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往事 作者:简暗(晋江2012.9.13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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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电梯门开了,苏兆阳略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美女先行。”进到电梯,他才又开口问:“要是方便的话,我跟你们两个一块儿吃饭,怎么样呢?”傅剑玲却不直面回答,反而问道:“涩琪她同意吗?”苏兆阳这才有些尴尬,又说:“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开玩笑的。”
正好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傅剑玲走出来,见苏兆阳还在里面,便回头看他,他一笑,“我到停车场。”电梯门便关上了。
他们的办公室座落在北湖的N大楼,一下楼来就是商场。傅剑玲走到事先约好的餐厅,见门口已经有不少人正在排队等座位,进去以后傅剑玲很快就看到坐在大厅右侧的薛涩琪,她正在阅读菜单,手边搁着她的黑色的皮包和脱下来的外套,她穿着浅灰色针织衫,头发已经剪短了,并且染着漂亮的巧克力色,这显得她十分活泼干练。射灯下,她的腕表反射出质感极好的光泽。
傅剑玲轻轻走过去,她抬起头,一时之间亲近的话说不出口,客套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你怎么样?”“我很好,你怎么样?”“也挺好的。”“你瘦了。”“哪里,我胖了才是真的。”“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随便。都可以!”
之后沉默,都一心看菜单,好容易点了菜,傅剑玲噗地笑出声来,“我觉得我们俩刚才说话像打仗。”薛涩琪于是抒出一口气,“就是,这都怪你,一来就盯着我看,害我不自在。”
傅剑玲也脱下外套,舒服坐好了,才说:“我每次看到你都大变样,你现在弄得像个少奶奶。”薛涩琪生气地说:“什么?我这精心打扮的FASHION被你形容成少奶奶?天哪,我不要活了。”傅剑玲倍感好笑,“行行行,都是我的错,你不像少奶奶,你像大家小姐。”薛涩琪这才勉强接受,“唔,这还差不多,本小姐还待字闺中呢!”
傅剑玲说,“你妈连着两年春节都打电话问我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薛涩琪一惊:“你开玩笑吧,我妈竟然做这种事?我找对象的话肯定会告诉她啊,不要因为她介绍的我都看不上,就乱猜我在搞地下情。”
话间服务员端来大餐,在北京一直不习惯北方饮食的薛涩琪雀跃不已,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道:“这次我呀,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对象,就先把你解决了再说。”
傅剑玲看着她好笑:“你干嘛不解决你自己,省得你妈老是找我卧底。”
薛涩琪说:“不行不行,这种事要讲缘分,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你,适合你的也不一定适合我。对吧,我有预感,这次我给你找的人肯定能发展。”
傅剑玲道:“这就是你给我带的好东西?”
薛涩琪点头,“没错。找个老公,吃穿不愁嘛!明天他也会到武汉来,专程来看你,无论如何你要把握机会。”说完又带三分提醒,“他很有钱,而且长得不错。”
傅剑玲听完啼笑皆非,只好说万事凭缘,那薛涩琪自然就当她答应了,当场掏出电话约对方明天一起吃晚饭。傅剑玲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感觉,她觉得薛涩琪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晚上两个人一起散步,傅剑玲见薛涩琪一直在发短信,便问她是谁,她却回答闪烁,又说是北京的同事。傅剑玲也不逼她,平心静气道:“要是你真有对象了,一定得过我这关。”言下之意是总得让她知道吧,薛涩琪闻言却问:“那是不是……无论我喜欢谁你都能接受,只要我是真的喜欢。”傅剑玲犹豫了会儿,说:“是的,只要你是真的喜欢。”
现在的薛涩琪是漂亮与自信的混合体,她的眼神告诉傅剑玲,她充满了生活与心灵的生机,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美满的未来,也仿佛已经昭告诸神她选择了一条一掷乾坤的路。回到武汉,她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微妙的违和感令傅剑玲迟迟不想揭开。
差不多深夜,薛涩琪和傅剑玲逛完街回到家里,薛涩琪将手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把扔到收拾好的小房,脱了外衣抛在床上,才出来客厅坐着,看看电视。傅剑玲从冰箱提出几支小啤酒,问她喝不喝,薛涩琪点点头,“喝。”傅剑玲笑话她:“酒鬼。”遂把酒言欢。
“上次你碰到葛离,聊了什么?”薛涩琪问。
傅剑玲呷了一口啤酒,“没聊什么,就是寒暄了下,他现在可真不一样了,比以前帅,还有型,恐怕跟着大老板。”
薛涩琪一只手撑着脑袋,大抵有些累,又不想去睡觉,便垂眼笑起来。
