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变by 泥娃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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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上鲜血已经凝固,刺满了碎瓷,因为我刚才脸色不好,没有人敢来接近,也就没有人发现。凌霄不叫御医,亲自动手一片一片小心地挑出来,抹药包好——为了我,他现在什么都会。殿里空荡荡的,那些宫女太监一定用躲去外面说凌霄讨论凌霄对我如何的好,我也不在乎。
凌霄把我抱在怀里,让我舒服地躺着,然后小心地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给我看,笑:“璃儿你看,这是离国使者送来的礼物,我想你一定喜欢。”
盒中是一对狮子,不知道什么质料制成,晶莹剔透,荧荧带光。他拿起来,小心地放在我手里:“这个是暖的,你怕冷,可以时时握在手里。”
那圆润的球的确是温暖的,比我的手更暖一些,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抬起头,我盯着凌霄的眼睛:“我要离国做礼物,我要你灭了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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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了离国?”凌霄吻上了我眼睛,“璃儿,这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推开他的脸,我坐起来,“离国的皇帝是当年的大皇子陆霖不是么?我要杀了他,我要他跪在我面前!”
“璃儿,”他的手伸过来,又把我贴在他胸前,“不是我不答应你。但这一年多来,大皇兄和六皇弟暗中较量、最后起兵造反,国中已隐隐有变乱之相;况且,殇国与离国的国力只是伯仲之间,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唯一的结果就是造成两国无数的生灵涂炭;再者,殇国尚且没有称霸天下的实力,盲目发兵侵略邻国只会引起众怒,到时在各国合纵连横之下,我殇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怕那时我连你都会保不住,璃儿,失去皇位我不怕,但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险,你明白么?璃儿?”
他低头轻轻地在我脸上轻啄,然后落在唇上,双唇的摩擦纠缠,我搂住他回应着,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迷离茫然。我任他把我放倒在床上,我任他解散我的发带,一件件脱去我的衣衫……他的动作是温柔的,他的手一直都是那么温暖。心还是那么冷,可是身体热起来,好吧,暂时有这一点点的暖也好,也就够了……
此后,殇国新政、清赋、策官、屯田、练兵,内有文臣尽心竭力,外有武将边境扬威。静安二年的科场贿赂、舞弊案牵连大部分老臣,被杀被贬无数,新任命的官员大都能恪尽职守,但也有些官员上任后莫名失踪,我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朝廷要查却是查不到的。
静安六年,国泰民安,天下归心,万国来朝。
凌霄花开得如火如荼。一个十四岁的英俊少年在飞扬的落花中把手中剑舞作一团纯银,绚烂的红衫与鲜花几乎一色。是的,他是真正的十四岁的孩子,花蕊一样的娇嫩。而我,是被药物生生凝固在十四岁的,是再美丽再精致都没有生命的假花。
“娘娘!”收起剑,少年扑了过来,径直扑到我身上蹭来蹭去,结实的身子有了大人的模样,却还沁着孩子的奶香。
我是躺在软榻上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只是觉得倦。偶然会想起当年江云那越来越倦涩的眉眼,他是绝症,我又是什么呢?对着那少年,我笑:“小昀,你起来,很重啊,痛。”
他是凌霄唯一的儿子凌昀,有了我,凌霄再没碰过别人,他和皇后的孩子也就成了他唯一的子嗣,他笑着对我说:“这样更好,免得象我的那十几个兄弟一样,自相残杀,最后也剩不下几个。”
凌昀双臂揽住了我,英挺的五官比凌霄要棱角鲜明,他歪着头,还是孩子的天真:“娘娘,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八岁的时候你对我说,想要的东西就要用自己的本事去拿到,如果拥有这件东西的人是你的亲人呢?你要不要去夺?”
“你想要什么?你要的可以去和你父皇说啊,我也可以给你!”伸手抚着他细嫩的小脸,软软的温暖。皇后从来都是躲着我的,但凌昀一直都粘着我,我愿意教他武功,亲自教了六年。
“真的?”大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我要你!”
小小的花瓣一样嘴儿吐出这样的话来,我哭笑不得:“开什么玩笑!我是你父皇的妃子,是你的师父,我比你大十岁,我二十四了!”
“年纪算什么?父皇比你大八岁,还不是一样?”他不满地嘟了嘟小嘴儿,脑袋不客气地埋在了我胸膛,“你的模样可是跟我一样大,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你根本不会长大了,以后我就会长得比你大,我就……”
“昀儿!”低低地吼,凌霄一把将凌昀拎起来,点着他的鼻子,皱着眉头:“第一,不许再提什么长大不长大的;第二,再不许说什么和我抢他的话,你抢不过你父皇我;第三,不准再离娘娘这么近,更不许爬到他身上,回你自己宫里玩去!”顺手一扔,凌昀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做个鬼脸逃跑了。
实在懒怠动弹,就歪在凌霄怀里靠着:“长不大就长不大,也没什么了不得,他不过是说说,也没恶意,欺负小孩子做什么?”
