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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泥老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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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妳在傻笑什么?”壮壮打外头端进了一锅热腾腾的野雁粥,看到姊姊的神情,愣了一愣。

苗苗眨眨眼,这才醒觉,“啊,什么?”

“没什么,吃晚饭了。”壮壮把大瓦罐放在桌上,有点迷惑地道:“姊,妳干嘛捧着盐罐子啊?”

“呃?啊,我弄错了。”她连忙放下粗瓦罐,换过一旁的粗瓦杯,“我还以为我拿的是茶。”

“姊,妳今天怪怪的,我有点担心妳。”他纳闷地搔搔头,“从我晚上回来,妳就一直奇奇怪怪的,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笑。”

“我没事。”她脸红红,低垂下视线,玩着水杯。

壮壮装盛着香喷喷的野雁粥,递给了她,“姊姊,吃吧!”

姊弟俩就着一盏微弱晕黄的油灯,相对着吃将起来。

一会儿,壮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兴匆匆地笑道:“姊姊,告诉妳一个好消息喔!”

“是什么?”苗苗嫣然微笑。(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我今天猎到的那只野雉卖了一两七钱,很厉害吧,所以又能帮妳买药了。”

她脸蛋红红,感动又忧心地道:“真好,可是我的身子不要紧,不要再买药给我吃了,倒是你要存点钱准备娶房媳妇儿。姊姊无能,非但不能够帮你娶老婆,还拖累了你不少,我真对不起死去的爹娘。”

“姊姊,妳干嘛说这个?我还年轻呢,”壮壮难得地扭捏了起来。

“早晚都得娶,否则以后我哪放心断气呢?”她口无遮拦地道。

他一急,“姊姊……”

“安啦,我的寒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心里早有准备。怎么,你没准备吗?”她茫然地问。

这种事有什么好准备的?

壮壮又气又急又担心,一碗野雁粥险些吞不下去,“姊,妳胡说什么啦,妳不会死的。”

“人都会死,我又不是妖怪,怎么我就不会死呢?”她越听越迷糊了,“那我到底会不会死啊?”

“妳会死……不是,不会死……哎呀!”壮壮都被她搞昏头了,气急败坏地道:“我是说人都会死,但是妳现在不会死的。”

“当然,我现在还在喘气,怎么会死呢?”她小心地道:“壮壮,你的脸变得好红喔,你没事吧?”

壮壮急红了眼,差点控制不住吼出来,“唉,反正就是……妳不会死就是了。”

见弟弟急了,她连忙安抚,“好好好,我不会死,你不会死,大家都不会死……你别喘气喘得这么急嘛!”

“妳不要成天吓我好不好?”

“好。”她乖乖点头,安静吃着野雁粥。

壮壮喘了几口气,端起碗唏哩呼噜就喝了大半碗,“姊,保命堂的药又涨价了,不过我还是买了两帖回来,明儿就熬给妳喝。”

“可是我不想再喝药了。”她愁眉苦睑地道:“好苦,好难喝,而且我觉得没有效。”

“不会的,保命堂的药虽然比不上一江春水堂,可总还是京城颇有名声的药堂,何况这帖药妳也吃很久了,总没有害处的。”壮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气了。“如果不是挣的银两实在太少了,我真想带妳到一江春水堂去看诊,听城里人说向神医很厉害,凡是吃过他的药的人,没有不好的。”

“这么有名,诊金和药费一定更贵了,”她急急摇头,“反正我这症候十几年了,吃不吃药都是这么着,你千万别浪费了那个钱。”

“我是没问诊金和药费贵不贵,”他迟疑地道:“姊姊,要不这么着,明天我还是带妳到一江春水堂去看看好了!”

她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着急道:“不行,我不去。”

“如果是怕钱不够,我可以再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我们没亲没戚的,你要到哪儿去想法子?”她好言相劝,“我真的不打紧,这病是打娘胎带出来的,再怎么看还是只能镇压不能根治,胡大夫的话你知道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麻烦人家呢?”

“可是……”(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不要可是了,快吃吧,早点睡觉养好精神,明天不是要帮我捉兔子回来养吗?”她自碗里夹了好大一块多汁雁肉给他,“快吃。”

“姊姊……”

她故意板起了小脸,“不听我的话,待会儿我生气啰!”

壮壮知道这个姊姊虽然平素好脾气,可是真正拗起来比驴子还倔,只得叹了口气,又大口大口吃将起来。

苗苗笑吟吟,小口小口地吃着野雁粥,脑袋里已经打算起明天该怎么养兔子的事情了。

落花站在药柜前,思索着取药用药。

现值春夏交接时节,天气一下子热一下子凉的,早晚受风寒的人相较之下也多了不少,所以一江春水堂原本就热闹拥挤的大厅更加大排长龙了。

不过堂里有六个医术精湛的驻堂大夫驻守着,一般内外症候有他们就搞定了,再加上帐房老手孙老儿驻柜,所以一江春水堂的“业务”基本上都运转得相当顺利。

只有在遇到奇症怪病时,才会由落花亲自出马把脉下药。(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今儿个落花依旧在柜上沉吟构思着新药方子,手执狼毫飞龙走蛇般在白纸上落下数帖药方。

“落花神医真的长得好俊,如果我女儿不是早许了人家,我还真想……”

“葛老,你好了吧,你女儿长得……嗯咳,何苦戕害落花神医呢?”