傅剑玲说:“其实说真的,我们那个班,很多同学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块的。”说着回头看看阳台,发现落地窗还没关上,难怪有风吹进来,预备起身去关窗,却被薛涩琪制止:“让它吹会儿吧,剑玲,我是真的醉啦。”她迷蒙地看着外面,远些的地方还能看到些流光灯火。“我终于回来了,看到你,我真高兴。你知道吗?我看到你什么也没变,我更高兴,其实,剑玲,你总是不变的,即使周围什么都变啦,你还是那个样子,我看到你,就觉得安心。所以,你看,我醉啦。多不可爱。”
傅剑玲深知薛涩琪的酒量,此时此刻醉的哪里会是她的身,而是她的心,但是无从问起,只能陪伴。她轻拍她的肩,关切地问道:“你在北京真的好吗,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说很好很好。在那边交到朋友吗?”薛涩琪旋即闷哼一声:“朋友?当然,我有一个大大的朋友,他什么都帮我,很会照顾我,我在那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傅剑玲倒笑起来:“你看你,说话就说话吧,干嘛总喜欢耀武扬威,这傲慢的性格打死你都不改。”
薛涩琪闻言,同她干了一杯,仰头回道:“没错,我薛涩琪就是高傲的,高傲就是我的一把剑,长在我的心里,掘在我的肉里,别人欺负我,我就刺过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于薛涩琪这种长久以来不减反增的尖锐,傅剑玲很无奈,怕她越说越激动,便推着她去房间,“好好好,你也别真喝多了,带着你的剑赶快去洗澡,明天早上还要开会。”
薛涩琪听话地站起来,一边取下手表手链,一边往浴室里走,进去的时候,她说:“我知道明天开什么会,会议用的资料还是我给苏兆阳弄的。剑玲,我告诉你,你一定能坐到那位子上。”
傅剑玲却回头道:“可是涩琪,你问过我想坐到那个位置上吗?”
薛涩琪一愣,但很快就笑了,斩钉截铁道:“不,剑玲,我要向上,并且你也要向上。学人过日子,想要的不主动争取,最后岂不是什么都没有。”话毕也不管傅剑玲的反应,兀自进了浴室。不久,浴室里传出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湍切的花洒,薛涩琪在里面哼着歌曲,时重时轻,时而唱出了确切的歌词,时而混沌过去,高高低低像是犹豫的提琴。
傅剑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上不知在放着什么节目,她感到内心无法安定,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来翻看电话薄,一个一个名字在显示屏上滚动,一个一个名字表示一段关系。有些仿佛太久远了,事到如今才觉得陌生;有些仿佛又太快速了,恍然若梦。
傅剑玲本以为今天大约就这么过去了,早早睡觉,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不想深更半夜,薛涩琪却在房里大吼大叫起来,一定是在和谁吵架。
“我不管,我要的东西很难做到吗?我要的很多吗?”
傅剑玲穿着睡衣走出来,正想敲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没有吭声,她伫立在薛涩琪的房门前,无心偷听她谈话的,只是,除非她出去,不然待在哪儿都能清楚听得到。
“那你到底要怎样?一下答应我,一下又说不行,每次都说听我的,听我的,最后总是变卦。”涩琪气得骂出来:“你这个大骗子,你又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她一把摔了电话,傅剑玲在外面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却听到对方又打过来,然而再次接起电话的薛涩琪,声音却缓和了很多。
“你还打来解释什么?你一件事都不答应我。”她一字一字地说,“我跟你在一起真是累,每件事都要争,我要不争的话,你都不会主动去做!我觉得好没意思!”
接着也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也许和薛涩琪一样缓和了态度,只听薛涩琪愤怒的声音顿时降下来,“哦,你的意思是,你答应我的三件事,现在只能做一件,另外两件还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为什么?什么叫合适的时机?现在哪儿不合适了?你说!说得清我就听你的!”
“行,你说的都对,你总是有理由的,你做什么事没理由呢,你只能把你那些不能守信的,不能实现的话说给我听。我算老几,对不对?你多伟大啊!”薛涩琪又开始骂:“我就知道男人都不能信,对你好的更不能信,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包着糖衣的炮弹,吃下去就炸死你,叫你粉身碎骨。好啊,挺好啊,我没意见,你也干脆一件都别做了,也别怕我去跳楼,我薛涩琪是谁,用得着把自己委屈成这样!”
她再次挂了电话,但这次傅剑玲并不打算敲门,她猜得到,那人应该还会再打过来。电话果然如预期中一样响起,可薛涩琪却没有马上接通,也许是为赌气,也许是故意延迟的,总之拖了很久她才接起,但她的声音已经完完全全冷静下来了,并且轻柔得多,傅剑玲不再能听到她的谈话,她便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这次的电话可以算得上是一次虚拟的促膝长谈,薛涩琪足足讲了两三个小时,打完电话已经凌晨三点,薛涩琪出来上洗手间,却看到傅剑玲就在客厅里睡着了。
她看了很久,就像傅剑玲什么也没有去问她一样,她从房间抱出一叠被子,轻轻为她盖上,然后默默退了回去。傅剑玲睁开眼,无意间紧紧掳住被子,又伸出手拧开沙发边的立灯,黄光温柔,她才紧紧闭上眼,强迫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