁的人,他享受过何家阔少爷富足的日子,可老二和老幺就比较冤,从小背了地主分子的骂名,一天惬意的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全在社会的底层煎熬,连最起码接受教育的资格都没有,可怜的兄妹两人,是捡了别人丢弃的高小课本开始认字的。
父亲被关在祠堂里,兄妹几个轮流为老人家送饭,他们都感觉老父亲都疯了,祖坟刨了就刨了,何必去自讨苦吃!还口口声声说那个地方风水好,好到了一家人都在遭白眼、受管制。
这两个孩子是在无神论的氛围中长大的,他们当然对父亲的所为嗤之以鼻,可老父亲依然执拗地用自己的方式在抗争。
这天吴畏跟着陈书记来到这个大队,查看梅树林移栽的问题,他隐约地听到祠堂里传来凄惨的吼叫声,了解情况后,陈书记对这事很感冒,走到支书家,首先把村支书没头没脑地批评了一通,认为这是一件小事不该办得这样窝囊,和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他是地主,是专政的对象,是我们的阶级敌人!
村支书是个会做人的人,看人家是公社书记,没有和他对呛,轻声细语地和他解释:“乡里乡亲的,我不想搞出人命来,我这个大队支书本来就是砧板的盐粒、说不要,就掸掉了!他敢这样闹摆明不想活了,你怎么整他也没有用,我们乡下可是很迷信的,大部分人都是有神论者,说人死了就变成鬼,大家都说冤魂会缠住你的!”
陈书记也是人,几句话把他说得毛骨悚然,碍着共产党干部大无畏精神的颜面,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拿出了公社书记的威势对村支书说:“下一次公社党委开会,你去做检讨,共产党人在这里渲染迷信思想!”
吴畏没有心事听他们的大道理,他是一个同情弱者的人,虽然阶级斗争观念很强,但从人道主义的观点出发,这样粗暴地对待一个老年人,不应该是共产党人所谓,他悄无声息地转到祠堂边上,看到这栋有年份的大宅,虽然破败不堪,但它雕梁画栋、威势尚存。
何老财被关在里面,民兵连长只是叫放牛的老伯代为看管;吴畏看了都好笑,这样一个八面通风祠堂,他如果想跑,根本没办法阻止,看样子老人家是绝望了。
第三十七章 '本章字数:1907 最新更新时间:2010…05…19 10:26:06。0'
地主老财是共产党专政的对象,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人的成份一旦划定,就是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你随意地去和那个阶层人说话,就会被觉悟高的人冠以阶级斗争界限不清的人,弄不好还会上纲上线。
吴畏到祠堂去看那位老地主用意很简单,只是为了好奇看上一眼而已,并没有想帮他解决什么问题,也知道这是公社陈书记染目的事,自己除了同情心外,其他能耐还嫩了一点。
放牛的老伯看到一位陌生的年轻人走来,注眸着上前挪了几步,小声地问:“同志你是。。。。。”吴畏表情肃穆,微微地动了动嘴说:“公社的!”
乡下人热情,听到是公社的,老伯脸上立刻做出了惊叹的表情,回话道:“哦,是公社的干部,您里边请,这个狗地主很不老实,我的牛拴在这里从没有想到过它会跑,可村干部叫我管的人,我可不敢马虎一分钟!”
吴畏跟着老伯走进祠堂,看着满屋堆放的耕牛草料,脚踩上去都是软绵绵的,更让你难以招架的是里面的恶臭,牛的粪便和腐烂饲料交合在一起,长时间在这里熏着,人绝对会发疯。可老伯对这一切好像习以为常,祠堂的天井沿上的那张破桌上摆着一只大碗,很明显里面装的是廉价的黄酒,吴畏渐渐地也明白了,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这一切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并不想再往里走,因为已经看到那位地主分子躺在牛饲料堆里,而这位地主见有莫有样的人进来也没有理会,嘴里哭喊了几天,早没有先前的大声量惨叫,事已至此,他也没有要求什么人帮他解决问题,只是捶胸顿足地在诉说什么‘愧对先祖’!
吴畏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