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的女儿-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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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太年轻了,婚前的许多幻想全被显示榨光了,她知道我想继续深造,她也知道我想到国外去做大工程,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我们两个越来越沉默,终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你知道那有多惨吗?共组一个家庭却完全找不到话题。我的心一直往外飞,只能拼命赚钱压抑自己,可是我还是偷偷跑到一家公司的国外工程部去应征,我被录取了,通知单寄到家里……等我看到的时候是两份,另一份是离婚协议书,她知道不离婚我是不会走的……”
“所以你们就离了婚?”
“恩。”
现实是很残酷的,它可以摧毁理想、践踏梦想、粉碎爱情。
他们都不再是当年无知的狂热少年,他们都明白许多时候人是多么地无奈,只能任由命运摆弄。
“在那个时候,我和她的爱情已经全数死亡了……”他的眼透露着几许无奈。
“被现实压榨而死的爱情,哈!”皇宇涩笑,提来酒瓶为他倒酒:“而我的爱情却死在莫名其妙的‘过去’手上。”
“皇宇……”他凝望着他摇了摇头:“不要让你自己遗憾。”
林皇宇没有回答。他打开落地窗,外面是一大丛灰蒙蒙的都市钢筋丛林。
真爱在哪里呢?
当他以为他垂手可得却发觉它其实还好遥远。
追啊,追啊,仿佛在梦中追逐星辰的孩子……
“千万不要错过,因为错过的都太美了。”
“你这是经验之谈?”
之瀚笑了笑,将酒杯投向遥远的星河,仿佛一道流星。
“是,是经验之谈。”
当她回到家,凌思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她上前敲了敲门:“凌思?”
“门没锁。”她在里面应道。
阿敏推开门走了进去,惊见她正在收拾衣服,行李箱摊开放在床上,衣服堆得像座小山一样:“你在干什么?”
“整理行李啊。”
志敏拉住她的手嚷道:“我知道你在整理行李,问题是你整理行李做什么?”
凌思终于正视她,眼光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唇角扬起勉强的笑意:“我不是一直说想再继续念书吗?现在是时候了,国外一家大学很早就接受了我的申请,我准备去念。”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她慌张地嚷:“是不是为了林皇宇的事?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阿敏,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本来就想再回到学校念书,你也知道的,我只是……”
“逃避。”她打断她,直截了当地指出。
凌思别开视线,继续收拾她的行李。
“凌思。”
“你不要再劝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逃避也好,懦弱也罢,什么都无所谓,我反正是累了,不打算再继续下去。”
“凌思,你到底在逃避什么?”阿敏用力关上她的行李箱叫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要瞒我?难道你打算带着那些秘密过你的下半辈子,一生就这样和自己玩捉迷藏吗?又能躲到哪里去?你躲得开你自己吗?”
“我……”
是躲不开的,她早已明了,这些年来她不都一直没有躲开过吗?
可是面对林皇宇,面对谷之涵,那些属于过去的阴魂,便从她的记忆中活灵活现地重新活了过来。
那种心惊胆战,那种随时会爆发的压力令人疯狂。
她不要再疯一次。
尤其不要在他的面前疯。
“凌思,你听我说……”
“够了,阿敏。”她摇摇头:“不要再劝我了,我不会留下来的。”
阿敏伤心黯然地将压在行李箱上的手拿起来:“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阿敏……”她无奈地摇摇头:“不是那样的。”
“算了。”阿敏挥挥手苦笑着:“我不再问了。”她垂着头退出她的房间。
“阿敏。”凌思一咬牙追了上去:“你不会想知道的。”
“是吗?”她涩笑:“那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呢?为你担心,为轻风担心,可是你们什么也不让我知道,我像个傻瓜似的一个人转来转去,到头来……”
“阿敏。”她大惊:“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样想,那些沉重的负担我不想让你为我承担,那些事太丑陋,太……”她摇头伤痛地:“太心痛……”
志敏望着她,犹豫着真的要继续逼她吗?那样公平吗?她知道凌思不会忍受看到她难过,她卑鄙地利用了凌思的善良,希望她将伤口挖出来,重新洗涤一次,再不要逃避,可是那是对的吗?
到底怎么样才是对凌思最好的?
“阿敏?”
