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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铁笔判洪流-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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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啊;你的世道是如何变迁呢,你的变化大小,自然有的人及到我,有的不会及到我,反正就是到北方后,我此生又欲如何去奔向后头,我是不可而知的。… …。

按理看来梁远峰的后台好,个人的抱负大,现在基础又好,怎会没有远大前途呢?然而处世多荆棘,一个人的理想实现与否,工作的地点,领导又自已的态度,也正是关系到自已命运的。而这些有时没有个人选择余地。

廖春英是一个见过农村斗地主那情形的,对自已母亲怎样受群众斗争,从来也觉不可说出口,这是不光彩的事,不能再提她更好。现在自已和弟弟已把学籍割来城镇,跟随父亲生活。父女间也不提及些事,亦不会失口而提的。总有时从书本上碰到与些事近似的事情,也找话岔开。更不会说廖广会教子女记仇记恨的事。不过他希望自已子女以后不会受关连。按自已的生活能力,走自已的前途。无苦于出身,就觉幸福了。

廖广今日把廖良叫来摸着他的小脸蛋说;“你要认真读书,阿姐也要认真读书。我也要认真教书。党的政策是很好的,现在我们不用愁吃,愁穿,有工资。钱又有成水,不会有困难。也不怕大鱼吃小鱼,大姓欺小姓。在那儿我们也是小姓,也会有大房欺小房任何时间也会有人占上风的,有人吃亏的。故这样的清平世界是理想的世界,再好的天下我看也难找的了。我想现在国家就是少科学人才,我们就要为这个目标攻,培养人才我有责任,不过没有个人的努力,培养也是徒劳的。

廖良听了这些话,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小小年纪怎会完全听懂这一套呢?我看也可能廖广没有人可谈话,借自已的人来抒发感情吧。或是有其它原因,也不得而知。他自已壮着自已的精神似的。但不像自言自语。

学校有二派,老的老师,人们也看作他是不得已才用的,思想旧,说话慢条斯理。不过是党的政策要用他们,不然那些出身好的老师也会岐视他们。表面上看来一体,事实各有各的思想形态。这里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这是运动一来就各用各的权柄,各取所需地利用一些人打击另一些人,谁胜谁负,有时也看不清楚,运动的头你是胜,以后又可能转为劣势。有时是领导反被掀翻也不一定。社会上的上下力量是错综复杂的,有时不一定符合天理,合不合政策。比如你胜了可以说真理一定会胜利,你败了也可说这是人民群众的觉悟还低。

廖广心中不是没有数,他平时很少说话,终日笑嘻嘻的,在政治上他还是老实人,开会讨论他从来不发一言。他认为自已是狗,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不必多说。自已会化学,物理科,有自已的功能,自已功能会吠,就单单理吠就行了,不吠就白领工资。反过来有些讲政治的专抓政治,不懂业务的就叫懂业务的去说,自已说句外行就能行。是讲政治工作,抓人头查一查思想动向,听听言论,记一记老师的意识形态,这也是正业。就这个地主出身的老知识分子,能留下来工作就算万幸了,还有何求耶。实在已经能自我满足了。

廖春英吃了饭,洗了衣服,进来告诉一声;“爸爸,我上学去了。”她独自来到学校的操场上,有那些好场面,在那里疑视着打球的小朋友,正面正是凌子山站着也在看打球。凌子山的眼睛也很灵敏,他看见廖春英的神态真是出色。她刚从农村来到城市时,穿一件破衣服,一包子的乡土气,没有半点引人的地方。今日看见,风度就不同了,来城市不到半年,吃了城中几颗米气,现在变俊了,美了,土气变成雅气。她今日穿一件小花红布衣,篮色抽头裤,头戴红布小绒花,脸色不红不白,匀称可爱,她那凝视的壮肃容貌,确很可观,凌子山静静的看着,心里想,

“这样一个少女实际是一个美丽的山花,王云美虽是一个美丽的少女,然各有不同风韵。她出身好,又有姐夫,姐姐的地位为背景,心中所想,自是不好,有着骄傲的本钱。但这位周围一片浊景,只有自已美丽,这种地位当然另有一番命运,谁去爱她呢,你爱了她,你的社会关系多复杂?前途因而断送,这才可悲啊﹗”凌子山想到自已的地位,虽不是坏出身,亦非光荣家属,地位显赫人家。

“我是一个出身在低级平庸的小手工业家庭,虽有一颗好心,为国的大志,但历来都是事与愿违的事多。打天下者皆是功高望重,子孙前赴后继,虽不叫世袭,但那些军事院校,要害部门,自是这些人居之。我们有可能当个文书资料。没有可能的事,只好敬而远之。革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都是人民勤务员。但那些红颜女子的眼光可不一样,扫街路的勤务员有的终身不娶。而我是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人,也不可能当官做学者,但也可能不会做到最下层的工作,我也不敢去爱她。因为我虽不敢想向上爬,但人生的道路几十年到时可以上进,又给这关系绊着脚岂不成终生之恨吗?绝对没有上进心的事是假的。千丝万缕也总会碰着一个希望,这些就是辛苦中任劳任怨的其中一个因素。伙头军也有当将军的,千万个中就会有一个。”凌子山自作多情的想着这些完全不相干的事,实在也是可怜的,未成年人的心理多广泛。