“好啊,你偏着那小子可薄了我!看我不罚你!”惩罚就是吻得我喘不过气来,然后再来抚着我的胸口帮我还魂,顺便吃些豆腐,这一套把戏玩得惯了,我也乐在其中。躺在他的怀里真的是安心,暖洋洋的只是想睡,他的一句话却让我有些清醒。
他说:“离国的使者又来了,来游说和亲。”
“和亲?”我禁不住大笑,“他们不知道这后宫里有个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颜妃么?还要来碰这个钉子?”这件事情我已知道,但必要的假还是要装的。
“我说也是,”凌霄也笑了,拿过带来的小点心喂给我吃,“不过来的和亲使是那位震远公江翼,上次见他很是投缘,虽然和亲的主意不怎么好,但这个人还是值得一会的,璃儿,明天辅仁殿大宴,你要不要去看热闹?”
“看!”我仰头吻上他的唇,“我倒想看看,见过了我,哪个还敢来和亲。”
一夜的缠绵,第二天早晨任是凌霄怎么叫,我也只能是软软地躺着,再也撑不起身子。耳边凌霄一声低叹:“璃儿,好好的,你怎么这么弱了呢?好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感觉唇上一热,旋即离去,自是凌霄临出门的一吻。
太医拉拉扯扯地号完了脉,也说不出有病没病,畏畏缩缩开了些补药,我叫人扔了药方子还是躺着,待蓄了力气想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红日当空,一片灿烂。
宫女灵儿过来服侍梳洗,不待我问就答了:“皇上在辅仁殿宴离国的来使呢。”我故意地扁扁嘴:“凑热闹也不叫我,真是讨厌!”惹得她咯咯地笑。
铜镜中的还是一张秀美绝伦的少年面孔,眼波流转之间邪气而且充满了诱惑。灵儿呆了一呆,道:“娘娘,您真是美!怪不得皇上独独宠爱您一个。”
宠爱么?我笑一笑,无所谓地换上衣服,说好了要去见见十年不见的哥哥,如何能够食言?
走到殿前,突然心中一阵酸楚,上一次仅仅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哥哥和他的妻子眉目传情,那么今日呢?今日我有没有勇气正视他,甚至憎恨他?拦住了要出声的太监,我转向侧门,便听见凌霄温和的声音:“江将军所言极是,但和亲之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今日既然是给将军接风,那就暂且放下国事,举杯畅饮才……”
余下的话再不入耳,侧对着我的人身形如此熟悉,高挑结实的身材,深刻的五官面容,质料华贵的衣服是一色的纯白,仅配了一枚白玉同心连环,环中镶嵌着两颗血色的琉璃——是那两颗曾经镶嵌在我剑柄上的血色琉璃。是他,是江翼,是我的哥哥……
定定地看着他身影,眼前渐渐一片模糊,我转身回去。十年了,我以为我不再爱他,不爱恨他,甚至可以不再记得他,可是真正见了他,只见一个侧影就已经乱了方寸,这还是我么?
灵儿怯生生地声音响起:“娘娘,用些午膳吧,您是不是不舒服?灵儿去请皇上来?”
懒怠开口,我换了一身便装,告诉她我要出宫去,可能几天不回来,然后转身离开,进了太白居开始喝酒。
醉了醒,醒了醉转眼已是华灯初上,满城辉煌的灯火,街道上你来我往,笑语欢声。这些年国富民强,京城愈加繁华,夜夜笙歌。
踉跄着前行,抬眼一望竟到了使馆。迷惘中已经潜进了使官的卧房,房中燃着灯,一本摊开的《史记》放在灯下,仿佛在等待着它的主人。
走过去,书上空白处的批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笔迹,一个稚拙,一个飞扬,稚拙的是我的,飞扬的是他的——这是我们一起读过的书。抱紧了那本书,仿佛抱住的是以前的时光,仿佛从未有过这不堪回首的十年……
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味道,眼前渐渐清晰的是哥哥清瘦的脸。不过而立之年的人,鬓边已有了斑白,他怔怔地看着我,伸出手慢慢地、轻轻地碰碰我的脸,仿佛我是一个轻盈的肥皂泡,一不小心,就碎了……
看着他,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鬓边那抹淡淡的白,心里梦里口中盘桓了无数次的两个字终于出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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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手凑近我的脸,又碰了一下,梦呓似的说:“热的,是热的,不会碎,会说话的……不是梦,是真的……”他的脸,他的嘴唇都青白起来,全身都在抖。
我又叫他:“哥哥!”
他猛地伸出手用力抱紧我,把我按在胸口。他怀中抱着我,我怀中抱着书,却谁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慢慢转过我的身子,凝视着我的脸:“琉璃,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这怎么可能……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他语声突然顿住,一把扯开我的领口,半个肩膀露了出来,昨夜凌霄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在晕黄的灯下格外清晰。他瘫软地跪在床前,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胸口,呜咽道:“怎么会这样?琉璃,怎么会这样?”
我蓦地惊醒,是啊,这已不是十年前我那寂寞的小院,人虽还是原来的人,事却变幻了太多。我轻浮地揽上自己的衣服,嬉笑道:“我自然活着,而且活得风流快活。我才从皇帝的床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