她苦笑着上前握握她的手:“不要介意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对你自己最好,你就做吧。那毕竟是你自己的生命。”
凌思望着她们交握的手,这三年来累积的感情齐上心头。
她和志敏甚至比她和凌芬更亲近。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进来吧。”
“凌思。”
她勇敢地微笑:“总该有个交代了。”
自从一连串事情发生以来,事实上她并未仔细深思过什么,只是盲目地随着情感的喜怒而走,许多时候甚至是不想去思考,刻意地逃避着去思索那些已存在的问题。
她从来就不愿意长大。
当别人又好气又无奈得说她是个孩子时,她甚至在私心里有些窃喜时光未能在她的身上将孩子的特质洗劫而去。
久而久之,在她那成熟妩媚的外表下,她的心智并未随之成长,反而紧紧固守着她孩子似的心。
久而久之,她知道只要她继续维持这种情况,那么她将可以不必去面对许多的问题,不必去深思这世界的真实情况。
久而久之,她习惯了别人对她的纵容溺爱,习惯了大多数人对她的宽容和呵护。
久而久之,她竟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无止尽地欺蒙世界,欺蒙她自己,她可以永远打着孩子的旗帜,在世界里横行。
她总是被原谅。
没有人会认真和她计较些什么,她可以撒娇,可以赖皮,可以重复犯同样的错误而不被斥责;他们会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轻风总是这么孩子气,轻风总是这么顽皮,轻风总是那么糊涂,轻风总是那么任性……
太久了,她从未对这些表示过感激,凭借着她美丽动人的外表,凭借着那一颗永不成长的心,她得到太多,却从未回报。
她以为那是天性,以为……
她以为这世界就是这样,却从不知道她也有犯下大错不被原谅、无法重来的一天。
她爱着阿凯,更明白他是如何地深爱她。
她利用他对她宽容无私的爱胡作非为。
她利用他的善良性情,努力践踏他的尊严和——他的爱。
她以为阿凯会一直爱着他,当她在无数的男人之间周旋,他从未动过怒。
他总是张开双臂等在那里,任她差遣,任她戏弄,甚至任她屈骂。
她知道他会原谅她,一直知道;只是太习惯竟也忘了那是他对她的爱,而不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待遇。
罗威庭说他是被她的光芒所眩惑,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她追求刺激,追求新鲜感,追求其他人艳慕的眼光。
她以为她真的恋爱了,也以为自己这次是全心地投入,可是当她知道,她付出的代价是阿凯终于永远地离开她时,她才发觉——这次是真的不能重来。
她哭得像个孩子,她日日夜夜守着他,除了内疚,其实是更多的悔恨。
她渴望她所做的一切能使他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她曾经以为可以的。
可是这次却行不通了。
然后连罗威庭也离开了她,他们都明白了在她那眩目的外表下,其实有的是渴望安定与抚慰的心。
她不怪他,他会爱上阿敏,和她会爱上阿凯的理由上一样的。
两个贪玩的孩子拼命地逃离安全的家而在一起,都以为对方是自己可以拥有一生的玩具和伴侣,可是当疲惫的时候,对方都比自己更需要安慰和温柔……
只是当再回头的时候,已没有人苦苦守侯。
“轻风?夜很深了,我们该回去了。”罗威庭轻轻唤她,她已呆坐在海岸边三个钟头了,动也不动像座石雕像一样,她甚至已停止流泪,那情况令人担心。
没想到她乖顺地任他牵起她的手来:“好。”
“你……平静一点了吗?”
轻风望着他涩涩一笑:“放心,我不会去自杀的,我现在很好。”
罗威庭挽着她走向他停在岸边的车:“肯原谅我吗?”
“恩。”轻风点点头,仿佛一下字老成了十岁:“我明白你的心,我们谁也不必原谅谁,算是扯平了。”
他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平静,和三个钟头前有着天壤之别。
轻风扯动唇角化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祝福你。”
他的心中有一丝释然,一抹苦涩……一点眷恋和一种痛楚。
他们逼着她成长。他们都曾渴望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小心呵护,可是到头来逼着她成长的也是他们。
堂而皇之的理由很多,太多,甚至可以把过错归到她的身上,指责她不成熟,指责她孩子气。
可是当初他不也是被她的天真浪漫所吸引?
是谁残忍些?或上——
都一样残酷。
“她什么?”他自床上一跃而起,原本仍不太清醒的神智一下子仿佛被冷水当头淋下地清晰过来:“去哪里?”
话筒那端的阿敏急急嚷着:“去英国。早上十点钟的飞机,她才刚出门,如果你现在去追她或许还来得及。”
“该死。”他立刻抓起扔在地上的衬衫:“哪一家航空公司的飞机?”
“就是我们公司。”
“她怎么突然……算了,我立刻去逮她回来,我跟她的帐还没算清楚。”他匆匆忙忙地吼完,扔下话筒,连衣服都还没穿好便冲出大门。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她不能在一切都还没弄清楚之前就腰斩了他们的爱情。
他不准。
“阿凯叔叔,你会不会很痛?”小怀爬上病床坐在他的怀里,轻轻碰碰他的伤口上包扎的纱布:“我妈咪说你的头被好大的灯打到了。”
阿凯微微一笑,轻轻揉揉她的头发:“本来很痛,因为有妈咪照顾叔叔,所以叔叔就不痛了。”
“我就知道我妈咪最厉害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