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脉天狼-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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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君也微笑道:“十一郎,你是怎样想到的?”她的眼里充满仰慕。
萧十一郎道:“在我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太冷的天气,所以不该是山顶,还有,这么高的山,山顶应当常年积雪,这只是我当年初步的判断。”
“你什么时候开始确定?”沈璧君总是很喜欢他聪明的事迹。
“今天。”萧十一郎道,“现在该是秋天,而且已是深秋,在高山又怎人有如此翠绿的枝叶,只能说明这里是个温暖的山谷,就像我们的落日峰谷底。”
“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北面的山?山脚的树全是绿色,那里应该是谷底。”萧十一郎道。
沈璧君道:“你总是很聪明。”一句话包含了多少欣慰,多少幸福?只有他们知道。
台阶盘在崇山峻岭中,几乎望不到尽头,越往上天气也越来越冷。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这千万层台阶的习头又是一堵冰冷的石壁,一堵石壁的力量当然抵不过萧十一郎抬掌一击,石壁是倒了,沈璧君却已手脚冰冷。
她看到那个她住了三年的山洞,她怕里面的每一块石头,她在向后退,恨不得从身后的台阶上跳下去,可萧十一郎沉稳的手握住她,让她镇静下来。
沈璧君居然重新走进了那个山洞。现在的洞加上洞口已有三个口了,其中两个是萧十一郎用掌打出的,沈璧君透过七年前打穿的那洞终于看到了萧十一郎住过的地方。
萧十一郎已经围着木屋转了三圈,不是怀念旧日,而是在找破绽,很显然这条路径是红玉娘子花大量心血设计的与萧十一郎的心、力、智的较量,她肯定故意留下破绽让萧十一郎找,这些道理萧十一郎自然会懂,所以他又转了一圈。
沈璧君满脸欢欣地奔向那条小瀑布。良久,她都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它,她的思绪飞回到落日峰,那里那条大瀑布,水流是那么急,萧十一郎和萧逆天在瀑布后追逐嘻闹。想着这些她笑的更幸福,忍不住伸手去碰碰那份清凉,她离岩石边缘越来越近了,当她的手触到沁人心脾的清凉时,她感到有股奇异的力量将她向深渊推去,她实在无法抵抗,她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分离的时候又到了?他们十年分别,相逢不过从日出到日落而已,她的大脑在瞬间几乎空白,只知道不能喊萧十一郎,否则,他会跟着一起坠崖,她宁愿让他以为她又无故失踪至少这样他会抱着希望活下去。
萧十一郎在沉思,他突然感到一种压力,几乎可以将人压扁的力量,他猛地转头看沈璧君,可他看到的只是个跌落下去的背影。
萧十一郎顿时觉得昏天地暗,心猛然冰凉,甚至全身汗毛都在颤抖,他什么没想急速飞身下了那道深不可测的深渊。
在木屋的顶上,陆无流笑咪咪地握着胡子看着他们双双坠崖。
“娃娃们,这样下山比较快一点,这浮云山虽说不高却也绝不低。”陆无流摇摆着脑袋道:“萧十一郎,果真是个好小子,竟能猜到那座山在谷底,不错,好,挺好……”他说着说着目光变得凄凉,突然暴跳如雷叫道:“萧汐钰,我到底上辈子欠你多少债?我钟爱一生的语霖爱的是你,现在还要帮你的后代……”后来他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到了。一个暮年的老人想起一生的悲哀,心中滋味又岂是常人能体会到的。
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那又是种什么样的无奈与悲哀?连哭诉的理由都没有,找不到任何可以解脱的借口,只因一个“爱”字还在心中逗留。
深渊是深不可测,可它遇到的是深不可测的萧十一郎。
狼在情急中暴发出来的力量总会比平时强得多,人也一样,更何况这个人是萧十一郎。
他与沈璧君的坠落本就差眨眼间的功夫,萧十一郎的轻功之高又是如此不可思议,他在让自己以超常的速度下坠,这手功夫在江湖几乎无人能及。
他很快就放心了,因为沈璧君已被他抱在怀里。
沈璧君眉头微皱,双目紧闭,都显得那么美,她已在平静地等待死神,可突然又感到那种熟悉的依靠和气息。她张开了眼睛,又一次奇迹般看到了萧十一郎温柔而又深情的脸,她本来怕萧十一郎也一起跳下来,可此刻她又一次发觉了那个早已发觉无数次的道理——只要在一起,无论生与死。
萧十一郎脚尖一点石壁。他们便向斜下方滑飞而去,最后平平稳稳地落到地面。
落叶枯黄,秋风萧瑟。深渊下是无边无尽的树林,此时,绿叶落尽,枯叶入土。只剩树杆直直地立着,受着来自北极冷风的拍打,一条不大不小的路弯曲着通向林内。
“我们没有死,也没有分开。”沈璧君有些激动了,她此时又发现世界也不是总那么悲凉。
萧十一郎疼惜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道:“我们没有死,也没有分开。”声音很轻,就似在诉说一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
落叶在脚下一点点破碎,它们的一生就终结于此,不会再有下道轮回。
那条蜿蜒的路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落日余辉中的树林显得更加古朴与神秘,也略带有几分悲凉与萧索,毕竟是深秋的黄昏。
夜晚的水气真的重重,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坐到一颗大树上依靠着树杈仰头看着星空。
黑夜里那颗颗眼睛似在为他们而感动得星光闪烁,正如泪光一般。
当太阳露出地平线,树林显现出一片和祥,桔黄色的晨曦映到枯黄色的落叶上,几乎没什么区别,树林中的树,依旧挺立在原地,只是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沈璧君靠萧十一郎怀里睡得很甜,萧十一郎就坐在大树分叉的黄枝上,靠着树的主干,他在看着怀中的沈璧君,她睡觉的样子他都舍不得错过,也许他一夜都没有舍得睡觉。
离别太多,对于重逢的分秒都分外珍惜,阳光撒在她柔滑如缎的流云长发上,使她看上去更静谧、更神圣,萧十一郎近乎痴醉,溢满深情的大眼睛似乎再也无法从她的脸庞移开。
沈璧君张开眼就看到了萧十一郎黑亮又深情的大眼睛,她幸福地温柔一笑,在一串串的美梦后张开眼看到的就是心爱的人温柔的笑脸。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坏。
萧十一郎柔声道:“璧君,你醒了?你好饿了。”
沈璧君瞪着大眼睛疑惑而又些调皮地看着道:“你怎么知道的,十一郎?”