“老许,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女儿长得再吓人,也不会比你家那只老母鸡丑吧?我上回还看见嫂子蹭到了落花神医身边,硬央着人家帮她看落发的症候,”葛老撇撇嘴,回想起那副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乖乖隆得冬……”

老许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了葛老的胡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老婆哪会做这种事?她一向把落花神医当作儿子看待……”

葛老连连呼疼,急忙从他手上抢下胡子,“是哟,谁晓得嫂子心底真正在打什么主意!”

眼见两个老人家就要动起手脚来,落花揉了揉太阳穴,只得走出来劝架。

“葛老先生,您是来看痰疾的吧?”他接着转向老许,“许老伯,你是来拿上回开的风湿药方子?”

两个老先生一见落花神医亲自“下场”来了,又惊又喜,手忙脚乱。

“哎呀呀……难为神医还这么惦念着小老儿的病,我已经好很多了。”老许连忙道。

葛老也笑道:“说起我这痰症还是您给治好的,现在早晚都不觉得咳了,不过您上回说还得再回来把把脉,所以我这就来了。”

落花微微一笑,深邃有神的眸子紧盯着他俩,“两位请这边来,我一齐帮两位把脉。”

“一齐啊,这么厉害?”老许和葛老同声惊呼,彼此互观了一眼,又忍不住讪讪地笑了。

落花引领他们至小厅内坐下,搭住两老的脉搏,意有所指地道:“两位老前辈年岁相近、意气相通,平时是这么好的朋友,想必连血气也是相流通的,所以能同时为你俩把脉乃是晚辈的荣幸……”

他们再互视了一眼,惭愧之色陡生。

是啊,大半辈子的好朋友了,怎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扯破睑闹意气呢?(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落花注意着两位老人家的神情,尔雅一笑,专心把起脉来。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两位老先生,落花看看没什么旁的事了,转身静静走向后堂。

突然间,外头陡然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哭喊着冲进来——

“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姊姊啊!”

看病的和被看病的登时纷扰成一团,有一名大夫已经急着先接过男孩子背上的纤弱女子,两三个伙计也一同凑了过来帮忙。

“她中毒了!”江大夫一看女子发青的气色,呆了呆,着急地道:“是误食了什么吗?阿福,把我的金针拿过来!”

“她没吃什么啊,早上不过煎了一帖对街胡大夫开的药喝了,突然就口吐白沫晕死过去,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实在没法子了,方才背她下山到胡大夫那儿去,可胡大夫见了我们就把门给关起来……呜呜呜,求求你们救救我姊姊吧!”壮壮哭得好大声,像是个无助到极点的孩子一般。

姊姊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教他怎么对得起爹娘啊?

壮壮悲痛难过的模样教在场所有的人都鼻酸了,纷纷气愤填膺地叫了起来。

“胡大夫真是够无情的,人家是吃了他家的药才变成这样,他居然见死不救……”

“就是就是,我听说他儿子一天到晚医死人,他家产都快赔光了……真是无医德又无医术啊,”

“胡大夫也真够背的,生的儿子没一个能继承衣钵,还一天到晚给他闯祸惹事。”

“江大夫,你快看看这姑娘还能不能救治啊!”

江大夫脸色严肃,手指飞快拈金针在苗苗的人中穴和各大穴道刺进,封锁住了窜流的血气。

他下针完毕后,这才抹了抹汗,脸色依然沉重得惊人。

壮壮提心吊胆,脸色苍白地瞅着江大夫,“江……大夫,我姊姊还……还有……”那个字怎么也问不出口!

江大夫睑色凝重地道:“我已经用金针封住了窜流的血气,不让毒逼进五脏六腑里,但是令姊的身子很是虚弱啊,看模样又有其它艰险的症候,我实在没有把握,我想还是请我们少东家出来诊治最保险。”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道:“是啊,落花神医的医术精湛,请他医治绝对没有问题的。”

壮壮像是见到希望曙光般,急急巴住了江大夫,“那……那神医呢?”

“阿福,把病人抬进兰草堂里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自后边扬起。

众人欢呼了起来。

“是落花神医在叫哪,小兄弟,你姊姊有救了!”

无论如何,落花神医的医术是没话说的,就算没厉害到生死人肉白骨,可至少有九成九治愈的希望呀!

壮壮又惊又喜,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巴巴地跟着阿福和阿禄把苗苗给抬了进去。

穿过一条典雅的长廊,接连着前后堂的长廊旁还种植着各种泛着淡淡香气的奇花异草,粉红奼紫煞是美丽。

壮壮不知道这些一化儿草儿都是草药,有的打大漠回疆移植而回,有的则是从江南岭南四川深山里摘采种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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