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楼子豪宅里的女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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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每年产值就是三千八百多万,而每吨铁粉的纯利至少在五十元以上,一年下来,这座铁选厂为来顺至少创造四百万的利润。所以,来顺把加油站每年那十来万利润,称作腰包里的俩小钱,根本没放在眼里,让柳叶由着她性子瞎折腾,图她个欢喜吧。就说盖那座三层小楼吧,加上装修买家具家电,全下来不到五十万,九牛一毛,未伤筋骨,离肝疼肉疼远着呢!
金顺铁选厂原本是家乡企,至打建成投产后,五年里始终是连年亏损,五年里换过仨厂长,都没搞好。铁粉没少出,也都销出去了,货款也都回到厂里的帐上,可就是入不敷出,浑身都是债,工人们半年领不到工资,是家常便饭。没办法,乡里贴了告示,金顺铁选厂对外公开招租承包。来顺去乡政府投标,以每年三十万元承包费的额度一举中标。当场签了协议,连续承包三年。骇得柳叶脸都白了,弄砸了,就是倾家荡产,也还不上那三十万承包费呀!来顺则胸有成竹地安慰媳妇:傻娘们,害怕啥,咱这是走运啦!你想啊,咱这是花俩小钱,把一只公家的正在下蛋的母鸡,合理合法地抱回家,每天喂点食儿,它每天就给咱下蛋。让它给咱下上三年金蛋,等这只鸡老了病了不能下蛋了,咱再把它送回去。这样好事,你上哪里去找啊?傻娘们,这回你可要当富婆喽,咱每年挣它二、三百万,轻松!
来顺连续承包了三年,果真挣下了几百万。第四年,来顺花了二百五十万,从乡政府整体买下了金顺铁选厂后,又投入六十万收购了两处矿山,铁矿石自给足,彻底解决了时常“断粮”的后顾之忧。
几年下来,挣出的八百万元纯利,静静地躺在银行里歇息生崽。人一但有了财气托着,便活得滋润风光起来,腰板也硬朗起来,透出股自信和几分自傲来。各色人物便象蚂蚁、蜜蜂般,密集地朝你围拢过来。夜深人静时,来顺时常在心底里发出种种感叹,但他头脑异常清醒,这些人并不是冲着他白来顺而来,而是冲着他的那些钱来的。有朝一日,一但落泊沦为乞丐,人们会四下散去,对他不屑一顾,甚至会妻离子散。每每想到这里,他便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生出无限悲凉来。此时此刻,他才悟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句话的深刻与沉重。好在自己有知己知心的好哥哥来柱在帮他,总算不那么孤单。心里边有座大山可依靠着,活在这世上就踏实。别人以为我来顺活得轻松潇洒,其实活得特累,每日为那一万多元的纯利而奔忙,疲于奔命,那是种心累,不是身累。隔三差五就冒出件麻烦事来,弄得你心焦神躁,挺耗神的。
星期天中午,来顺家又发生了一件麻烦事,正巧让前来找书看的来柱遇上。来柱人还未进楼,远远的就听见客厅里人声鼎沸,吵成了一锅热粥,便急步迈进门去,见有二十几个小工把来顺围挤在客厅中央的大沙发里,七嘴八舌地争吵辩论着。来柱在人群外站了一会,听明白了七、八成。原来现在已到了腊月年根下,从明天起,来顺的矿点从明天开始放假一个月,让小工们回家过年,今天上午给小工们发放工钱时,故意扣下每位小工300元工钱,算是风险抵押金,说白了,就是只要你明年还继续在这里干,总压着你这300元工钱。对来顺这一新政策,这伙小工们不认可,死活不干,非要一次发足结清不可。他们脸红脖子粗地同来顺理论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柳叶上身穿件火红色唐装,拉着大丫、二丫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朝下张望。人群里跳出位黑不溜秋、瘦猴样的小工,他唾沫飞溅扯着公鸭嗓尖声叫道:姓白的,你小子也别把白薯不当干粮!逼急了眼,老子弄上包炸药,把你这楼给崩平喽!我张彪光棍一条,我怕谁呀,看谁的命值钱!我给你干了活,天经地义你得付足了工钱!你现在想耍赖扣钱,你算个什么东西!
来顺面沉似水:张彪,你若开春后不再来了,我立马把风险抵押金发给你,绝不会欠你这三百块钱的。
另一个略上了些年岁的汉子朝小工们摆摆手,阴冷地慢声慢语地说:要我说,今儿这事好办,东家呢只要不把工钱补齐喽,咱们就在这儿住下不走啦,就在这儿过年,跟东家一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咋样啊?
来顺突然象头狂怒的狮子,从沙发里一跃而起,将手中的茶杯朝大理石地板上重重一摔,白瓷杯砰然而碎。来顺扭脸朝楼梯上吼道:柳叶,把咱家的狗牵过来,让它今儿也解解馋,尝尝人肉是啥味道!