廖春英看了一回球后,便独自走回教室,这时有一个同班的顽皮同学叫温小锋,迎面戏弄着廖春英,用手去摸她的脸颊,被她一手甩开,温小锋气恼地说。

“你敢打人,我的辣味你无尝过。”这时廖春英脸已红涨,小声地说;

“我又没有惹你,也无得罪你,你要撩我干什么吆,我不会告诉老师听吗﹗”

“你去告诉老师听我会怕吗﹗你不拿镜子自已照照,自已是什么人,有谁会好你呢?不要自作多情的。”温小峰实慕她美貌,反而挖苦她地说,借以压住气头,才可占上风的。

“我不会照,你去照照,像猴哥儿的人,才有人采你。”廖春英也示弱,她来到城中也学到了一点胆气了,倒也会硬嘴儿了。

“我是猴哥儿,你是狐狸精,猪狗你才怕的了,班里那个人才合你?可惜人家不会爱你这个地主妹。”温小峰强词夺理,以无可挡的势力,含血喷人的法儿。

“我是地主妹又怎样,还会隐瞒吗?那一次填表不写明白?就是地主,三、几年过了也一样改造变成好人,改造好了的就脱帽,这是土改法规定的,有什么好挑剔耶?”廖春英看过很多有关土改的政策,心中虽有苦处,但也不能表露,这时她想到自已的出身,心中苦恼,眼眶已有泪水沾润着。但她也忍着,没有哭出来,强着顶住。

这时,一大伙同学围上来看热闹听嘴战,七嘴八舌的对温小峰指责,“人家又不曾惹你,这么不讲理的闹干什么呢?就是地主,也不是她自已的罪恶。”

梁远峰也上来说;“小峰,怎么对人这样不尊重﹗她是没有对你不起的地方吗?”

“河水不犯井水,她不是你的老婆,不干你事,何用你多嘴。”温小峰翘起嘴唇说。

“不是不干事的,大学都是同学吗﹗”梁远峰小声细气地说。“搞好团结才好啊﹗”

“王云美我不会惹她﹗你才去管她。”温小峰还不示弱,反口咬牙地道。

“你说我干什么﹗”王云美恰在傍边听到话后细声红着脸地质问。

“我说我不会管你吗﹗”温小峰说。

“你… …。”王云美正要说,这时班主任王兆刚好进来,听到吵闹便道;

“什么事儿,这样吵吵嚷嚷的。”

“吵架。”大伙说。“温小峰真不讲道理,”

“吵什么?”王兆说。“有什么事,不会慢慢的说吗?”

“闲事情嗯,”温小峰说。

“他撩我。”廖春英哭了起来,鸣咽地说。

“进我房间来讲﹗“王老师说;”廖春英和温小峰都来。“他还示意同学们都散开。

他俩进了班主任的房间,同学们也围着门口看。廖春英把温小峰戏他的事说了。王老师拍着台气恼地说;“这象话吗?这是新社会的风尚吗?今后不能这样,做学生从小就要有好的品德,要有规有矩。尊上爱下,同学们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互相尊重。我们都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建设祖国的任务寄托在你们这一代身上。你们生长在幸福的毛泽东时代,肩负着光荣的艰巨任务。我们要刻苦学习,都是小孩子,什么老婆,老婆的?你们也不懂得这是什么东西,听别人说了就说,今后不要这样,好啦﹗都回去吧﹗好好学习。“

温小峰自已也觉理亏,低着头出来,廖春英也觉得自已有些小题大做,小同学互相追击并不是,是完全没有,问题她很讨厌他,二者老死不相往来似的,故闹出这场风波来。

王兆老师也是一位三十岁上的旧职员出身的人,可以说是利用改造的,他有自知之明,教书就是照字读经。他是语文教师,一切行动很谨慎。他见过“三反五反,”“教师整队”。教师中经常有清除出队的旧职员,或解放前的乡村教师。他没有清出队去,很感荣幸,不过他也得过且过,看来自已也可能会轮到的,教师是灵魂工程师,怎可容我这个旧职员出身的人来做这崇高的职业呢?他常想到在纯洁的教师队伍中,自已怎可避免淘汰呢?他想着,想着也不觉悚然地发抖着,运动如筛,何愁不净啊,但这了并不可怕的。目前来看,世道清平,百物丰埠,找吃也容易,且不管这些。今日领了工资也总得干好工作,如果相安得去,领导爱护,会高抬贵手,也可不一定的。我不过是伪税所的一个小小职员。恨就恨在“伪”字,就是伪兵,也不好听呀,什么伪乡长,伪中队长,伪甲长,伪保长… …。总而言之,不光彩,当日岂不只为一碗饭儿,怎会当那勾当活儿。王老师在床上横躺着想着… …。

中午下课后,凌子山恰和廖春英走在一块儿。凌子山从心底中是很尊重廖春英的,廖春英为人庄重,有骨气,她那美而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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