萧十一郎故意神秘一笑,道:“在你睡觉的时间里,你的肚子悄悄告诉我的。”
沈璧君笑道:“那我们准备怎样大餐一顿呢?”这个时节根本没有什么小野兽,大野兽也没有。
萧十一郎一揽她的腰从树上跳下来,道:“我们往前走,前面好像有人家。”
前面的确有人家,一座山林间的小屋,共三间房屋,屋子的家具很陈旧却也干净的很。
一双冷峻的眼睛,包含住了无奈与凄凉;一张冷酷的脸庞,写尽了世间沧桑,也显出了困惑迷惘,一支碧绿冰冷的玉箫,寒凉了铁骨柔情。
萧逆飞坐在小木屋的屋顶上,在这深秋山林的荒凉中间显得更加孤寂愁苦。
半个月前,飞影将中毒受伤的萧逆飞带到这里疗伤,萧逆飞整天除了运功逼毒外,几乎是这样呆坐门前台阶,屋顶、树上,他都会坐着。呆呆地坐着。
慕蓉飞仙看到他这样,除了心痛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萧逆飞所悲伤的早已不只是杜落雁,只是想起她时的痛苦会更加剧烈,也许因为这是心中的新伤,但回思起二十年人生,在血中浸泡长大的杀手,本该没有感情,但他厌倦了一切。他在搜寻人生最初那四年的记忆,却始终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才是他苦苦追寻的身世的关键。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手牵手在林间的路上自在地漫步,虽然他们早已饥肠辘辘,却舍不得这样安静祥和的仙境。天那么高,那么蓝,偶尔也会有几抹白云游过。
小木屋已在眼前不远处,笼罩在晨光中,远看去让人心中莫名的踏实。
沈璧君指着小木屋开心道:“十一郎,你看真的有座小房子。”
萧十一郎顺着她玉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小木屋的背面,一阵暖意也在心底升起。
历尽苦难后在偶然抬头间就有座温馨的房子映入眼帘,冰封已久的柔情瞬间便会如洪水决堤,即使那是别人的房子也都一样。
他们加快步伐,就像年少的孩子看到了前方的清泉,他们转过木屋,来到小木屋前,房门有一间是紧闭的,还有一间轻轻掩着。阳光透过树枝撒在门上斑驳的影。
轻掩的门此时被轻轻打开,走出一位高雅文静的美人,当然是慕蓉飞仙。
慕蓉飞仙抬头间看到了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她满脸的惊诧,倒让他们惊诧了。
沈璧君微笑着轻柔道:“姑娘,我们吓到你了吗?”她的一切动作都那么优雅完美,天上的仙女也莫过于此了。慕蓉飞仙是豪门世家出身的小姐,却也被沈璧君的容貌、修养、气质所震惊。她看着沈璧君的眼神除了仰慕还有点无奈,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与沈璧君比较了,连杜落雁都略逊一筹,如果萧逆天为了眼前这个女人而放弃杜落雁她真的说不出什么。然后,她又有些责备地看了萧十一郎一眼。
萧十一郎一脸迷惘,不知何处得罪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他哪里知道,慕蓉飞仙将他当作了萧逆天?他微微一笑,冲慕蓉飞仙一点头。
慕蓉飞仙出于礼貌也微微一笑,可她笑到一半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她在向萧十一郎身后看去,眼神忧郁而无奈,又夹杂心痛,又似在意料之中。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同时回过头,他们就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中燃烧的怒火,一张冷酷的脸上写着的仇恨,然后就看到他手里的那支玉箫。
沈璧君看着这个年轻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她看他的目光中无意识地透出一种特别的爱,一种区别于对萧十一郎的爱,区别于对沈劲风夫妇的爱,区别于对沈太君的爱。
萧十一郎也被这少年的那双眼睛深深震憾了,在他的眼中有些和萧十一郎那双眼中相似的东西,萧十一郎觉得和这少年似乎前世相识,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