楼梯上的柳叶应了一声,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跑下楼来,跑到院子里,牵出两条牛犊子大的德国牧羊犬来。那两条黑毛大狗,极壮硕凶猛,伸吐着血红的常舌头,一路狂吠着扑进客厅,抖得两条铁链子哗哗直响,柳叶在后边用力拉扯着栓狗的铁链子,一步步向小工们逼近。众小工们见了那两条狂吠不止、张牙舞爪扑近的凶猛大狗,惊惧得张惶失色,步步后退,相互一挤眼色,调头拔腿逃出了客厅,逃到院子里依旧朝楼里高声叫骂。来顺朝柳叶挥挥手,柳叶扭动腰肢牵狗向院里追去。小工们落荒而逃,逃出了来顺家大院。柳叶顺手关严插上了大铁门,栓好了狗后,脸儿红扑扑汗津津、气喘吁吁地回到客厅,同来顺挤眉弄眼,夫妻俩象演戏似地哈哈大笑气来。看得来柱直发傻:来顺,你俩演得是哪一出戏啊?小工们干一年也挺不易的呀,咋能。。。 。。。
来顺把来柱拉进沙发里坐下,笑道:哥,你不懂,咱雇的这一百多小工里,就这二十来个最刁滑捣蛋,咱得用工钱当绳子,捆住他们的手脚;再用工钱拧成鞭子,天天抽打他们屁股蛋子,他们才不敢耍滑藏奸,才肯老实听话给你干点活计。咱若软一点,他们可就成神成仙啦!
来柱心中被团凉雾罩住,沉吟片刻,皱眉劝道:来顺,你们这样对待小工们可不好,这样容易更加激化矛盾,节外生枝地弄出事非来,也不利于你日后的事业发展呀。
来顺点头称是。柳叶撇撇涂得血红的双唇:小工和东家本来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各抱各的心眼儿,咋地也跑不到一块。哥,这和你在学校里教那些小学生不是一回事儿。我们又不傻,不会动真格的放狗去咬他们的,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不会有事的。就是真有事咱也不怕他们,派出所长老马跟来顺挺铁的。在咱这一亩三分地里,谁敢跟咱炸刺?咱一咳嗽,连他宋乡长都得一哆嗦,还怕他几个小工不成?
来柱用手轻轻拍打放在腿上的一本《资治通鉴》,笑而不言。
大丫跑过来拉着柳叶的手,歪着脑瓜:妈,你刚才牵狗撵人时好酷哇,真正的活力四射耶!
二丫在楼梯上拍着小手,唱着从电视里学来的歌儿: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我爱你,就象泥鳅钻泥里。
这孩子。柳叶扭脸瞅了眼二丫,不好意思地摇头笑了。她扬眉朝来柱笑道:今上午进城做面膜,回来时买了件大对虾,哥,你别走啊,一会我弄盘油闷大虾,来顺你们哥俩喝两盅。
来柱忙起身:我在家吃过午饭才过来的。
柳叶脸儿一板:哥,你是嫌这虾里有毒哇。
来柱忙拱手告饶:得、得,这些年你家的酒我喝的还少哇,我喝我喝还不成嘛。
来顺在一旁笑道:你弟妹就这脾气,对你好时象盆火,恨不能烧化了你;对你冷时象块冰,恨不能把你冻死!
餐桌上,一杯酒落肚,来顺说:去年我们全家四口子在你那里过的年,今年的年三十和大年初一,你们全家可都得过来,在我这楼里一块过年。
来柱爽快地答应下来。
兄弟俩喝着酒,不由的又回忆起童年时光的趣事,聊着聊着来顺嘎嘎大笑起来,说起当年他许诺娶仨媳妇给来柱俩的疯话,俩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柳叶笑他俩是喝了傻老婆尿。喝罢酒,饮过茶,来柱起身道辞。来顺向柳叶一使眼色,柳叶取来一件火红的唐装丝绸棉袄和两叠钞票:过年了,给嫂子买了件衣服,这两万块钱是送哥买点年货的。
来柱急了:这是干啥?我又不缺钱花,我们俩口子每月也有一千来块工资呢,够花够用的,不要。这衣服我拿着,这钱你必须拿回去!
来顺满脸真诚:哥,这些年你没少帮忙费心,过年了,这就是弟的一点意思,拿去把你那十八寸的老彩电换换,也弄台二十九寸的,买台DVD啥的。
来柱坚决地把那两叠钞票放到茶几上:我若拿了这钱,咱这兄弟情分就淡了,从今往后我就不进你的门了。啥叫兄弟哥们,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才算兄弟哥们呢!
说完,来柱头也不回地向楼外走去,一直走进一片冬日的阳光中。客厅里,来顺夫妻俩四目相对,沉默良久,柳叶发出一声感叹:咱哥真是条对钱不亲的汉子,以后咱俩可得更加真心地对待哥嫂。
来顺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双手抱住了头:你看这事弄的,反显得咱太俗了!当初我就说哥不会收这钱,你偏不信,咋样啊?丢人现眼了吧!
柳叶说:你也不能说咱这是狗眼看人低的那种俗,这万里挑一的事真让咱给遇上了。这是好事呀,说明咱遇上贵人啦!这年头请个顾问,你也得付人家钱啊,亲兄弟明算帐,哪有白请的道理。咱做得在理心安啊,人家一年年为咱操了多少心呀,这钱咱得给,他不要是他的事,咱上的那门火呀。
来顺歪脸笑了:你这娘们还真会白话呀。我算服了你这张小巧嘴儿,今晚上得多啃你几口,把你弄得象小猫似地噢噢叫。
柳叶脸儿一红搡了一把丈夫:去你的,大白日的没正经。
两口子坐在沙发理正在说笑,客厅门开了,晃进一个有些驼背的枯瘦老人,默默地移到来顺夫妻面前,手足无措地傻立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那笑比哭还难看,两只眼里燃着两束亮光,喉节似枚核桃在脖颈上滚动,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一阵,终于从吼管里发出沙哑的声音:顺儿,爸来求你啦。
夫妻俩脸上笑容霎时凝住,来顺用只发颤的手抓过香烟盒,抽出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